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甚？」
龍四王子聞言明顯一怔。
他呆了一下後用迷惑的眼神看著趙錯。
小公爺與之對視，卻無法在他眼中看到任何驚慌，只有茫然一片。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我趙家的養女，其實就是你族二十年前失去的至寶。」
趙副掌司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他對于騙供還是有經驗的，可以的話要先攻破疑犯的心防。
「我听不懂大人的話。」
四殿下目光一凝。
他對趙錯的話起了反應。
「二十年前」顯然是一個關鍵詞。
「殿下作為龍王的第四子，竟然不知道我家賞心的真實身份，怪哉。」
趙錯一臉納悶地說出了讓他呼吸一滯的話。
「少卿是誤會了吧？」
龍四王子到底不是什麼蠢貨。
「我此次入京乃是為了與貴國結盟，趙大小姐連角都沒有，怎麼會是我族？」
「只是隱去身體的部分特征而已，這有何難？殿下格局小了。」
小公爺輕嘆了一口氣。
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對方的臉。
開口說話之時，他好似輕描淡寫，可卻在盯著四殿下的眼楮。
「爾當真不知？十八年前你們在江南掀起水患，不正是為了尋回被我父母收養的賞心？」
龍四王子怔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不過眼中依然被疑惑填滿。
‘這個龍族王子應該真的對當年之事知之甚少。’
趙大官人在心中嘆了口氣。
不過他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龍族怎麼可能會派遣一個什麼都知道的王子入京。
「我說呢，難怪會讓殿下入京求親，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啊。」
趙錯故意輕嘆了一口氣的說道，這條小龍雖然接觸不到龍族核心密鑰，但一些外圍消息也值得套出來。
四殿下听著他的話頓時臉色一僵。
他的確是個不受重視的王子。
「可惜了呀。」
小公爺好似不忍地搖了下頭。
「龍族什麼也不告訴你，就讓你來送死，是想著隨時將你當作棄子了。」
龍四王子听著他的話也是神色頓變。
「何……何意？」
他的表現很符合無用的工具龍。
「龍族決意與我朝為敵，殿下走不出項京了，等著太後娘娘處置你的旨意下來吧。」
趙賊煞有其事的說道，不過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龍族是要與大虞為敵了。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是代表龍族前來與貴國聯盟的，少卿大人……」
四殿下強自鎮定的說道。
不過趙錯卻打斷了他的話。
他以輕描淡寫的語氣開口說道。
「本官也希望此事子虛烏有，可是事實就在眼前，我何必哄騙殿下？」
龍四王子頓時無言，只能垂下視線，一言不發。
「我朝皇太後已經開始懷疑龍族勾連七國。」
趙錯再度出言恫嚇。
「絕無此事！」
四殿下頓時臉色大變。
他可是知道人族此時正在內斗的。
要是龍族被認為和那個廢帝是一伙的，他絕對走不出京城！只有一條死路可走。
「你若想要活命，就說出龍族內部在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我還能在至尊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趙小公爺圖窮匕見地對他說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
龍四王子神色僵硬地道。
「你已經是棄子一枚，還要為龍族守口如瓶嗎？下次可就不是我來和你好言好語了。」
趙賊語重心長的說道，他現在是陰陽兩謀共用，不怕他不開口。
畢竟這個四殿下並不是龍族核心決策層的成員。
一般來說知道機密的人才可能是硬骨頭。
「父王什麼也沒告訴我！」
他咬著牙搖頭。
「殿下只要說出你知道的就可以了，你也不知道重要的事，說出來也沒關系。」
趙錯循循善誘，他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雖然可能只會得到一些無關緊要的邊緣消息。
「大人還是說正事吧，我是來與大虞結親的，我族派遣使團入京只為此事。」
龍四王子好半晌之後低著頭艱難地道。
「罷了。」
小公爺搖了下頭。
「本將軍先進宮面聖了。」
他說著就要轉身，然而才回過頭，四殿下就繃不住了。
「趙少卿且慢，我的意思是兩國要想結盟，還是要先解開誤解的。」
「殿下高見，某的想法正是如此，我也想還你一個清白。」
趙賊滿意地頓住腳步。
「還請您給我提供化解不虞之隙的線索。」
「我族在二十年前……確是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低著頭藏住了臉上的羞愧之色。
「少卿可知道我族的龍祭日？」
「知曉，相傳龍族之祖乃是莽荒真龍，而十二月一日就是真龍祭日。」
趙錯當然了解過龍族，實際上如今的龍族只是上古真龍的末裔，他們駁雜的血脈已經當不得「真」。
「二十年前的龍祭日，我父王將所有身具王血的王室傳喚到了東日島，此乃莪族聖地。」
龍四王子面露追憶地道。
「繼續。」
趙錯點了下頭。
「父王那個時候讓我歃血立誓，就是劃破手讓血淌入一口名為真龍淵的井中，發誓忠于龍族。」
他說著又迷惑了，似乎不能理解這一行為，輕搖著頭說道。
「這項儀式在以前都是普通族員每個龍祭日要做的。」
「你們王室只有在二十年前那一次賭咒發誓？」
「是，不過在那之後，所有龍都免了。」
四殿下說著好似無關緊要的話。
‘二十年前之後，龍族就不再讓成員將血流入那什麼井，只能是因為不需要吧？’
趙小公爺逐漸回過味了，龍四王子說的只是任何一個龍族王室都知道的事，但確實值得推敲。
「你族中應該有什麼傳言吧？比如說，那口井中存在著傳說中的東西？」
趙大官人琢磨了一會後說道。
「嗯……好像是有。」
龍四王子頓了一下後說道。
「族中有老龍說過真龍淵是古代的龍墓。」
趙錯接著又問了幾個關于龍族內部的情況嗎，但是並未得到實質性的收獲，轉而說道。
「十八年前的江南水患，朝廷已經查到了你族留下的蛛絲馬跡，你們為何而為禍？」
「此事我真的不知道……」
「是嗎？」
小公爺危險地眯起了眼楮。
「我想了一件與二十年前的龍祭日有關的事！」
龍四王子開始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經被迫開口了，口子再被撐大些也無所謂了。
「那天之後，父王幾次氣急敗壞地怒罵人族還有漠北妖庭，不過我不知道緣由。」
趙賊頓時一怔，這事兒又扯上人還有妖族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知道的真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四殿下見他沉默又補充了句。
「還有一事……」
趙錯又詐了他幾下才停止了問話。
「殿下為人族立功了，我立即讓人給你換一間上房，之後也會向太後娘娘為你請功。」
小公爺點了下頭的說道，龍四王子卻被他的話刺傷了，低著頭無地自容。
「我改日再來拜見殿下。」
他說罷後轉身離去。
「先入宮向嵐姐姐匯報此事。」
趙錯坐上了馬車，一路向著皇宮而去，此時也才是剛下早朝的時間。
「太後娘娘不在宮中？」
「侯爺容稟。」
東宮外被他問話的小宮女垂下了視線。
「至尊這個時候應當才結束朝議，要不了多久便會回宮，奴婢帶您去歇息可好？」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話語才落還偷瞄了小公爺一眼，含羞帶怯。
「你去辦你的事吧。」
趙賊揮手說道。
他在全是女人的宮里也被不少宮人勾搭過。
不過他可不是隨便的人，到現在也沒對哪個俏宮女下手，畢竟已經有了皇宮中最尊貴的兩個女子了。
「一會還要去見皇後一面才行，可以的話帶她出宮玩一下，不能冷落了。」
小公爺在東宮外等著女魔頭回鑾。
他想著後宮中的七國第一美人。
今晚得好好地陪一下她才行。
「太後娘娘駕到！」
趙賊等了一會後就見魔後的鑾駕出現在視線中。
他直接邁步迎了上去，頂替了一名宮女的差事，將鳳輦的簾子掀開。
一只玉手探出，他抬眼向里面看去，一名鳳儀萬千的貴氣女子正對他笑靨如花。
「你今天倒是知道早些進宮給本宮請安嘛。」
她揚起端正威嚴的容顏說道。
「我孝敬您是應該的。」
趙錯笑著將她扶下了鳳輦。
「你也就嘴巴甜了，進宮是要與本宮談正事吧？哼。」
照太後說著還踮起腳尖，當眾踫了下少年的唇，周圍的宮女宦官可勁地低著頭。
「我想見您和商議國事不沖突吧？」
小公爺也回應了她一下。
「油嘴滑舌。」
太後娘娘抬手掐了下他的臉頰。
「你一早去了執刑司，提審了龍四王子，可是問出什麼了。」
她對趙將軍的行程了如指掌，他也知道自己一直被壞女人的人盯著，對此他甘之如飴。
「我們到寢宮的榻上再說吧。」
趙賊毫不掩飾。
「依你。」
大虞太後與小情郎十指相扣地進了東宮。
他們是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然實際上，宮中大部分人都知道魔後有男人。
不過沒人敢多嘴，女魔頭可是已經臨朝攝政十四年了，宮中人知道誰才是天下共主。
「那個四殿下不過是龍族中不受待見的王子罷了，我詐了他一下，他就把知道的都給我說了。」
趙錯事無巨細地將自己審問的結果說于壞女人。
「龍族在二十年前果然是生了事端？」
照太後將下頷靠在他肩上。
「你問出來的話，更能證明趙賞心與龍族有所關聯，如何？」
她似笑非笑地對小公爺眨了下淡金色鳳目。
「臣以為還是要防著龍族狗急跳牆。」
「本宮是問你這個嗎？」
她對著小賊的耳朵輕吐了口熱息。
「龍族翻不起什麼浪，不過你的義姐可能是一位龍女，你待如何？」
「無論如何她也是我的至親，族類倒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我自會待她如初。」
趙小公爺神氣如常地說道。
「你倒是有情有義嘛？」
太後娘娘挑眉。
「本宮擔心的是，你日後與她有了孩子，豈不是亂了血脈？」
趙將軍差點嗆住！為什麼這個女魔頭已經開始設想他成為騎兵啊？他可還沒考慮的那麼遠……
「您說的是好久以後的事了，我現在想先和嵐姐姐生下嫡長子，好嗎？」
趙賊往大虞太後的懷中靠了去。
「你也要努力才行呀～」
壞女人的鳳眸頓時變得潤澤了。
趙錯黏在她身上不想離開，一番胡攪蠻纏，他把寢宮中滿桌的奏折弄得四處都是。
魔後是勵精圖治的女主，可是賊人不讓她踫折子，一直到午膳之後他才被趕出了東宮。
「皇後這會兒應該就在坤德殿吧？」
小公爺向著後宮而去。
關于如何處置龍族使團的事還要再等幾天。
太後娘娘說了，他派去南邊的秘衛已經有了進展，只是要等。
「殿下可在宮中？」
「在的。」
數名守在坤德殿外的宮女向他行禮。
「皇後殿下有過吩咐，只要是大人前來就直接進去，我等不用先行通報。」
趙錯點頭後就要向著里邊走去。
「侯爺。」
一名年長的宮人欠身道。
「趙大小姐正在宮里給殿下請安。」
「家姐是什麼時候來的？」
趙小公爺愣了一下。
「就在您過來的半個時辰之前。」
「我知道了。」他應了一聲後就繼續向殿內走去，「賞心姐似乎和皇後處得不錯？」
趙錯念叨了一句，他當然希望以後的後院一片歡聲笑語，後宮失火太可怕。
他至今仍然記得楚國越城中的窘迫。
嵐姐姐和安樂打得太凶了。
「皇後姐姐……」
小公爺才走近主殿就听見了交談聲。
殿外的一名宮女正要請安，他下意識地抬手制止，不自覺地豎起耳朵。
他知道竊听不好，不過當他反應過來想要出聲問候的時候，他靈敏的耳朵听到了不好意思的低聲。
「陳姐姐，你也是過來人了，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現是怎麼樣的呀？」
趙賊在心里打出了一個問號。
趙大小姐是在說什麼啊！
想要為他做好準備？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