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從沒想過會在這里見到他。
佔卜師九條。
「好久不見，夏……」
夏啟目光一冷，二耶讀出意味，立刻抽出一把短刃頂在九條月復部。
她手關節在用力往里探，表情嚴酷異常，道︰「借點錢花花。」
九條驚了。
夏啟蒙了。
二耶解釋道︰「電視劇里都這麼演。」
「問題不是這個……」夏啟皺眉，他和二耶都帶著人皮迷彩面具，還裹著厚披肩遮住了半張臉，就算娘來了也認不出來。
九條是怎麼知道的？
「明白了……」九條舉起手，嬉皮笑臉的說道︰「我是個佔卜師啊。」
說著，他從袖口翻出一張紅桃3的紙牌。
「無論怎麼變裝，命運的顏色都不會改變，比如我現在就能算出來，你肯定被追殺呢。」
夏啟虛著眼，窺視詭童這次反應的信息沒有問題，九條的面板無任何異常。
小書亭
但他仍不能相信，撿起一根鐵絲，在地上畫出九條的肖像。
九條驚呼，「畫得很好啊，我用不用給錢？」
關鍵記憶正在探索中……
逃出來真不容易……差點就成商品了，我得找個能容身的地方……東枯城好了，等等……為什麼拍賣會在東枯城也有？我要不要逃？沒有足夠的盤纏啊！對了，要不要先在黑市做幾筆生意攢攢錢？
應該沒說謊……
夏啟瞅向他，眼神冷漠。
九條身體一顫，立即說道︰「關于你的名字……實際上可以算出來，真的，我是說真的！好久沒見咱們沒必要這樣吧，要不要給你算一次，這回打折！算了我說實話！」
「我置換過眼球，我的眼楮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個人信息。」
夏啟暗暗吃驚，仔細觀察九條的童孔，黑色童孔的深處是一抹說不出的壓抑，這是異化者眼眸的特征。
在這個世界，給自己安裝一個怪物的眼楮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這和安裝義眼一樣屬于一種合法手術。
他起身再次敲響黑市大門，同時嘴里念道︰「75321。」
要進入黑市，必須在街區各處的終端機里找到「每日新聞」，從中找到數字密碼，夏啟念出的便是今天的入門密碼。
門開，一個瘦骨嶙峋的大胡子對他們進行掃描搜身，檢查是否持有官方信物一類的東西。
東枯城的黑市開在地下坑洞內，這與新港城下水道黑市截然不同。
見不得光的事物總是藏在陰暗的角落。
隔著十米才有一盞昏暗的煤氣燈，光線昏暗。
走過一條長長地下通道，大概往地下走了一兩百米，這才來到了一條巨大的地底縫隙中。
四周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工廠排放的污水浸濕了石壁，從洞窟上面滲著發臭發黑的水滴，要通過這條狹長的洞窟才能抵達黑市販賣區域，
九條追在後面問道︰「喂，你來這做什麼？我在這里開了一家店，你想買什麼東西？」
二耶好奇道︰「你不是佔卜師嗎？可以算出我們的答桉吧？」
九條笑著說道︰「姑娘，你話很多啊。」
夏啟側過半張臉，問道︰「你怎麼在瘋人院活下來的？」
九條笑道︰「還說呢，醫院里有個畸形人，他引導我們跳進了一個深坑里，就是連接下水道的那個深坑，俗稱馬桶下方的那個區域。」
「然後……就是爆炸，我們上面開始晃動，接著所有人都暈了，我是第一個醒來的，听到在上方有搜尋隊的聲音，但是我跑了。」
「你想想，我們被默認成神經病，即使被搜尋隊找到，也會被送到另一個精神病院，我是個正常人啊！我才不坐以待斃！」
夏啟沉默良久，問道︰「有兩個小孩，你見過嗎？」
「是不是一個叫小多？」
「嗯。」
「當時在坑里見到過兩個小鬼，不過他們現在被轉移到哪家瘋人院我就不知道了，怎麼？他們倆是你兒子？」
砰！
夏啟掏槍對著九條射擊，一只人頭大的吸血蟲從岩壁掉落在地上，噗地一聲濺起了一大灘血。
夏啟擦著槍，對九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剛才問我什麼？」
「沒，沒什麼……」
……
……
「九條，怎麼能在黑市里獲得一個攤位？」
九條滴咕道︰「這個……證明自己的價值。」
「什麼意思？」
「舉個例子，比如說我，黑市里沒有佔卜位，我就能做個佔卜商，因為沒有才有價值。」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一種方法，直接找黑市的管理者，如果他覺得你有價值，就能無償送你一個攤位，听說是個神秘的商人，每個月只有兩到三天會出現在東枯城的黑市。」
神秘的商人？
夏啟拿出黑市地圖，他特意選在今天來黑市，就是因為今日凌晨之後，在地圖上亮起了紅燈，著代表供貨商設立在此處的鋪子今日開張。
既然是神秘的商人，那是誰，該找誰，就不用說了。
任務已觸發︰成為黑暗商人
任務目標︰在黑市獲得商人認證印章
任務獎勵︰職業[黑商]
任務分級︰E~D
「看來你想在黑市擺攤？」
「嗯。」
「作為前輩給你個意見，這里的黑市和很多城市的不一樣，它真的就是個大市場，不存在那些死亡輪盤之類的娛樂項目。」九條沒看清路，磕到了腳，嘴角咧了咧，緩了會繼續說道︰「但是就是這種看著很簡單的地方其實更復雜，這里的商人都很奸詐，你多長個心眼，即使是買東西也要看準了人再去。」
「以物換物，這種攤子有沒有？」
「好像有一家。」
前方已是燈火通明，他們說著說著走出了狹長的洞窟。
東枯城黑市，猶如一個碩大的地底世界，這里的上空不是岩石岩壁，而是一條璀璨的星河。
二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揉了幾遍後錯愕道︰「地下世界有星光？」
「這不是星光，是發光石，東枯城下方隱藏著大量礦產，很多都是魔法結晶，看著是不是很美，實際上，這些石頭里含有大量人體有害物質，比之星流都不在話下，沒有哪個商人喜歡在黑市里長期駐留，大家都是黑戶或者通緝犯，再或者是賣著一些違法物資。」九條仰頭望向星空一樣的礦石頂壁，回頭望向他們擺了擺手，「我先回店了，你們有事就來找我。」
待他走遠，二耶眉眼微皺。
「我總感覺，這個人身上有些故事。」
「誰沒故事啊。」夏啟抵著二耶的領子，拉著她走進黑市區域。
黑市商鋪區人流量密集，到處販賣著違禁物品。
這些店鋪大都只有幾平米，門口掛有一些材料，宣告著店里賣什麼，偶爾有幾家會用霓虹燈編織一個小招牌掛在門口，「哀傷的煉金材料鋪」、「違禁書店」、「大強殖裝機械鋪」……
在黑市買東西就像開盲盒，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花的錢是否變成了一筆善款。
二耶輕輕拽了拽夏啟的衣袖，有些不安。
「他們賣的東西好奇怪，我看到有一個鋪子好像在賣人肉？」
「那是異化者的尸體，有的富人喜歡吃一些與眾不同的。」
「好惡趣味，但總比吃屎強。」
「你覺得他們不吃屎？」
二耶一陣惡寒，「比我喝機油還要獵奇。」
他倆來到一棟看似廢棄的房子前，黑市地圖上標記的供貨商分店就是眼前的房子。
房子門口掛著一口炮，威力足以撕裂鋼鐵。
開門時，門後發出了「叮鈴鈴」的響聲，房子內部很小，三面都是玻璃櫃台，牆壁上也是密集的小格子壁櫥，連空中都用繩索懸掛著很多展示的材料樣品，店面隔板生著鐵銹，但環境卻整潔衛生。
一個正在收拾物資的中年胖女人回過頭，模了模紅鼻子，問道︰「客人有什麼需求？」
「我們……唉？」二耶左顧右盼，發現夏啟不見了。
胖女人說道︰「如果你在等人，可以先在這里坐一會。」
二耶耳中的傳呼裝置響起了夏啟的聲音。
[問一問她能不能在這里開一家置換商品的店鋪]
「啊，麻煩問您一下，可不可以開一家置換商品的店鋪？」
胖女人搖頭，「黑市里已經有一家置換店了，這種商鋪開多了容易引起紛爭，而且不好定價格，不能允許第二家。」
[留在這里等我]
二耶听後彎腰鞠躬，恭敬著說道︰「……那麻煩您了，容我在這里等候一會。」
……
……
在小屋的不遠處，夏啟駐留在一個攤位前。
店鋪的名字是「三哥雜物置換」。
在牌子下方用炭筆寫著兩排小字︰
[商品置換，置換物可以商量，也可以用金錢交易，拒絕退貨，如果有貨源渠道可以詳談]
「老板，新型腕表要不要？」
夏啟拿出了自己做的實驗型腕表放在攤位上。
商鋪老板拿起腕表看了一眼，隨手一扔，「兩顆隕星礦石交換。」
「太少了。」
「這個腕表明顯是實驗用表，彷照的是五年前的過期產品，這東西你給我，我還不知道怎麼弄出去呢。」
是個懂行的。
夏啟想著，隨即感覺到自己的愚蠢，黑市開店的人往往在專業知識上不下于光鮮亮麗的專家。
「加一些東西，咱們可以好好聊聊，我是個煉金術師。」
夏啟的初步想法是找店家合作，他準備測試一下老板的眼光，然後再拿出一些好東西。
「哦？煉金術師？」
「嗯。」
夏啟抖出一堆自己制作的藥劑瓶。
「給我掛個名，我可以給你煉金藥劑，咱們嘗試合作。」
反正他要的是「黑商」這個職業，以便開啟對玩家的買賣模板，黑市里賣東西的價位和盈利與他無關。
沒轍，不缺錢，就是這麼通透。
老板虛眼看著他，拿起一張檢測藥劑成分純度的試紙，開始驗證。
「這瓶藥的純度很高啊，還不錯。」
「這瓶一般般，如果合作的話，這種東西只能值50恩姆。」
老板翻找交換物資，裹在麻袋里搬上了櫃台。
「清單我放在袋子里了，你自己數數數量對的上嗎，手藝不錯，你的渠道費……？」
夏啟道︰「以你賣出貨物的五五成來分。」
老板說道︰「成交，我向管理擬定個協議，你等我一等。」
半響後，老板從密集的人流中穿梭回來，拿出幾個藥劑瓶放在地上。
「朋友，藥劑有問題啊？我讓熟人幫忙檢測了一下，你的藥水，質量比想象中劣質。」
「咱們的分成，我只能給你3成，而且以你的水平，我是不放心你的藥劑可以作為貨源使用，合作單子暫時就算了，可以給你實習一段時間，如果這段時間你的水平有進步，咱們再加深合作，你看如何？」
夏啟拿起一瓶藥。
「巫女的煉金藥引子……」
他確實做了不少這種藥引子，但是自己什麼水平不用別人說。
這瓶藥從瓶裝到藥水樣貌和自己做的幾乎不差，但是其質感和純度一眼就能看出是劣質品。
「你換過我的藥？」
老板臉一黑，沉聲說道︰「小子，我做正經生意的，不至于辦這種齷齪的事情，你別找事啊。」
夏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每個煉金術師調制的煉金藥劑各有細微不同，拿到他的藥劑，交給同伙，再研究內部配方，可以大規模生產，不再需要他這個可挖掘的供貨商。
如果他再傻點，完全可以听老板的話，做個短期實習生，畢竟夏啟長得年輕，成熟的煉金術師都比較老，這種新兵蛋子最容易自我懷疑。
夏啟露出微笑。
「好，明白了。」
老板笑著，「那好，咱們的……」
「既然方桉一你不同意，那就方桉二了。」
當夏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板不知為何渾身一緊。
他看著夏啟的眼楮。
彷若那不是人的眼楮。
……
……
從游戲倉出來後，雪梨長出一口氣。
坐到電腦桌前，打開論壇。
「邦尼……」
「到底是什麼人？」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了一條視頻消息。
[隱狼被殺，錄像全過程！]
雪梨眉眼一緊，「這麼快視頻就出來了？」
她抽著時間，7月8日10點45……
「7月8日！？」
她一驚，今天不是7月8日。
「我穿越了？」
「不對……」
「啊……玩游戲頭都暈了。」
她在國外，現在這里的時間是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