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關閉錄像,望向佩姬,問道︰「秒殺?」
「並不是,柴科洛夫,符文能力已到五階,明面上的大陸最強者。」佩姬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他,並說道︰「像他這種人不會被任何人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殺死,看看這個。」
夏啟接過來,打開紙包,是一根手指。
「柴科洛夫似乎知道你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比如可以看到死人記憶的方式。」佩姬拿出煙斗敲了幾下,點上電子煙霧,吐出一口後說道︰「安比奈這個名字一些在荒野生存數十年的人還是很熟悉的,我們管理著利恩王國70%的黑市場所,殺手組織里里的精英有很多出自我們,暗網曾經的創建者也來自我們,這種情報方面的事情更是輕而易舉就能搞到。」
那不就是黑社會嗎,夏啟月復誹,認真听著。
「昨天夜里,我們接到了一封信件,來自符文會一名叫約翰的執行官委托我們把這根手指交給夏啟。」佩姬用煙斗點了點夏啟肩膀,微笑道︰「就是指定給你的。」
指定給我……夏啟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很受中老年男性歡迎,這不是一個穿越者應有的待遇。
「你……在想什麼?」佩姬茫然問道,她總感覺夏啟的眼神時不時好似在仙游。
夏啟說道︰「在想要不要去碼頭邊搞點薯條。」
佩姬疑惑著歪頭,「啊咧?」
「如果看我狀態有問題,請隨時幫我一把。」夏啟提出請求,並把手指放在地上,席地而坐,使用窺視眼眸。
眼前的畫面扭轉,來到了戰場。
巨大的煉成陣在李維腳下出現,這次的畫面不像攝像頭那麼清晰,很模湖,顏色在紅與白之間閃爍不停。
夏啟緊緊盯著那個煉成陣,想試圖看清那是什麼。
柴科洛夫的拳被接住,他在用寸拳的力量將李維震飛,但煉金術已經啟動成功,一個巨大的牢籠平地而起, 地收縮將柴老頭遮住,在牢籠擠壓在其身軀之上時,柴科洛夫爆發出一層猶如斗氣般的能量,硬生生將牢籠震裂。
「終于認真了嗎?」
李維看著眼前一幕,聲音變成了重音,像有多個靈魂在體內一般。
柴科洛夫听到李維音調的改變,露出悲哀的神色,念道︰「李維,你果然連人都不是了嗎?」
他能察覺到,一股類似于輻射的能量在擴散著,想必攝像頭已經失靈,從此刻開始,柴老頭便琢磨著是不是要留下些什麼,為後人警示。
李維的額頭出現一條縫隙,張開一只重童的眼眸,無論是在場的柴科洛夫,還是正在觀看死者記憶的夏啟,他們從聲音、外貌以及無解的恢復力判斷出,樂園首領李維,是個深度四級以上的異化者。
他是身處亡骸人頂點,一只手已經夠到深度五級的怪物。
「人也好,異化者也好,保持理智才是唯一證明自身卓越的信條,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並不是人了嗎?」
李維說著,手臂血肉突然扭曲,皮膚開合,內部的鮮肉外翻形成一個炮口,對著柴科洛夫的方位,炮口噴射出一顆圓形能量彈,威力之大直接將柴老頭身邊的環境夷為平地。
夏啟選擇使用靈視,眸子緊緊盯著柴會長,看到爆炸的火焰被他用一層斗氣隔離,長發飄蕩在高溫的空氣中,不朽意志四階能力,引燃潛力,實力成倍加強。
緊接著,他的頭發逐漸變為白色,大地在顫動,天空烏雲遮日,走出火光的他,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危險到極致的能量。
不朽意志五階……夏啟眼球有些發疼,他忍住疼痛,仔細觀摩,曾在符文會內部信息里找到過關于柴科洛夫巔峰的描述,他擁有最為樸實也最為強大的隱秘符文。
沒有花里胡哨,沒有光與影的交織,就是把實力拓展到極致之上,用一力降十會的粗暴手段碾壓一切強者。
總會長的能力,放在夏啟前世里其實有個別稱——超級賽亞人。
只是相比賽亞人隨意變身的設定,柴科洛夫使用四到五階的代價是燃燒生命。
李維突然說道︰「燃燒生命的代價,值得嗎?你的年紀已經不能再用五階了。」
如果以三階的能力死斗,柴科洛夫可以和李維拖到符文會救援趕來,但貿然使用五階,後果只有一個,柴會長,會死。
柴科洛夫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抬手一發氣功炮將李維的胸口碾碎,亡骸人的弱點是大腦和月復部,特別是腦袋,因為身體特殊的結構,他們的心髒擠壓在腦神經下方。
「亡骸人的弱點有兩個。」
柴科洛夫忽然開口說話,而且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他擰下了自己一根手指,扔在了地上。
「一方在頭,一方在月復,如果是即將接觸到深度五級的亡骸人,以上兩項對其無效。」
「我曾走遍世界,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去驗證,雖然要付出這條命。」
李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一緊,手在虛空中模出一把短刀,無數靈魂狀鬼面從中悲鳴而出,當他撩起短刀時,前方出現一道黑色裂縫,其內部產生強烈吸力,暗屬性即引力的象征,與空的斥力相反。
一條黑暗走廊突兀的包圍住四周,無數白色且枯瘦的手在牆壁四面無序伸出。
這里是邊獄的世界,也是減緩時間的地帶。
李維站在遠處,身影若隱若現,沉聲說道︰「歡迎來到通往真理的走廊。」
短刀懸浮在李維身前,名為暗穴匕首,危險度A級邊獄遺物,它可以斬開空間,創造一個直達真理之門的通廊。
真理的大門並非常人可以進入,但這條道路任誰都能來到,只是怎麼出去是個看命的事。
只要有這把匕首在,除了柴科洛夫以外,無人能抓到他的蹤跡。
李維握住暗穴匕首,隱沒于黑暗中,空間開始扭轉,牆壁猶如麻花般扭曲形態,四周的手臂隨之斷掉折掉。
柴科洛夫匯集全身力量撕開黑暗的裂縫找到隱去蹤跡的李維,兩人在短短十秒內交鋒百合,速度之快夏啟的眼楮幾乎很難跟上,他只能看到李維似乎佔著微弱優勢,卻也只是給柴科洛夫身上留下擊道淺淺傷痕。
在這個空間里,李維身形詭異至極,虛實難測,他能與牆壁融為一體,可以控制這些手臂,甚至能改變通廊形態,這里是他的主場,而客人沒有拒絕進入的選擇,或者說,這世上,除了柴老頭以外無人可以抓住李維。
再多人都沒用。
柴科洛夫終于抓到了機會,兩人近在遲尺時,他的雙臂周圍浮現出扭曲空間的氣流,同時嘴中念道︰
「對李維有效的方式只有一個。」
柴科洛夫開口說著,同時撤到遠處,五指交叉掌心對著李維,白芒從其全身閃耀而出,將前方盡數淹沒,一切仿佛化為了灰盡。
短刀浮空飄蕩在李維身前,為他吸收了光線的傷害,但沒有防住忽然出現在身前的柴科洛夫。
柴會長的手掌中央出現一抹紅色圓點,快速從體表皮膚中滲透而出。
那是賢者之石。
他用全力擊碎了緋紅色的石頭,紅色的光芒剎那間將漆黑的通廊鋪滿。
這一刻,李維的身體僵住,他仿佛要被吸入紅光中,第一次,驚恐的面容浮現在臉上,如沐春風的澹定悄然不見。
「用和我匹敵的破壞力擊碎石頭……」
「亡骸人的能量會被破碎的賢者之石吸取……在其狀態中,他的身體無法……復原。」
柴科洛夫做著講解,氣力明顯虛弱許多,不朽意志五階的狀態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用賢者之石抵消高等亡骸人恢復力的推論來自于他曾經的游歷見聞,組織內部的詭異學專家姜左也對此做出過研究,但一直以來不能實踐,一來一個接近于成神的亡骸人在這片大陸百年一遇,二來,李維只有曾經的柴科洛夫有能力抓住。
生命之火正在減弱。
柴科洛夫用自己的生命實踐出了結果,賢者之石是克制李維的關鍵。
他用出最後的力量以凝聚著畢生斗氣的拳頭,轟擊在李維的臉上……
畫面一轉。
黑暗的通廊消失。
李維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灘血,他沒死,但是短時間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以柴老頭為首的執行人始終認為大陸霍亂的根源來自于李維,殺死他,樂園就會瓦解,一切的因果都將迎刃而解。
柴科洛夫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身軀變回了老頭的樣子,皮膚上出現了像是柴火燃燒的痕跡。
夏啟使用者靈視進入場景,站在柴老頭腳邊。
這老家伙似乎預感到了夏啟會以這種形式出現,虛弱說道︰
「小子……記著把大結局‘捎’給我。」
夏啟︰「嗯。」
柴科洛夫望著雲層,目光空靈,似是尋覓歸處,一生終于安寧。
……
……
夏啟回歸之時眼角已經流出血跡。
他望向佩姬,這個女人一直守在旁邊,手里拿著一份不知名的卷軸,見夏啟清醒後交給他一瓶提神藥劑。
「看到什麼了?」佩姬從夏啟的神色中看到了平靜與不甘兩種相互矛盾的感情。
「柴會長手里有一顆賢者之石。」
佩姬頷首,「那是我在瘋人院從嘉米爾身體里拿到的,當時我接到一份訂單,來自符文會總會長的委托,內容很簡單,去新港城第六棟瘋人院里找到隱藏在其中的賢者之石。」
她解釋完以後就站在那里等待著。
夏啟把藥劑喝下後將空瓶子放在地上,望著斑駁地面問道︰「剛才你說安比奈掌握著大陸地下世界的信息網?」
佩姬點頭嗯了一聲。
「為什麼要招我加入?」
面對疑問,佩姬無奈嘆了口氣,「這幾年好的殺手、獵人和小偷的數量太少,我們要補充精英,運營這件事很復雜,一時半會說不清。」
「好,我可以加入。」夏啟頓了頓,繼而說道︰「但有三件事要拜托你,關于情報和貨物的事情,免費幫我。」
佩姬抿了抿嘴唇,點頭道︰「盡我所能。」
「第一件事,新港城有兩個老家伙,一個叫捷洛,一個叫馬虎,他們在內環區,把這兩個人幫我運過來。」
佩姬眉頭微皺,「買賣人口的事我們不做。」
「不算買賣,算綁票。」
「那可以。」
「第二件事,從現在開始,以你們後台官方名號在暗網上公布一出消息,歐列克峽谷是邦尼的地盤。」他說的很輕松,就像隨口一說。
佩姬雙眸眯起,搖頭說道︰「這個消息會讓你處于危險中,你的懸賞還在暗網掛著。」
夏啟道︰「要的就是危險。」
只有危險才能讓這些身處黑鹿角鎮,又謎樣跟隨邦尼的玩家快速提升。
李維已經發掘出玩家的不死用法,而他要把玩家潛力盡數挖掘,如果只是簡單的把玩家作為實驗體小白鼠和人形炸藥包,那過于暴殄天物。
玩家的天賦應該是極強的成長性,他們是最優秀的士兵,會隨著版本更新不斷加強,也是當前大陸唯一一批不會恐懼樂園的群體。
「最後一件事。」
他望向佩姬。
「幫我查查加洛特的蹤跡。」
還未等佩姬說話,便開口說道︰
「我要告訴樂園,從現在開始,他們與我之間,攻守易型了。」
遠處的獸王還在休息。
埋藏在峽谷深處遺跡的那份事物已開始蘇醒。
……
……
李維坐在象征首領的座位上,繃帶裹住了半邊臉和身子。
劇烈的疼痛使他全身都在顫抖。
通話用的光幕打在空氣中,加洛特的身影出現在幕牆內。
「你暫時帶我管理組織,有問題隨時問我。」
加洛特詫異,「您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李維並未理會,只是告知︰「記得完成幕海州的任務,做好後回來幫我守好總基地,我要休息一陣子了。」
「多久?」
「一年左右。」
李維把聯絡終止掉。
他拿起水倒入口中,隨著咽下,喉嚨的繃帶處滲出血跡,劇痛再次讓李維顫抖,座位扶手被他握碎。
「柴科洛夫……!」
……
……
米德朗貧民區,來林思墓園一角。
符文會總會長柴科洛夫的遺體下葬在這里。
葬禮很簡單,只有寥寥幾人參加。
約翰坐在台階上,目光空洞的抽著煙,腳下全是煙頭,高跟鞋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他回過頭,看到愛麗絲一身黑衣站在身後。
「節哀。」
「你也是。」
她接過約翰遞來的香煙,點著後靠在石柱上,雙閉環胸,望著遠處的一座墓碑。
「很少有人知道,總會長的家鄉竟然是米德朗圓盤區下方的貧民窟,這樣一個人畢生竟然都在保護著貴族和富商,很糾結吧。」
「人已長眠,剩下的無所謂了。」約翰掐滅香煙,又續上一根,叼著煙說道︰「總會長留下了一樣東西,我交給他了,暫時沒有回信,最近接到線報,樂園的動向平穩了許多,幾處基地的位置緊急搬走,他們的首領恐怕受了重傷暫時不能出來搞事了。」
他望向愛麗絲,說道︰「我要留在米德朗,可能會談到下一任繼任者的事情,不久後我會把你調回新港城,接任我的位置。」
「他呢?」愛麗絲問道。
約翰懊惱的說道︰「他……暫時聯系不上啊,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這時一個面容蒼老的女士向著二人走來,她是柴老頭的前妻芬利亞,也是這場葬禮唯一自稱為柴老頭家人的人,柴科洛夫的秘術攙著芬利亞,她們看上去就像一對母女。
愛麗絲立刻掐滅了煙,約翰站起身,二人對著她微微頷首,表意遺憾。
「謝謝你們倆個孩子忙前忙後的。」芬利亞女士微笑著,面容祥和,眼神深處卻是藏不住的疲憊。
約翰立即說道︰「應該的……沒有總會長,我現在可能已經死在街頭了。」
「他應該會很欣慰,那老頭子其實很懶,他更喜歡在貧民窟做個無業游民,現在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他回家了。」芬利亞說到此處對他們二人行禮,「感謝二位能說服那些人,讓他的尸骨回到家鄉。」
秘術微微仰起頭,想讓眼眶干澀一些,但最終她還是哭了出來,不斷地流淚,難以停止地流淚。
這里是柴科洛夫的家鄉。
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
天空晴朗,陽光充足,是愉悅的一天。
在交談中,愛麗絲看向遠處那座墓碑,一個身影蹲在那里。
她緊忙過去,人影拿出了傳送卷軸消失在此,只在墓碑前留下了尚未燒完的漫畫草稿。
……
……
一道光芒升起,夏啟回到了歐列克峽谷,他拿出通訊器撥給佩姬。
「謝了,你的傳送卷軸好用的夸張,還有沒有存貨?」
[沒。]
他正在峽谷深處,前方便是遺跡區域,不遠處,尹琮在此等候。
夏啟剛要過去,忽然發覺眼楮吃痛,他停住腳步,耳邊響起了從未听過的任務結算提示。
完成與他的約定
獲得力量繼承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