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One Must Fall‧獨斷專行必定落敗]

前言︰

[一言之美,貴于千金]

[——葛洪]

[Part‧——看門犬]

博克大賓館的前廳燈火搖曳,暗黃光源投射出災獸猙獰可怖的陰影。

濕滑黏膩的漿液爆裂開來,黑暗中傳出畜牲們爭奪食物的撕咬和低吼。

它們的牙齒咯咯作響,有鐵鏈纏繞著它們的脖頸,猛烈的踫撞著,發出沉重的音符。

步流星緊張地吞咽著唾沫,  神態像極了網紅柴犬的黃色狗頭。

杰森要更加緊張——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可是此時此刻,他必須將這場戲演完。

在他的旅途生涯中,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生死攸關的大危機。

——零號站台之行,是最凶最險的一回。

沒有武裝雇員的保護,沒有侍者的幫助。

身後是三十五個全副武裝的食人惡魔,四十多條槍。

面前是身高二百二十八公分,  體重接近四百磅的蒙古大掌櫃。

杰森先生的大腦在飛轉,  殫精竭慮思前想後,  連手腕上的青金石都不由自主的開始發光。

——看吧!看清她的肉身元質,那身皮草大衣和圍脖腰帶裹住的肢體和軀干。

她非常強壯,像是一頭猛 象,手臂比我的腰還粗。

如果與這種「怪獸」做力量的正面對決,只需要一個照面,我脆弱的脊柱和顱骨在她粗大的手指面前,像是雞蛋殼一樣,只需輕輕一捏,就會血肉橫流。

——看清楚她的精神元質,那種假寐眼神下,隱隱不安的眼神。

方才她殺死了兩個人。

一個是她花錢買來尋開心的小情人,另一個是與這情人私通的情婦。

她毫不留情,將他們變成了兩條鮮女敕多汁的剝皮青蛙,吊在賓館的大堂,滴下來的血當做酥油茶的添頭。

毫無疑問——這家賓館的大掌櫃,  是殺人不眨眼的凶狠罪犯,  手上絕不止這兩條人命,已經進不了天堂了,  地獄也未必會收,只能留在人間,等著比她更強更壯的人,來收走她這條食人魔的狗命。

哪怕走出這家賓館。道路的前方,還有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還有各種各樣的獵奇人渣。

杰森突然醒悟——

——他所向往的道路,他一直堅持的東西,是那麼寶貴,那麼不凡,得過且過的人生並不可恥。

可恥的是向強權和暴力妥協,在傷害他人時未有一絲一毫的後悔,殺人放血如喝水吃飯——滿嘴名人名言的仁義道德,在行凶之後轉進如風,與人認親時,甚至不願意睜開眼楮多看一眼。

也是我這輩子,頭一次踫見的,最惡毒最恐怖的人。

這就是骷髏會的哨站看門犬。

很難說——我杰森‧梅根能活著走出去。

很難說,我能活著和小侍者重逢。

真可惜啊我還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甚至沒有問過她的編號。

我怎敢如此傲慢,如此驕縱輕狂。

溫蒂,我的好姑娘。

我可能要步你的後塵,為了車站的偉大事業,光輝道路。

永遠消失在地下世界了

「你在發什麼呆?」大掌櫃昂首挺胸,有些不耐煩︰「我要你把輝石交給我,你听見了嗎?還是說」

突然之間——

——恐怖的靈壓猛然襲來。

那種純粹的惡念,像是狹窄逼仄的電梯突然墜落速降,要將流星和杰森都壓成肉泥。

阿星不自覺的手軟,一下子月兌手放松,杰森也重重摔在地上。

大掌櫃猛然睜開眼,那對金色的眼眸非常特殊,是線型瞳,有野獸的特征,像蛇一樣咄咄逼人︰「還是說!你心里有鬼?你是青金?還是廣陵止息?是車站派來的探子?」

粗糙的巨大手掌按住步流星的牛仔帽。

阿星的腦袋對比大掌櫃的寬闊五指,就像是可笑的玩具一樣。

流星兩次三番想要拔槍,最終都制住內心怒意,他感覺腳踝有劇烈的疼痛,是杰森先生一口咬住,在恐怖的靈壓中死死支撐,要阿星繼續保持清醒。

此時此刻,還不是亮出獠牙的時候。

「你在說什麼呀?我的石頭」流星從衣領中掏出寄命鎖,要將福壽萬年送出去,「不就在這里嘛?」

「唔!——」從大掌櫃的咽喉中發出尖銳刺耳的怪叫,就像是金屬受了銳器割傷時的雜音,她臉上的厚肉擠弄出興奮的表情︰「是紅色的石頭!浪漫又勇敢的玫瑰輝石呀!強而有力!強而有力呀!」

不等流星作其他動作——

——他只覺得身體一緊,脖頸差些叫大掌櫃粗魯的動作扯斷。

「嘎 」一聲,福壽萬年的金色項鏈斷開,落到大掌櫃的手里。

這個臃腫強壯的畸形巨物吐出長舌,瘋狂地舌忝舐著金銀寄命鎖。

「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你真不錯~!」大掌櫃捧著阿星的輝石,低頭佝身咧嘴大笑︰「是個好寶寶!是個非常好的寶寶呀!你將輝石交給我,就像是交給車站的BOSS一樣,我們就變成一家人了,家人之間是不能有謊言,也不能互相欺騙的——我相信,BOSS也對你說過,誠信是地下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小寶寶可不能說謊哦!那麼我要問你」

大掌櫃的表情語氣劇變——

——從滿心喜悅,變得冰冷陰沉。

「這把鎖,這顆輝石里,為什麼有紗羊的氣味?為什麼有這些打工賤種的氣味?」

步流星連忙解釋︰「我的女朋友就是紗羊——兩個!」

大掌櫃愣了那麼一下緊接著說︰「很難讓人信服,很難很難,不過我」

她巨大的頭顱佝身前探,帶著發黃大牙和鮮紅的長舌,朝阿星撲過來。

阿星感覺自己就要死了——要被這頭巨獸一嘴咬斷脖頸。

長舌舌忝舐著阿星額頭的冷汗,大掌櫃的眼神越來越亮。

「你的信息素不會說謊,你沒有說謊,是個誠實的小寶貝呀!」

緊接著,大掌櫃又問︰「那麼這顆輝石,為什麼還有一種嗆鼻的芥末味道?它是米米爾溫泉集市的災獸料理,我的手下說——你要趕往溫泉集市,在半道就被這個拾荒者攔下,如果你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給我的小寵物。」

「是」步流星剛想編一個簡單的謊言。

「是我!」杰森猛然站起,「是我做的料理,我用這道料理把他騙來,我在菜肴里下毒,想毒暈他,殺死他,拿到他的日志和乘員證件!」

長舌掃去杰森的臉頰,像是響亮的耳光。

「我讓你說話了嗎?」大掌櫃面露凶光,細細品嘗著杰森的信息素︰「嗯你也沒有說謊事情變得簡單起來了。」

流星連忙說︰「是呀,掌櫃的!這家伙想害我,但是打不過我!」

杰森連忙說︰「我跑他就追,他追我就跑,最後我被他抓住,帶到這個地方來,我的餐車也沒有了。」

大掌櫃狐疑︰「就這麼簡單?」

流星和杰森齊齊點頭︰「就這麼簡單。」

「不!我一定要問清楚!」大掌櫃瞪著銅鈴大小的金色眼眸,想把眼前的兩個小家伙看清看透︰「你!叫什麼名字?」

阿星大聲應道︰「步流星!」

「你說你身邊這個拾荒者——」大掌櫃的手指從阿星的臉,移到腰月復的傷口︰「——想要捅殺你,取走你的腎髒去貸款?是這個意思嗎?」

步流星點點頭︰「沒錯!」

大掌櫃往阿星耳邊吹氣︰「把你的傷口給我看看,畢竟你看上去血氣旺盛,行走時步態如常,扛著這麼一個大活人,髒器受了重傷,還能找到零號站台的入口,這些事情很難讓我相信你——小寶貝,只要亮出你的傷口,我就把輝石還給你,還會好好的招待你。」

杰森眼神劇變,內心忐忑不安。

——這下糟糕了。

這個傻大個腰上的傷,應該是假的!

他不是個專業演員,絕對不會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他

還沒等杰森想完。

步流星月兌下靈衣,露出身體的強壯肌肉。

在腰月復肌群靠近腎髒的位置,真的有一條新鮮的刀傷——傷口極深,醫用繃帶揭開的瞬間,隨著阿星深沉的呼吸頻率,不斷的往外冒出血沫

杰森內心巨震——

——這個小子,玩真的?

他真的捅了自己一刀?傷口那麼深!我都能看見腎囊的切口!

這是真的嗎?他忍受著如此疼痛的傷勢,一路將我背到這里來?!

步流星,你的決心和怒火,我感受到了!你的熱情像是一顆子彈,它擊穿了我的心!

「哇哦真可怕」大掌櫃擠弄出兩滴眼淚,假惺惺的將輝石還給步流星,「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我的寶貝,你等等我,我們這就把它治好。」

步流星擰眉忍痛,把福壽萬年掛回脖子上。

大掌櫃在前廳來回奔走,為阿星調制了一杯酥油茶,其中的白夫人凍干粉,能治好阿星身上的傷。

只是流星接到茶杯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杯盞里有血,是人血——是廳堂兩條剝皮尸首的血。

「怎麼了?難道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大掌櫃的舌頭再次攪弄步流星的側臉,想從汗水中獲取有用的情報︰「你在害怕,你感覺很惡心難道你沒有吃過人肉?喝過人血?你根本就不知道骷髏會的規矩?你的侍者還活蹦亂跳的?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用這種東西侮辱我?!」步流星怒吼著,將杯子砸得稀碎。

他怒到發狂,臉頰上的冷汗瞬間變得滾燙。

「你怎麼敢用這兩個賤人的血來招待我?!掌櫃的!這兩個人間極品!他們一個忘恩負義!一個橫刀奪愛!」他指著廳堂中的剝皮尸首,眼中滿是血絲,「他們的血,怎麼能和我的侍者相提並論?!」

大掌櫃被阿星強烈的情緒所感染,驚訝的看著鮮紅的輝石,心中突然明悟。

——這個小家伙恐怕沒有足夠的力量,也殺不死自己的侍者,只能來投靠骷髏會。

杰森先生十分驚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掌櫃的眼楮里淌出淚水,都是心酸心疼——她在為這個孩子強烈的自尊心而哭泣。

她重新做了一杯酥油茶,這次不加任何輔料,交給步流星。

「喝下它,算作冒犯你的賠禮,如果無法讓你消氣,你要打罵我也可以。」

步流星搶走茶杯一飲而盡,緊接著在廳堂來回踱步,奔走到掌櫃面前想揮拳,卻憤憤然停止,最終把怒火都傾瀉在家具上——他算是專業拆家小能手,只兩個來回,整個前廳幾乎被他掀了個底朝天。

杰森大氣不敢喘一下,听見阿星粗重的呼吸和吼叫,磅礡的怒意完全不像裝出來的。

連陰影中的災獸都退避三舍,要繃緊鐵鏈,躲去更黑的地方

大掌櫃冷眼旁觀,眼中有失望,又有驚喜。

她仔細觀察著這個莽撞的小子,在傷勢愈合之後,這個小伙子身上爆發出來的力量讓她感到驚訝。

石梁在一次次舍身撞擊中開裂,木質桌椅就像是脆弱的巧克力一樣,在他手中撕成碎片,金屬置物架只需要幾次狠厲的踢擊,就立刻變成彎折的廢鐵。

他的肉身元質非常棒——

——如果能成為骷髏會的一員,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大首領一定很喜歡他,他看上去很單純,直來直往,欲念強烈。連紗羊這種怪異的生物都能成為他的女伴,還是一次兩個,去馴服災獸,控制災獸也不在話下,在米米爾溫泉,圈養災獸是非常可貴的能力。

「饒了我的家具吧。你不肯對我動手,這份心意讓我很感動。」大掌櫃的抿嘴微笑,眼神變得狠毒起來︰「歡迎來到我們的大家庭。」

步流星氣喘吁吁,拄著膝蓋恢復體力。

大掌櫃來到阿星身後,粗糙的大手撫模著阿星的大腿,從大腿一路模到和腰月復,想要認清楚這副肉軀中的速與力。

「好香啊真的好香啊可惜你還沒有吃下侍者的肉。」大掌櫃一把將阿星推去側廳的閣道︰「沒有經歷這個儀式,我們的兄弟姐妹就不會認可你。」

阿星被巨大的怪力推動,往前趔趄,差些摔得狗啃泥。他猛然回頭質問︰「那咋辦嘛?!你還要我怎樣嘛!?」

大掌櫃拍了拍手,立刻有手下跟上步流星,將流星架起來,要送去別的地方。

掌櫃慢慢悠悠的說︰「你需要補辦一個認親手續,像五王議會那種繁復冗長的蓋章簽字,我們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家里的可愛狗狗打個招呼——如果你能活下來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猖獗扭曲的笑容中,大掌櫃興奮的舌忝舐著嘴唇︰「嘻嘻嘻嘻如果你能活下來,就說明你足夠強!你能斗過這些惡犬,你就是一塊貨真價實的寶石——你們倆!帶他去廚房!讓他和我們的小狗玩一會兒!」

杰森‧梅根一動也不動。

他緊張焦慮的看著步流星被槍口指著,拖去黑暗的深處。

還能听見流星的慘叫和呼救。

「不要啊!救我啊!」

杰森敏銳的靈感知覺作祟,讓他看得一清二楚。

廊道盡頭的大門突然亮起冰冷的燈光——照出災獸的臉。

那是兩頭巨大的犬科動物。

要詳細來形容,應該是一個身體,兩個頭顱,形似杜賓的大型犬。

它們的嘴巴長得極大,牙齒縫隙中留有肉渣,噴吐出腥臭惡心的味道。

不算尾巴,它的體長約有兩百三十公分,四肢矯健有力,眼神機警狡猾,仿佛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力。

它舌忝舐著骷髏會嘍的手心,用爪子扒拉廚房的大門,給兩位好兄弟開門迎賓。

他們將阿星粗魯地扔進廚房大門,那只雙頭犬一躍而入,像是饑不擇食的華府石榴姐,像極了人類在獲得食物,食指大動時的獰笑。

它慢慢將大門關上,同時用兩個頭顱,死死盯住廳堂的杰森,還能听見它喉嚨中傳出類似「嘻嘻嘻嘻」的詭異笑聲。

仿佛在說——

「——下一個就是你。」

大門緊緊關上,整個廊道變得一片漆黑

[Part‧——烹飪手藝]

「下一個就是你!」大掌櫃猛的揮手,臂膀上的靈體驟然將杰森拖拽著,拉到身前。

「你是個拾荒者?」

杰森擰眉咬牙︰「我已經一無所有,我的侍者已經死了」

掌櫃的舌頭,在杰森的臉上肆無忌憚地索取著汗水,索取著[真實]的信息素。

「你很會做菜?」

杰森︰「對。」

掌櫃︰「你想奪走步流星的髒器?找私人信貸公司換錢花?」

杰森要在恐怖的靈感壓力中保持清醒,說出真話︰「不!只是因為興趣愛好,我想干點壞事!」

掌櫃的突然來了興趣,她感覺這兩位來訪的客人,都是人間極品。

「只因為興趣愛好?你就要殺人?」

「哼」杰森冷笑︰「我做了一道香甜可口的糖醋排骨,里面加了氰化物,保證能毒暈他,可惜我失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掌櫃興奮起來︰「真不錯!真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你真是個人才!放在骷髏會里,你也是個數一數二的人渣!可是為什麼?」

大掌櫃湊到杰森跟前,神色狠厲與之對視。

「為什麼你還會缺錢?一個廚藝精湛的人,為什麼還會缺錢?如果你真的有那種手藝,如果你真的會處理災獸食材,你不應該是個拾荒者。」

「不要拿錢來衡量我的愛好,你在侮辱我嗎?」杰森順遂著內心,不耐煩的坦言告之︰「一個經常給食物下毒的人,能做正經的廚房活計?」

濕滑溫熱的舌頭從杰森臉上離開。

大掌櫃眯著眼,狐疑的盯著這個消瘦的達契亞人。

「你叫什麼名字?」

杰森︰「杰森‧梅根。」

大掌櫃︰「你的青金石是怎麼回事?你本該是一個青金衛士,專門獵殺我們這種人,怎麼會走上這條路?」

杰森輕聲笑道︰「[食]這個字,是[人]和[良]組成的,我沒什麼良心,就只能搞歪門邪道了。」

大掌櫃喜笑顏開︰「真好!你真會說話!一言之美,貴于千金!那麼」

她松開杰森,丟下兩把剔骨尖刀,「那麼你要準備好,時刻準備——準備接住從廚房里丟出來的食材。」

杰森眼神閃爍,惴惴不安︰「你說的哪一位?」

大掌櫃的笑容輕浮蕩漾︰「當然是你第一眼看見的那個東西,無論是人頭,還是狗頭,只要你看見了,就拿走它罷,拿去做成菜。」

緊接著變得冷漠無情︰「你那種不安的神情是怎麼回事?在同情步流星嗎?杰森‧梅根?你還有同情心這種東西?還是說,你是個膽小鬼?連人肉都不敢烹調?你是個手藝拙劣的廚師?做不好這道菜嗎?」

杰森語氣鎮定︰「不,狗肉比人肉好吃——人在劇烈運動之後,會產生大量的肌酸,頂級掠食者的肌理皮膚結構,讓他們的身體擁有迅速散熱和長久的耐力,也會讓他們的肉質變得很糟糕,我從來沒有同情步流星的意思,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自己做出來的菜能更加美味。」

「哈哈哈哈哈你真會說話!」大掌櫃居高臨下,傲慢的瞥視著杰森︰「那麼,讓我先嘗一口?讓我先嘗一口你的肉?」

杰森︰「你是認真的?」

大掌櫃︰「拾荒者都是血蝴蝶高利貸的受害人,想必你對骨肉分離這種事,已經稀松見慣習以為常了,往自己身上割一刀,取下一塊肉,不算什麼難事吧?莫非你在騙我嗎?把你身上最女敕的那一塊肉割下來,有那麼難嗎?」

「噗嗤——」

杰森的眼中閃爍著青色的火焰,他擰著身體,往大腿靠近的軟肉動了刀子。

一時間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手臂痙攣,緊接著便是滾燙的靈魂作絲線一樣的凝實靈體,幫助手臂割下了兩寸有于的元質。

他將這塊刺身剝皮去筋,爽利果斷的丟去大掌櫃手里。

于此同時,他也感覺頭暈目眩,失去的元質一同牽扯著神經,自殘帶來神經損傷需要幾個小時才能恢復過來。

大掌櫃的動作非常快,給大廚管上了一杯酥油茶。

她輕輕舌忝舐著這塊刺身,又看見杰森喝下酥油茶,傷勢愈合立刻爬起,從破衣服里掏出醬料和芥末,往刺身撒調味品。

大掌櫃吞下這來之不易的食物,咀嚼時發出「呱唧呱唧」的恐怖聲響,血液和肉汁從嘴角噴濺出來,「嗯你們都很香!」

杰森看得SAN值狂降,他無法理解這種食人魔內心的歡愉,還有吞下人肉時,臉上的滿足感。

就在這一刻。

從廚房里傳出巨大的動靜。

轟擊聲,打砸聲。

槍聲,還有獸爪劃拉鋼鐵的聲音。

獵犬的狂吠,人類的嘶吼。

兩個守門的嘍在放聲大笑,為家犬加油鼓勁。

大門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怪物撞擊,發出一次次沉悶的沖擊。

連門鎖都無法禁錮廚房里的怪獸,兩顆獵犬的頭顱猛然從門縫中擠出!

只不過——

——這一次它們笑不出來了。

守門的嘍們,笑容也僵在臉上。

他們由上至下,望見獵犬驚恐的表情,耳朵也背伏在後腦,變成了飛機耳,瘋狂的掙扎著,似乎想要逃出這個地獄。

它們的咽喉讓兩只寬厚有力的手掌掐住。

步流星從門縫中探頭,和雙頭獵犬拼成三位一體的地獄三頭犬。

阿星露出的燦爛又恐怖的笑容,扯動獵犬的脖頸,要將它們帶回廚房里繼續玩耍。

「嘻嘻嘻嘻杰森‧梅根,听好咯,你要獨斷專行,就必定落敗,我收拾完這兩頭畜牲,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哦!~」

大門猛然關上,還能听見鐵鏈在門把手上纏繞,不斷加固這扇脆弱門扉的驚悚巨響

杰森‧梅根燃起來了。

——他看得真切,听得明白。

那個小子在宣戰!

他在挑釁!他與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听懂!

他在提醒我!要我主動反擊!

這座城寨關卡,講的是弱肉強食的游戲規則。如果我繼續示弱,從身體中取走更多的肉身元質,用謊言去修補謊言,這些貪得無厭的食人魔,只會得寸進尺,往我身上索取更多,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要用火,來對付火!

步流星,你的台詞非常優秀,是個專業演員,是我看扁你了!

我不能獨斷專行,我不是孤身一人。

你無時不刻都在我身邊,與我一同迎敵!

戰士不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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