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行龍力,陸行象力,一腳踢倒須彌山

作者︰白特慢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消掉亂神,拓印殺生僧的龍象大力。」

紀淵沉下心神,勾動皇天道圖。

這一番抄撿萬年縣,他的道蘊收獲不少。

目前積累有七千點白色道蘊、兩千五百點青色道蘊,足夠改易一部分命數。

「我如今的命數上限為十五條,以後不能隨便攫取,須得留出余地。」

紀淵眸光掠過,道圖之內,凝聚著一紫八青五白,彷如星辰熠熠生輝。

「先從五白開始。」

射藝

強血

內壯

亂神

善功

逐一掃視過去,最後確定抹消亂神。

這條命數效用平平,辨陰陽、見鬼神的能力,可以算是可有可無。

相比起殺生僧的龍象大力,孰優孰劣自不必多說。

紀淵眸光微凝,注視著那道拓印下來的青色命數。

龍象大力(青)︰水行之中,龍力至大,陸行之中,象力至強。得此命數加持,身入江海,可分波闢浪,腳踏大地,汲無窮之氣,最終洞徹人身八億四千萬微粒。

「與我完全契合。若能煉化龍象大力,加上虯筋板肋、氣運斗牛,足以把積蓄推高到一個難以想象的深厚地步。」

紀淵心頭火熱, 收斂雜念。

皇天道圖倏然抖動開來,那道宛若天光的白色命數亂神, 瞬間變得搖搖欲墜, 最後崩散。

「拓印!龍象大力!」

爾後, 紀淵再投入千點白色道蘊。

好似薪材添進火爐,騰地竄起烈焰。

較于三陰戮妖刀的煉化, 這條青色命數的耗費更大。

一如此前那樣,整個心神被吸扯進去。

天旋地轉,日月沉沒, 演化出無邊景象。

咚咚咚!

晨鐘暮鼓!

紀淵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雄偉山門、連綿廟宇、成千上萬的灰袍、藍袍的僧人。

「這是……」

還未等他熟悉此處,誦經之聲響徹四面八方。

彷如獅子吼, 驚散漫天流雲。

夯實寬廣的演武場上,一片氣血汪洋搖晃動搖。

幾乎比擬得了,朔風關的飛熊衛軍。

「好大的一座寺廟……皇覺寺?懸空寺?

虧我之前還以為殺生僧是哪里的野狐禪,沒想到真是禪宗聖地……」

紀淵有些驚訝, 心里想道。

天底下能夠蓄養上萬武僧, 還沒被景朝踏破山門,也只有那兩座寺廟了。

眾所周知, 佛門分為南北兩脈。

皇覺寺是南宗淨土, 懸空寺是北宗淨地。

前者靠得是與聖人的香火情, 至今皇後娘娘每年都會去燒香拜佛,為子孫祈福,

後者則是人才輩出, 傳承不絕。

尤其是八百年前,一門之下兩位宗師, 堪稱世間少見。

其中一人是禪宗六祖,另一人則是他的師兄。

「好徒兒,還不隨為師下山去!」

思忖之間, 「啪」的一聲, 紀淵覺得光溜溜的腦袋上被人打了一下。

回過頭,正好瞧見一位僧袍髒污, 胡須打結的老和尚。

其人不高不瘦, 眉目平凡, 手持破缽。

面皮紅潤, 嘴上混著油花與酒漬,絲毫不像是得道高僧。

「真個一脈相承,不修邊幅,泥濘坑里打過滾一樣。」

紀淵都沒來得及多看兩眼,便被邋遢和尚帶下山去,連究竟是什麼寺廟也未弄清楚。

這一路上,一老一少,一師一徒。

彼此結伴,雲游四方,風餐露宿。

平日里,徒弟化緣討齋,師傅吃酒喝肉。

讓紀淵很是懷疑,這邋遢和尚該不會看「自己」長得年幼可愛,容易叫人善心大發,所以才收的徒弟吧。

他除了每日的早課、晚課,打坐念經。

就是被邋遢和尚勒令打上五十次的羅漢拳,風雨無誤,不可耽擱。

金飛玉走,春去秋來。

一晃眼,紀淵所投影的小和尚也長到了二十歲。

靠著那套平平無奇的羅漢拳,他終于踏入服氣一境。

某日,夜深,時值大旱。

師徒二人翻山越嶺,終于見到一處燈火。

往前再走片刻,發現是座破敗的寺廟。

篝火旁邊,坐著十三四條人影。

各個半躺半坐,手里提著鐵刀、竹槍。

有的倚靠在廟宇的門檻上,時不時往里張望,

有的索性橫躺于台階, 敞開布條似的外袍。

說話之間,還夾雜各種方言俚語,粗鄙葷語。

「師傅,這些人……不是逃兵,就是流民!」

「你怕什麼?咱們是出家人, 一無錢財, 二無美色,只為尋個落腳的地方。」

邋遢和尚昂首挺胸,腰間掛著酒葫蘆,手里持著破爛缽,大步踏出林子。

紀淵投影的小和尚心里打鼓,勉強跟了上去。

「哪來的賊禿驢,沒見到大爺們正在歇息?

你這老和尚又干又柴,渾身沒個幾兩肉,

後面那個小和尚,卻是細皮女敕肉,有點嚼頭!」

一條精瘦漢子支起身子,戲謔笑道。

「老六,天可憐見,曉得咱們兄弟吃不飽,又有兩腳羊送上門!」

靠在門檻有氣無力的黑臉漢子,頓時來了精神鼓噪道。

「胡言亂語些什麼?也不怕佛祖震怒,降道雷劈死你們!」

塌了一半的天王殿里,轉出一條披甲持刀的高大漢子。

看他衣著舉止不同一般,似乎是領頭之人,頗有威嚴。

「大師從何處來?深更半夜,怎會到此?」

高大漢子披頭散發,胡亂披著一層甲冑,說話還算客氣。

「老衲和小徒雲游天下,居無定所。

剛從西山府過,本想趁著夜深清涼趕一陣路,

誰知道這山林凶險,豺狼橫行,虎豹除魔,不甚安全。」

邋遢和尚誦念佛號,單手豎于胸前。

「看到寺廟內有火光,連忙過來求個歇息之處。

還請各位好漢,大開方便之門,莫要嫌棄我等。」

高大漢子爽朗一笑,抬腳踢開堵在台階、門檻上的幾條身影,邀請道︰

「家里老娘最是信佛,出門的時候特意叮囑我,遇見僧人必須已禮待之。

大師,來來來,里面請。」

邋遢和尚大袖飄飄,說了一句「阿彌陀佛」,帶著兩腿發軟的徒弟踏入天王殿。

那些沒什麼精神的漢子邁過門檻,緊隨其後。

一雙雙泛著血色的眼仁,滴溜溜打著轉,籠罩師徒二人。

咕嚕、咕嚕、咕嚕。

天王殿內,架著一口大鍋。

底下柴火燒得正旺,煮得沸騰冒氣,化為似有若無的肉香盤旋。

「大師,應該是吃齋的吧?我和兄弟們只獵了一頭野豬,恐怕招待不了……」

高大漢子呵呵笑道。

「施主著相了,豈不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邋遢和尚抬手舉缽,似是等著分一塊肉。

神色緊張的徒弟,環顧這座大殿。

供奉的大羅漢,泥雕只剩半截。

一顆佛首滾落在地,被人坐在底下。

四面院牆已經塌掉兩塊,看起來是年久失修,日久破敗。

「大師……當真性情中人。」

高大漢子愣了一下,似是沒見過這等酒肉和尚。

本來升起的警惕心,瞬間松懈下去。

「施主這肉,分明炖得爛熟,怎麼不揭鍋。

老衲連夜趕路,肚中空空,餓得狠了,莫怪莫怪!」

邋遢和尚好像迫不及待,幾步就奔到大鍋那里。

高大漢子面上冷笑,握住鐵刀,盯著這個賊禿驢的脖頸。

鐺!

「師傅……」

邋遢和尚一邊念叨,一邊就要揭開蓋子。

只听得金鐵交擊,響徹大殿。

然後,自家徒弟的焦急聲音方才傳來。

邋遢和尚模了模脖子,不顧高大漢子驚駭的目光。

丟開濕漉漉的木蓋,悲憫低頭。

滾水冒泡,湯汁渾濁。

大鍋里,人頭、殘肢不停地翻動。

有面皮被燙得綻開的鄉民,有剃度的和尚……

他們的手、腳、心肝,混在一起。

許是餓得太久,動手太急。

沸湯當中,還有一只鮮紅的虎頭帽沒被撿出來,覆在一顆頭顱上。

「阿彌陀佛。」

邋遢和尚面無表情,並未露出不忍之色。

他輕輕轉身,望向烏泱泱沖進天王殿的一眾流民。

「老禿驢,你別多管閑事!」

高大漢子退後兩步,眸光驚懼。

他手里的那口鐵刀斬在對方脖頸上,反被崩開缺口。

是個扎手的硬點子!

本來預想當中,是一刀梟首,好讓那顆光溜溜的腦袋,自個兒掉進鍋里。

失算了!

「識相的,滾出大殿,不然宰了你的徒弟!」

另一個黑臉漢子反應很快,伙同其他幾條人影,圍住紀淵投影的小和尚。

「不成!不能讓他走!萬一下山報官怎麼辦?咱們逃荒到這里,殺了人,犯了殺頭的罪!」

高大漢子忽地搖頭道。

「老和尚,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

你自斷一臂,不,自斷雙臂,我就放過你和你的徒弟!」

鐵刀,竹槍,越擠越密,如烏雲般壓過來。

殿外的篝火通亮,發出 啪的聲響。

照得里頭一條條影子,好似張牙舞爪。

低頭默念超度經文的邋遢和尚,看向被一伙人圍住的徒弟,輕聲道︰

「徒兒,為師這一脈向來單傳,不輕易收人,也不輕易傳法。

咱們求得是護道之心,行得是殺伐之路。

沒慧根的,看不破。

沒殺性的,拿不起。

沒定力的,握不住。

沒佛心的,證不了。」

紀淵仔細聆听,似乎若有所悟,開口便道︰

「師傅,我記住了!」

他思及殺生僧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

莫名覺得這一脈,比起正統的禪宗更要難走。

「老禿驢,你說甚廢話?趕緊動手,不然我先割了你徒弟的耳朵,當下酒菜!」

高大漢子滿臉不耐,若非顧忌那刀槍不入的體魄。

他早就一刀捅穿肚腸,切做幾塊下鍋了。

「所以,徒兒你須記住了,咱們修行,無論是佛法,武功,其真意都在一個‘殺’字。

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始得解月兌,不與物拘,透月兌自在。」

邋遢和尚一聲高過一聲,如作白象吼,震得天王殿簌簌抖落灰塵,隨時都要塌下一般。

「你隨為師學佛十二年,今日方算入門,賜下法號,臨濟!」

最後一句,仿如雷鳴!

咚!

驚天霹靂轟響大殿。

高大漢子耳膜都要炸開,兩眼冒出金光。

手里的鐵刀險些握之不住,幾欲跌落。

他努力張開雙眼,只見那個其貌不揚的邋遢和尚踏出一步。

轟!

地面像是翻轉過來。

狂風撲面,煙塵如龍。

其恐怖的氣力,恰如驚濤駭浪震蕩廟宇。

登時顛得那些流民踉蹌倒地,成了滾地葫蘆。

「大師饒……」

高大漢子話音未曾出口,邋遢和尚右手持缽,左手握拳,往前用力一遞。

 啪!

對方仰頭就倒,七竅噴出滾燙鮮血,筋骨碎裂如爛泥,當場沒了生息。

「阿彌陀佛。」

邋遢和尚高誦佛號。

「韓老大死了!被一拳打死了!」

「做了他!一起吃肉!」

「不能再逃,跑了才沒活路!」

「……」

嘈雜的喧囂撲打過來,邋遢和尚無動于衷,他一字一句道︰

「好徒兒,你是個有根骨的好苗子。

之前埋怨為師,只傳你羅漢拳。

現在可要看好了,何為龍象自在、金剛大力!」

干瘦的身形閃動,合身撞向一條精瘦漢子。

也不動手,後者便兀自炸開,散成一團肉糜。

一腳抬起,狠狠踏下。

彎腰趟地的流民,瞬間踩成血泥。

邋遢和尚殺心一起,百無禁忌。

宛若一團悶雷滾走,所過之處,帶起道道血浪。

頃刻之間,十幾條性命便死了個干淨。

「師傅……」

紀淵望著遍地血肉,尸骨無存,心想這邋遢和尚好生猛。

殺人如屠雞宰狗,沒有半分心慈手軟。

這些流民多少也有幾分武功,否則怎麼能逃月兌官府追捕。

為首的凝聚一條氣脈,其余最低也是服氣。

這樣一隊人馬,若能養精蓄銳。

放在景朝立國之前,佔王扯旗,做個山匪是沒問題。

「西山、鳳翔、北河……三府之地大旱,世道愈發險惡。」

邋遢和尚一口氣吹滅柴火,抬手提著那口大鍋,挖出大坑掩埋了事。

既無悲天憫人之態,也沒有難過傷心之色。

生生死死,于他而言,仿佛平常。

篝火仍在燒著,邋遢和尚與自家徒弟靠著一堵半塌的破牆,吃著包裹里的干糧。

天王殿里,滿是血污,已然落不了腳。

「師傅,到底啥是龍象自在,金剛大力?剛才太快了,徒兒沒看清……」

小和尚抬頭問道。

「其氣如龍行水中,其力似象行陸地……你把那套羅漢拳打上一百遍,琢磨筋骨皮膜的氣血變化。

等到為師這個年紀,差不多就能懂了。」

邋遢和尚起身,拔開酒葫蘆飲了一大口。

爾後,擺出拳架子。

邊走邊打,呼吸吐納,聲如雷音。

「棒打十方世界,張口吹破天關,只手攪翻東海。

呔!老衲一腳踢倒須彌山!」

……

……

外界。

盤坐在床榻上的紀淵,心神沉寂,感悟其法。

皇天道圖,光華抖落。

龍象大力

煉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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