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少杰一個半轉身投籃投出時，帕克封蓋的手已經完全遮住了林少杰的視線。
帕克也是出于無奈，才借用了「遮眼」辦法，想要影響林少杰的投籃節奏。
可是他從沒有人想過，一個人會在空閑之余，去練習閉眼投籃。
掌握「真實之眼」的林少杰雖然做不到「花滿樓」的程度，但是手感來了，看與不看，見與不見別無二致。
帕克封蓋之後，近乎抱著林少杰上半身的落下來，兩個人仿佛在那一刻成了連體嬰。
可是飛出二人身後的籃球卻發出「唰」的一聲。
帕克知道，那個菜鳥又進球了。
連續三次投籃，自己無力阻攔，就像自己在球場上看到杜蘭特時一樣，那麼的軟弱、無力，教練都不會讓自己去防守那個長臂怪。
現在面對的這個菜鳥，投籃也是那般的令人討厭。
場外本來嬉鬧的師徒們，早已不再言語。
球場上，接下來連續的五個球，都是干淨利落的進入球框。
帕克雖然竭力防守，但就像是一個木偶站在三分線上，看著林少杰投籃撿球，繼續投籃繼續撿球。
做了那麼多的功夫全是無用功，根本防不住那個身高臂展都超過他的天賦怪，一個投籃神準的天賦怪。
「OK，到此為止！」
波波維奇伸手阻止道。
林少杰停下了進攻的步伐，帕克抬起頭，露出茫然的雙眼。
雖然這不是人生遭受的第一次打擊，但是總冠軍與最有價值球員在手後，還是第一次有一個菜鳥把自己投自閉。
好像那個年輕人在不停的告訴你，你已經老了，該退休了，現在是我們的時代了。
「小子，你只會投籃麼？」
波波維奇走上前有些皺眉的說道︰「雖然你勝利了，但是你要知道，帕克的防守在我看來就是狗屎，你能明白麼？」
「不，教練先生，我只是展示了我的投籃，如果你想看我的突破或者傳球，我可以做到，當然這要得到您的批準。」
林少杰看向對面的波波維奇。
「暫時不用了，孩子！」
波波維奇轉過身拍了拍帕克。
「托尼，你去休息一下，我得和這個孩子聊聊。」
說完，波波維奇解釋了一下︰「雖然這孩子很年輕，但我應該讓馬努來防守他更合適。」
「我想，我們可以給他一個二輪簽，他有這個實力。」
帕克看著不遠處的林少杰嘟囔了一句，雖然做對手的時候很討厭，但是做隊友應該不錯，只可惜被趕來的吉諾比利拽走了。
兩個曾經的追風少年都已是人到中年，帥氣的面容早已是滿面滄桑。
一場失利對二人來說不算什麼，對于一些新秀不太了解的時候，你確實很難找到防守他的方式，就像那個「屌絲，」還有那個「螺絲，」兩個「絲」在身體健康的時候近乎無解。
眼前的東方少年與之相比差的還遠，但已經有了那個潛質，祝他好運吧！
林少杰目視著走遠的身影，暗自感嘆白男就是有些顯老，三十來歲就這般，還是熱水喝得少。
想要不顯老，枸杞溫水要喝飽。
林少杰決定了，以後就是上了職業賽場，也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吃飯自己沒得選，喝水總不至于也要管吧！
「你的第一個投籃非常不理智，如果你是我的球員，我會想辦法把你交易。」
波波維奇看著自家的弟子走向場外，然後惡狠狠的對著林少杰說道。
一旁的勞倫斯听得直皺眉頭，波波維奇貌似不太好說話，顯然對于林少杰的選擇有些看法，這讓老頭子覺得漂亮國之行是諸事不順。
明明打贏了，怎麼會出現「勝而不勝」的局面呢？
而林少杰則是心態平和的看待這一切，事已至此，說再多都沒用。
更何況波波維奇老演員了，裝作再凶也沒用。
只見老頭很快平靜下來，收斂起那故作凶狠的神情。
「但是你的第二個投籃，第三個投籃以及之後的所有投籃，讓我非常想用一個首輪簽簽下你。
知道麼小伙子，你非常棒，你的投籃讓我想到了另一個人，一個不停追趕我們，給我們施壓的人，你也讓我想到了另一個戰術，你很合適。」
說著，波波維奇還用拳頭輕輕的在林少杰的胸口「錘了錘，」以示親切。
若是有記者在現場拍一張照片，不明所以的群眾會以為馬刺主帥真的看上這個小伙子呢！
可是實際上，波波維奇給林少杰的感官並未改變，這個在電視里貌似反派的主帥居然是如此有意思的老頭，在某些地方和自己的謝教練是如此相像。
只不過波波維奇麼？
老演員了！
至少在林少杰「眼」里，波波維奇演技高超，但是心思並不如他表露出來的那般喜歡。
勞倫斯不明所以，在一旁還以為林少杰的下家有著落了，這些天受到的窩囊氣瞬間消失。
先前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球隊，你們可知道，現在看上林少杰的可是聯盟的領頭羊。
幾個人圍在一起談論些什麼，離得遠了根本听不清的謝政和，只能遠遠的望著，急的他直跺腳。
「讓你的人過來吧！」
波波維奇看到謝政和的華人面孔後對著勞倫斯說道︰「也許我們該討論一下這個孩子的下一站應該在哪里了。」
勞倫斯听聞，更是喜笑顏開，連忙招呼讓謝政和過來，後者連忙小跑過來。
波波維奇不認識謝政和，則是奇怪的問了勞倫斯一句。
「這是他的經紀人還是翻譯？」
或許在波波維奇的眼中，謝政和的穿著打扮完全不像一個教練。
勞倫斯早就和謝政和對好的「口供，」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謝政和是他林少杰的教練，目前只能委屈謝政和兼著翻譯的身份，可是還沒等勞倫斯回答。
站在一旁的林少杰在勞倫斯驚訝的眼神中，流利的用鳥語回復道。
「先生，這是我的啟蒙教練，一個沒有他就沒有站在你面前的我的教練。」
波波維奇驚訝林少杰的特別強調，不動聲色。
剛走過來的謝政和听到這話，他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林少杰的一個微笑給擋了回去，只能作罷。
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依舊又被拆穿的一天，與其戰戰兢兢，不如敞開了聊。
「HI，波波，我是林的教練，來自華國大聯賽的謝，曾經在威斯康辛州工作過？」
說完，謝政和又補充一句︰「也是籃球！」
波波維奇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密爾沃基？你是密爾沃基雄鹿的那個華國人？」
「如果密爾沃基雄鹿沒有第二個華國人，那麼你說的應該就是我！」
謝政和擺擺手，林少杰這才感覺自己對于謝教練的了解太少，只知道他在國內挺牛的，沒想到在美職籃都有人認出他，哪怕這個時間看上去很久遠。
沒有語言隔閡，讓幾個人在接下來的聊天無疑順暢許多，而謝政和美職籃的工作經歷，也讓他並沒有排除在圈子外。
波波維奇也不用顧忌自己的話語經過轉述，意思是不是有變。
「你的中遠投非常穩定，而且出色，當然這是建立在你目前的手感，你能贏帕克應該感謝上帝。」
波波維奇表示欣賞︰「可是在賽場上，沒有人會讓你這麼輕松的投籃，帕克他在防守上根本沒有給你施加任何壓力。」
「我知道。」
林少杰老老實實的承認。
「不，你不知道，他們會用各種辦法，一個人不行兩個人，甚至去包夾你，當你手感火熱的時候，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打斷你的手感。」
波波維奇一邊比劃，一邊指了指林少杰。
「你的身材還有些瘦弱，你需要增加對抗。你不能把你的對手當做你在華國的對手，他們太弱了。
任何一支NBA的球隊都不缺乏一流的進攻好手，但是他們都缺少一個攻守兼備的3D球員，你作為一個新人還有一手穩定的中遠投，應該加強你的防守，這會讓你站穩
而你的啟蒙教練‘謝，’雖然他有過美職籃的工作經驗，但我認為這還不夠，我覺得他對你的培養有些走偏了。你有出色的天賦，但是並沒有把天賦用在最合理的地方」
「抱歉先生，我想打斷您一下。」
林少杰突然皺眉說道。
「雖然我不像其他球員一般夸耀並推銷自己，但是相比我在進攻上的能力，我更認可我的防守能力和組織能力。
當然，我現在沒辦法展現出來。如果可以，我還可以和馬努他們試一試，我有信心守住馬努或者托尼的進攻，或者給我一個機會，參與到球隊的比賽中，我保證我會做到您想的一切，超乎你的想象。
而且我是一名控衛，大局觀，大視野是我的天賦，我的教練在培養我的球場戰術意識的時候，一直在向我灌輸這一點。」
波波維奇看過自己的資料，而且也對自己表露出重視，但是很顯然，自己的一些特質他並沒有關注到，或者是選擇性的遺忘。
勞倫斯在寫有關自己的推薦信息時，資料過多，也許是波波維奇無視了那些情況，這才有些相關的言論。
特別是對謝政和表現出來的一種看低，難道是因為發現兩人是同行的緣故麼？
文人相輕？
還是同行去死？
波波維奇微微皺眉，對于林少杰的「不識趣」有些無語，年輕人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真的以為自己實力出色，馬刺非選你不可麼？
他的眼光在聯盟里是出了名的好，「謝」不過是密爾沃基的邊緣人物，怎麼如何與他相提並論呢？
「我只能說聲抱歉，今天的時間不多了，我沒辦法給你有更多的展現時間，我的孩子們還要訓練，你今天已經和一位全明星對陣過，而且你的表現非常出色，你戰勝了一位全明星，一位不靠防守起家的全明星。」
波波維奇說完，拍了拍林少杰的肩膀。
「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承諾，可是你的表現我記住了，勞倫斯的推薦非常不錯，如果可以，我會簽下你的，相信我，孩子，我對東方人是有信任的。」
「是麼？」
林少杰心中默念，如果自己是一位沒心沒肺的新秀，怕是因為波波維奇的這番話感動的無以復加，舍身賣命。
可是波波維奇和自己站得這麼近，他的一言一行自己又如何看不出。
也許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戰勝了帕克被人稱道，可是想要在帕克的防守下拿分，那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麼？
所以林少杰的表現也只是因為他新人的身份引來矚目，對于其他球員而言，他們並沒有太過于認可，除了當事人帕克。
沒有誰會把一個攻強守弱球員的話放在心上，包括波波維奇，他們只是認為那是球員輸急了眼，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
就像大部分的名宿會在退役後吹捧喬丹一樣，輸給凡人可恥，但是輸給籃球之神就是榮耀。
波波維奇同樣執拗，他信任自己看到的一切，信任自己打造的三駕馬車。
林少杰這個東方來的年輕人，怎麼可能進入他的信任名單。
「說說吧，你對自己有什麼樣的定位，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波波維奇一邊看表，一邊招呼著球員快去訓練，順口問著林少杰。
所有人都知道，這應該是波波維奇的最後一個問題。
林少杰這個菜鳥的面試快到尾聲了。
「我想做最頂級的球星。」
「哇歐，一個非常不錯的夢想，每一個年輕人都做過這樣的夢想，能具體點麼？想做一個什麼樣的頂級球星？科比？艾佛森？還是蒂姆這樣的。」
林少杰听聞，轉頭看了看一旁的教練謝政和，那番話他在不久之前說過，如今不過是換了個人。
「雖然我的偶像是艾佛森，但我不想做他那樣的球員。
無論我是替補還是首發，無論教練讓我干什麼，我會尊重教練的意見，並且嚴格執行教練的戰術，只要我站在場上。
但是球場上的事情我說了算，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平靜的把這番話說完，林少杰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動作與神態一點都不像黑人球員那般夸張，充滿了東方的安靜與祥和，只那番話落在旁人的耳朵里，特別是波波維奇的耳朵里略有些刺耳。
「球場上的教練？你和凱爾特人的那個球員很像呀！」
不知道波波維奇是在說反話還是什麼︰「如果你的決定是錯誤的呢？比如你的投籃沒有進呢？」
「教練的戰術必須得到貫徹與執行，我會如約的遵守並去執行，但是當這套戰術並不成功，而我還在場上的時候，我會試著換一種方式來解決。
如果剛才我沒有投進那個該死的球，我會拼了命的搶到前場籃板，不給對手任何機會。無論他是托尼還是馬努，或者是蒂姆。」
林少杰的回復非常平靜，平靜的不像他這個年齡應該說的話。
波波維奇回想著眼前的少年最初與自己對話時的羞澀，他敢肯定，這個小子那時就是在裝蒜，裝傻賣萌，就是故作年少，讓他們放松警惕。
很顯然，帕克上當了，自己也上當了。
現在的他，才是那個真實的他。
「期待你的好運。」
波波維奇拍了拍林少杰，然後轉身離開。
到底是期待馬刺拿到一個不錯的順為然後選擇林少杰，還是期待林少杰能夠被其他球隊選中？
是否給予肯定的承諾，不得而知。
大人物並不會去解釋自己的言語，他需要的是服從。
林少杰貌似有些刺頭。
這是一個從骨子里散發著傲氣的年輕人，想要降服這樣的年輕人，同樣的任重而道遠。
等到一行三人離開馬刺回到酒店的時候，勞倫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林少杰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了，可是波波維奇能否吃這一套就不好說了。
有些人靠個性吸引教練的目光，有些教練則不喜個性。
波波維奇喜歡听話懂做的孩子，這是大家公認的，林少杰的那番話如果只截取前半部分，想必波波維奇會很滿意。
可是林少杰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完了，不留余地。
「如果你試著柔和一點，也許對你進入美職籃會有更大的幫助。」
「也許吧！」
看著窗外的安靜與祥和，誰也不知道，這是萬里之外的聖安東尼奧，轉過身的林少杰面向謝政和，對著兩人說道。
「勞倫斯，看起來他對我的教練並不尊重，而且波波維奇弄錯了一件事，截至目前我所展現的能力並不是他給予的，而是我的教練，他信任他培養的三駕馬車，我也信任我的教練。」
「何必呢？」
謝政和感慨一聲，錘了錘林少杰的胸口。
「你不該意氣用事，我肯定他最初還是想要你的，你表現的那麼倔，他肯定會有其他想法，你這是陡增風波呀！」
「師傅，我始終覺得打球還是要看緣分，就像我和你之間的關系一樣。
如果不信任我，那麼選我干什麼，讓我上場干什麼，何必浪費一個名額還讓我當控球後衛呢？一個連球權都沒有的控衛，那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這點我贊同！」
謝政和在一旁表示認可，這幾天他也是受夠了氣，當然今天算是出了口氣，林少杰的表現非常搶眼，波波維奇眼不瞎，能夠看出來林少杰的能力。
可是他依舊想讓林少杰對馬刺的印象好一些，而不是因為一些其他因素，影響了林少杰的判斷。
「波波維奇很少把比賽當成秀場，為了勝利他可以讓三駕馬車輪休，你可以很好的作為帕克的替補，如果能夠有幸被選中，爭取成為最佳第六人，或者是輪換的核心。
其他球隊也很難出現大面積的主力輪休這種事，要是洛杉磯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讓科比輪休，你看看會有多大的負面影響，聯盟推出球星的作用是不是全浪費了！
所以波波維奇是個好教練，但也只是個好教練，對于小林來說，這都是機會。我希望你來這里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會幫助球員分擔壓力，馬刺的更衣室氛圍也好，你會更容易進去。
若是去了其他球隊，你作為一個菜鳥，幫老大拎包，端茶倒水都是輕的，遇到一些不講理的，讓你給他捶腿按摩都是很有可能，半夜兩三點給你打電話發消息惡搞你，你還不能生氣，要心平氣和，甚至在記者面前還要夸贊他們。
知道麼？這就是美職籃對新秀的態度，大部分人都是這麼過來的，菜鳥就要有菜鳥的覺悟，除非你是詹姆斯，甚至詹姆斯進入聯盟初期也遭受歧視。」
謝政和拍了拍愛徒。
「後面應該也沒有了，我們做到了該作的，剩下的交給老天爺。當然，走之前看一場馬刺的比賽，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說著，謝政和舉了舉手中的門票，這可是他們訓練完，通過馬刺內部人員購買到的。
在常規賽臨近尾聲，後面的雷霆追趕凶猛的時候，馬刺的票也開始變得難買了。
臨別前，林少杰作壁上觀，和謝政和還有勞倫斯看了一場馬刺的比賽。
試訓期間和他對位的帕克，賽前看到坐的比較靠前的林少杰，還熱情的和他打了個招呼，這讓現場的記者們有些疑惑。
「那個和托尼打招呼的東方人是誰？」
雖然本場比賽也有轉播，但對于這種賽前的場外鏡頭，除了主持人能夠看到，觀眾們並不清楚這里發生的一切。
央媽的主持人和特約評論員張指導，在賽前閑聊的時候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愣了一下。
主持人只是覺得這個東方人很高，很帥，但並不清楚他是誰。
張指導反而心中有數，畢竟林少杰可以算作籃球界的「網紅」「頂流，」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那種，在他身邊的還是謝政和，一個曾經和他一樣，也被叫做「謝指導」的男人。
「他們怎麼在聖安東尼奧？」
張指導有些模不著頭腦，但是比賽已經開始，他收回了心思。
比賽波瀾不驚，馬刺主場120比99掀翻勇士。
馬刺全隊穩健的令人發指，六人得分上雙，全隊表現最亮眼的並不是什麼三駕馬車，而是內特羅賓遜，一個人拿了30分。
但是對于林少杰而言，最令他眼前一亮的，卻是作為輸家的勇士。
球隊中的克萊湯普森拿下29分，標準而又穩健的投籃令人眼前一亮，在防守端更是拿下的八個籃板，兩個搶斷，另外還有五個助攻。
或許這就是波波維奇心目中的「3D」球員吧！
看完比賽，準備打道回府的林少杰看著滿臉喜色的勞倫斯，後者拿著手機熱情的喊道。
「謝，你說錯了，誰說試訓到此結束，還有一個試訓邀請，怎麼樣？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