第六百一十一章、要想俏一身孝

作者︰極致風華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到了鎮南鏢局,如今這里又是另一般模樣了。

雖說錢塘賊沒了,但以錢塘縣這四通八達的交通,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路霸劫匪卻都是少不了的。

所以鏢局依然是大有可為,只不過如今護送的不單是大宗的貨物,甚至還有送人探親的業務。

也是如此,這里現在是門庭若市,進出往來絡繹不絕。

李勇到此過來,卻是先看了看生意周轉,然後卻去了後廚,問了下孫三娘的情形。

「三娘怕是不會回來了……」

「這是怎麼說?」

先前還只說是告假,李勇自然是允了,結果現在來這一出,莫不是因傅新貴死了,憂傷過度,病了?

問幾個廚子廚娘也都沒得到答桉,他們跟孫三娘的交道也僅限于這後廚一畝三分地中,平常她做完了事都去找傅新貴了。

當然孫三娘性情直率、辦事豪爽,大家對她印象也都不錯。

尤其是做糕點的手藝更是一絕,所以她不在之後不少鏢師連同後廚的人都在饞那滋味,知道李勇要去尋他還給他鼓勁,讓他千萬要將人勸回來。

如另一個廚娘說的︰「那傅新貴我看也不是個好的,大家回來都說了,他那是臨陣月兌逃,不僅是自己送了命,還連累了不少人跟著他一起。這等人,三娘卻是死心眼一般,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看她便是入了魔,既然人死了,正該不管他才是,另外尋個好男人嫁了……」

等來到了孫家,尋了孫屠戶夫婦問了,果然還是跟那傅新貴有關。

卻原來那傅新貴先前在剿匪中因懼怕而投降,然後躍入水中卻不知怎麼溺水死了,連尸體都是後來去修補貨船時才被打撈起來的。

因其臨陣退縮、投降兼逃亡之事,不少鏢師對他都不太瞧得上;作為打頭的一個,其他跟著一起跑的為了洗月兌自己的問題,也都紛紛將責任往他頭上推。

雖然李勇最後還是比照了他人的份將那撫恤送到了孫三娘的手上,但這身後名卻是完全爛了。

而傅家本來便只剩下他這一個,後事就只能是孫三娘這還沒過門的準媳婦來處理。

可到底是未過門,孫屠戶眼看著傅新貴死了,高興還來不及,哪里肯她再去跳火坑。

且不說以傅新貴如今的名聲,不少死在那里的鏢師、護衛家人都將事情算在了他的頭上,他們家要是沾上了不僅是晦氣,還可能被連帶記恨上;就說孫三娘如今是打算以妻子的名義來為其辦理後事,甚至還要守孝。

孫屠戶說到這里,已是臉紅脖子粗。

而孫三娘卻依舊在梗著脖子道︰「傅新貴便是死了,那也是我的男人,我既是傅家的人,自當給他送終!」

孫屠戶怒拍桌桉,刷地一下站起身來,當著李勇的面更覺得面子被拂了,指著孫三娘氣得手指都在發顫,「你當真是要氣死老子,那傅新貴有什麼好,值當你連你老子都不認了?」

孫三娘道︰「我幾時說過不認您,倒是您不是一直說著我不爭氣,就當沒我這個女兒?既如此,你還來管我作甚?」

孫屠戶氣得發笑,一甩袖子道︰「若不是李公子來找我,你當我願意再來看你一眼?」

「李公子?」孫三娘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掩在門後的李勇。

這已是在傅新貴家中,孫三娘既然以他家人自居,當然也是在這茅草屋給他理喪送葬,如今人已入土,只這守喪時間還未過,所以她點著白燭,穿著孝服,這屋子和人都顯得清清冷冷,極為素澹。

李勇這時候也只能走出來,苦笑一聲。

孫屠戶立刻上前隨意地拱了拱手,說道︰「李公子,俺老孫可是盡力勸說了,你都听到這沒良心的說了什麼。我便當往後沒這個女兒,再也不會來管她了。李公子也不必再說什麼……」

李勇好一番說道,安撫下孫屠戶,又讓他先離開,讓他和孫三娘單獨說說話。

等只剩下兩人,當著李勇的面,孫三娘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主要是當初是她拜托李勇照顧傅新貴,帶他去鏢局做事。

原本做個賬房先生挺好,但傅新貴眼高手低,又嫌李勇喜歡用自己人,對他防著,說是賬房先生其實就是賬房的雜役,事多薪資還微薄。

最後被攛掇著加入了鏢師的行列,指望著這行錢多。

按理說,如今人沒照顧好,她合該找李勇算賬了。

但偏偏那傅新貴這次可是當了逃兵,還險些壞了李家剿匪的大事,最後死在賊寇手上,算得上是自作自受。

她自己要給人守孝送終,那是她念著兩人的情分。

不管那傅新貴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終歸是她自己選的人,打落門牙往肚里吞。

何況人都死了,現在去計較那些也沒什麼意思。

但不可能要求別人也跟她一樣,何況是李勇這等有恩無仇的人。

人家不計較、不怨恨,不牽連到她身上就不錯了,哪里還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她孫三娘沒讀過書,但做人的基本道理還是有的。

只是就算心里同樣埋怨傅新貴,到底還是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有時候不能只講對錯,還得看立場。

而事實上,孫三娘雖然認死理,可也不會真就在這一棵樹上吊死,等給傅新貴收拾完後事,她就打算以傅家寡婦孫氏自居,但也不會守一輩子寡,若能再遇到了好的姻緣,該嫁還是得嫁。

這年頭寡婦改嫁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只是孫三娘這沒過門就先克死了人,傳出去終歸名聲不好听。

這也是孫屠戶死不答應她去給傅新貴以未亡人身份守孝的原因所在,哪怕她出錢去請人來扮哭靈的人都好過自己上啊。

「李公子,我曉得這次是新貴他的錯,您大人有大量不計較,還分了撫恤。但我實在受之有愧……」

那撫恤她也留在了鏢局里沒有拿,現在一直不過去,除了要忙著給傅新貴理喪,也有不好意思見李勇的意思。

李勇卻笑道︰「此事與你何干?何況那傅新貴如今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了,我便是再不濟,也不會去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

孫三娘抿了抿唇,默然不語。

李勇話糙理不糙,何況態度也算客氣了,不管是真看在傅新貴死了,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都覺得沒什麼好指摘的。

而此時李勇看著一身孝服的孫三娘,心里也是感嘆了一句,要想俏一身孝,誠不欺我。

卻見女人或為了證明自己已是傅家的人,竟還挽了一個婦人髻,額頭系著草繩,面上不施粉黛,素白干淨,卻有一種原生的魅力。

本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紀,卻正是含包待放,風華正茂,不需什麼妝扮,臉上的膠原蛋白便已是足夠白皙滑女敕,眼中還像是哭過了,此刻仍是濕濕潤潤,微帶些紅腫,卻讓這原本豪爽英氣的豬肉西施顯得我見猶憐。

李勇嘆了口氣,上前遞過一支手帕,說道︰「其實,我早有些話想跟三娘說。來,先坐著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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