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米爾的身體已經面目全非,血肉發黑,冒著綠色斑紋。
但她還是向著愛麗絲一步步走來。
赤腳踩在被爆炸染成焦黑的泥土上,留下一道道混雜在黑色中的血腳印。
「我不明白……」
「我為什麼……」
嘉米爾顫抖的探出手,看著眼前的愛麗絲,亡骸人的內心突然間產生了安逸的情緒。
異樣的能源傳導進愛麗絲的大腦中,這一刻,她看到,一個短發女孩的笑臉在浮現。
愛麗絲錯愕,喃喃念著,「這是我小時候……?」
在星流炮來臨的最後一刻,嘉米爾腦中閃回著一幅畫面,短發女孩站在她的身旁。
我會保護你,不對,應該說我會保護你們。
等我爬到執行官之上的位置,我會攢很多的錢,讓你出來也看看這個世界。
……
……
10084年。
「媽媽你看,他們說這是一種花芯,紅紅的,很漂亮吧?」
「……是啊,很漂亮,和你一樣漂亮。」
女孩開心地笑了,,紅潤的瓜子臉,圓圓的大眼楮,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活潑可愛。
只是嘴唇有些蒼白。
母親模著她的臉頰,眼神復雜。
「媽媽,我想把花送給你。」
「收好它們,不要隨便送人。」
「但它過幾天就會腐爛了,而且還會長出來的,一直都是這樣,媽媽,你哭了?」
「沒有……」
母親抹了抹眼角,洋溢起難得的笑容。
「快收起來,如果讓爸爸看到你拿著這些事物在走廊里亂跑,他又會責怪媽媽了。」
「嗯。」女孩點了點頭,略有失落,「爸爸總是那麼愛生氣,上次我想把花送他,他還罵我……」
母親微笑著,嘴角在不經意間顫抖,她沒有說話。
「對了,我有個主意,爸爸是不是覺得,我只送給他不管媽媽所以才不高興的。」
女孩眼神清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小發明家一樣,興奮地說道︰
「我有個主意,花我先保存著,等下一次,爸爸生日的時候,我送給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各一支花,大家一定會高興的,對了還有尼克伯伯,文斯耐爾阿姨,西索先生,馬文先生,當然還有對我最好的吉米叔叔,這麼一來,大家都會高興,不過我要攢很久才能湊齊這麼多的花,媽媽你教教我怎麼防腐吧,我听醫生先生們說,有效的防腐術,可以抑制……」
「夠了!閉嘴!」
母親喊著,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眼神閃爍,下意識中,童孔看向別的地方。
女孩伸出手,忘記了自己的左手剛剛沒有了。
她模不到母親的臉,只好把攥在右手上的左手遞過去,笑顏說道︰「媽媽,不要生氣,我送你花。」
「這不是花……」
「可是醫生們告訴我,它叫血肉花,你看,手指就像花瓣,還能動呢,大家都有花,它是美好的,所以爸爸才讓醫生先生們從我身上把花摘掉,為的就是讓我送給別人吧。」
「嘉米爾,這不是花……」
……
……
「10085年1月12日,再生手術因為孩子母親的進入被迫中止,手術過程不能有人騷擾,這是常識,不過這一次有些問題。」
「我倒是知道一些訊息,埃文斯家主的小女兒在被研究的過程中,因為母親闖入導致情緒波動,你明白的,最好的人體實驗是不能注射麻痹素的,她承受著很大痛苦,加上情緒波動,發生了不可逆的事情。」劉天昂喝了一口咖啡,澹澹說道︰「噗!爆炸了!手術室灰飛煙滅。」
「這種事很難界定意外原因。」
劉天昂嘆息一聲,道︰
「女孩的情緒崩潰時會產生能量爆炸,可以理解為體內天生含有異化因子,這種人很容易覺醒隱秘符文,或者成為異化者,不過這次事件有一些蹊蹺,爆炸區域產生了分解化粒子,簡單說……這小姑娘的身體里刻有煉成陣,至于是怎麼形成的,暫時不清楚,她畢竟是埃文斯家的女兒,不能隨便對她活體解剖。」
「我們和國家有個合作,劉先生,有些時候,特定的醫院比監獄更適合放置囚犯,比如瘋人院。」
「又是那位歐姆迪斯先生的妙計嗎?」
劉天昂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彷佛一切全在不言中。
「我們可以先讓女孩去醫院治療,嗯,現在還是孤兒院,大概三年左右就能改成病院,如果她有利用價值,不妨先放在那里等一等,只是可惜了埃文斯一家,為了王國瘋狂的投入人體實驗,為了孕育更加優秀的基因,甚至不惜讓自己孩子上實驗台,最後都是一場空,不說這個了,劉先生,有沒有興趣合作?」
劉天昂把杯子放下,微笑著道︰
「這是合法生意,感謝你們樂園能看得起我,首領先生。」
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屋門,都知道有個小女孩在門後躲著。
「在埃文斯先生家說這些是不是太過分了?」
樂園首領︰「沒關系,我們已經獲得了埃文斯先生的默許,從今天開始,嘉米爾不再是埃文斯家族的一員。」
……
……
「雪好大啊,吉米叔叔,你看,大街上好白啊。」
「小姐,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嗯。」嘉米爾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自顧自問道︰「你說,有沒有一種事物,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小姐……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下次見面,我會帶著媽媽來看你!」
吉米站在大街上,目視著嘉米爾坐上那輛開往孤兒院的轎車,低下了頭,抹了抹眼角。
嘉米爾坐在後座上,探出車窗,身後的墓園,母親在此沉睡。
……
……
「愛麗絲,看我找到了什麼!」
「又是無聊的煉金術電影嗎……」
「你不也天天在看無聊的超能動畫。」
「這不一樣,超能力很酷!煉金術這種東西早就被淘汰了,你見過超級英雄會在地上畫好煉成陣再去毆打怪物嗎?」愛麗絲咄咄逼人,嘴巴子跟機關槍似的突突不停著說道︰「听說新港城的符文會出現了一個全民英雄,他是上層公司的人,高大又英俊,如果可以,有朝一日我想成為像他一樣的英雄,加入符文會或者管理局,用超能力解決那些混蛋。」
愛麗絲很好看,像個洋女圭女圭一樣,從她第一天來到孤兒院就這麼好看了,很多醫生都喜歡看著愛麗絲,嘉米爾很嫉妒,但她也很喜歡愛麗絲,這是第一個給她安全感的人。
「嘉米爾,你有什麼願望嗎?別告訴我是成為煉金術大師?」
愛麗絲突然的問題讓嘉米爾愣住。
她想了想。
「我有兩個願望……見到媽媽,還有吉米叔叔,他們是對我最好的人,是一直想辦法保護我的人。」
《女總裁的全能兵王》
「還有一個願望,我想成為舞者!自由的舞者!」
愛麗絲瞪著死魚眼,「庸俗……舞者有什麼意思,不就是抱著鋼管跳舞嗎……不過第二個願望,只要能從這里出去就可以見到了,听說出院要有外頭的人來領養,好像要花錢。」
嘉米爾搖搖頭。
「媽媽在墓地里,吉米叔叔听說一年前被一輛卡車撞到了很遠的地方,我見不到他們了,除非……」
「除非?」
「沒什麼。」
愛麗絲嘴角揚起了充滿暖意的弧度,微笑著說道︰「嘉米爾……沒事的,我也再也見不到我的家人了,我和你一樣。」
……
……
「你叫什麼?」
「加洛特。」
「為什麼來瘋人院?」
「他們說,我身邊沒有別人了,沒有地方能去了,在這里最起碼管飯,餓不死。」
「沒關系,我身邊也沒有別人了,我和你一樣,我叫嘉米爾,死之前咱們可以試著相依為命。」
「嗯……謝謝。」
「對了,加洛特,我看你思維挺正常的,這里很無聊,一直悶下去會變成真瘋子,所以要不要找點事做做?」
「做……做什麼?」
「煉金術~」
……
……
「國家會出資支持你的研究,不過有兩個條件你要遵守。」賽普魯公司和一名政府人員坐在會議桌那頭。
「第一,所有研究都要在病院內進行,第二,研究方向只能針對于人體煉成,每個月都要匯報成果,如果在我們期望的標準線之下,會沒收你的研究書籍。」
嘉米爾點了點頭,「那,實驗體呢?」
「病院里有大量活人不是嗎?」
「給我一些死囚吧。」
「哼,在狗窩里生活久了,自己也變成了狗的同類了嗎?好吧,我會向上申請這件事,不過別抱期望。」
「謝謝。」嘉米爾攥緊拳頭,心里竊喜。
人體煉成術……這是見到母親唯一的途徑。
……
……
她看著一地狼藉,知道實驗出現了偏差。
「不該這樣……人體煉成的基礎盤全都崩塌了,氫、氮、鈣、磷、鉀、鈉、氯、硫、鎂、鐵、 、鋅、銅、錳、鈷、碘、鉬、佔15%,硼、鋁、金、銀、汞等微量元素,佔3%,以此為基準加入勾畫藥酒,這些祭品是人體煉成的基礎組合,為什麼會出錯?」
「沒有出錯啊?」加洛特不解,「你看,我們的任務是做出那些可供國家使用的兵器,看看這些東西,蠕動血腥,可怕詭異,扭曲的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他們和傳聞中的異化者很像,我們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這不正確……這種煉金術不該存在!」
「怎麼會?在我的老家一直流傳著一額傳聞,異化者是神祇的前身,嘉米爾!你還沒發現嗎,咱們做的事情其實是創造神祇的過程!這比那些狗屁科技要強得多!」
「加洛特,你瘋了。」
「難道你想創造的是真實的人類?那種被車撞一下就會死的人類?別開玩笑!我不想再和弱小為伍,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一灘水就能送掉幾個人的性命,太可笑了!」
「出去吧,加洛特。」
嘉米爾指著地下密室唯一的出口。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來幫我做研究了。」
加洛特在離開的那一剎,突然說道︰「我會在你之前找到人體煉成的真相,向你證明,煉金術的內核其實是接觸神祇的過程。」
……
……
10098年。
「我查到,有個叫愛麗絲的女人,也是從這家瘋人院走出去的?」
加洛特一步一步走過去,踏過地上的血稠。
「嘉米爾,我距離人體煉成的真相越來越近了,我會創造一個神讓你看看,在此之前,賢者之石我要拿走,它放在哪了?」
「我說過了,你永遠拿不到,即使你用愛麗絲來要挾,結果也是一樣。」嘉米爾噙出一口血,倒在牆角。
她抬起手,手背上的煉成陣發出光芒,地面刺出了數個岩石,擊穿了加洛特的下巴。
他倒在地上,吐著鮮血,全身抽搐著沒了聲息。
嘉米爾長出一口氣,費力的走過去,發現驚人的一幕。
「他不是加洛特?」
雖然外表與加洛特一模一樣,但加洛特身上有她為其刻下的專屬煉成陣,一種可以引導他靈力的煉成陣。
而尸體上,沒有。
嘉米爾陷入彷徨。
「他還會來,而且來的不是他本人,這究竟是什麼能力?」
「隱秘符文……」
她看向桌上亂堆的書籍,揉了揉眉心。
「我不能讓愛麗絲……陷入危險……」
嘉米爾爬上椅子,拿起筆桿子在紙上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