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病房門口，杜衡看到病房內的情況後，直接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身邊的肖培發也是一臉的呆滯，茫然的看著病房內的一切，「我……我也不清楚。
早上檢查完患者的情況後，我就會辦公室去準備了。
而且主任要我們在十點之前，把自己手頭所有患者的病例發他，他要檢查病例，所以我也沒時間出來看。
另外病房的護士也一直沒通知我，我是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來的。」
就在兩人都懵逼的時候，病房里站著的人就發現了門口的杜衡，瞬間所有人就圍了過來。
有拿著手機拍的，也有拿著攝像機的，有拿著那種長條樣麥克風的，也有拿著小小如拇指般的。
「杜副院長你好，我是xx新聞的記者，听說你今天又要救治一位植物人患者，請問是真的嗎？」
「杜副院長，我是新媒體首都觀察的記者，連續治療深度昏迷的患者，是否表明你對這種病已經有十足的把握？」
「我是xx記者，杜副院長你能透漏一下，今天這個患者的治療方案嗎？」……
七八個人在門口堵著杜衡就是頓嘰嘰喳喳的問題，頓時讓杜衡變的火冒三丈。
只是對面這些人是記者，杜衡沒有第一時間發火，壓著性子低沉的說道，「各位，這里是醫院病房，這里不方便采訪。
請大家退出來，不要打擾病人。」
杜衡說話的同時，直接往後退了兩步，希望他們能識趣一點，趕緊的離開病房。
但是這些人卻很有默契的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次的縮進了病房里。
杜衡直接怒了，這些人把這里當菜市場是吧？
「護士呢？病房護士去哪呢？」
杜衡一聲低吼，躲在後面探頭探腦的護士趕忙小跑了過來。
杜衡指著病房里的那些人質問護士，「你是怎麼管理的病房，一個病房里擠這麼多人，成什麼樣子？」
護士低著頭搓起衣角，聲音小小的說道，「這不關我的事。」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杜衡更怒，「不關你的事，那就是我的責任了？」
「我……我……」
「去找護士長來，我問問她關誰的事，快去。」
隨即轉頭對著肖培發說道，「你們甄主任呢，把他也叫過來，他這科室是怎麼管理的？」
肖培發頓時也縮著頭轉身去叫人。
就在肖培發和護士抬腳的時候，身後邢主任和甄主任聯袂而來，只是他們的身前還有一個笑眯眯的，穿著研究所衣服的男人。
「呵呵，杜副院長不要生氣，也不要怪他們兩個年輕人，這些記者朋友是我找來的。」
人還沒到杜衡的身邊，最前面男人的話，率先就傳了過來。
杜衡凝視此人，只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誰。
邢主任在話音落下的時候，快走一步到了男人的側身邊，看著杜衡說道，「杜副院長，這位是王副院長，前天剛從國外回來。」
怪不得眼熟呢，原來進門的職務介紹里掃過一眼他的照片。
不過人前天回來，病人是昨天下午收的，今天早上就把記者聯系到病房里了，這速度著實有點忒快。
如果研究所之前就有這樣的辦事效率，何至于成現在這個鳥樣？
杜衡眼角微跳，隨即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原來是王副院長啊，听說你在國外感染了重疾，差點就回不來了。
這才一個多星期，不知道王副院長你治好了沒？
我這人除了針灸還行，看病也是很不錯的，要不我幫王副院長看看吧，別留下什麼後遺癥。」
第一句話就揭人傷疤，這讓王副院長差點就繃不住， 吸了幾口才壓住破功的沖動。
但沖動是壓下去了，可臉上的笑容卻顯的很是僵硬，「不勞杜副院長操心，我這病已經沒有大礙。」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王副院長千萬不能大意啊。」杜衡一臉關切的看著王副院長，「而且王副院長這大病初愈，就回來上班，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說著，杜衡就把矛頭指向了邢主任，「邢主任你也是的，王副院長之前差點就死在國外，你怎麼能讓王副院長剛回國就工作？
這要是出了事情，累垮了王副院長，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你這辦公室主任就是協調大家工作的，但是這件事，你辦的很不合格。」
邢主任低著頭不說話了，任由杜衡的吐沫渣子飛到自己的頭上。
但是心里卻直接對著身邊的這兩人開始罵娘，你們要斗，那就斗去啊，你們拉著我給你們墊背是幾個意思。
之前王副院長帶著烏央烏央的記者直奔病房，自己還沒了解清楚怎麼回事呢，直接就被王副院長扣在辦公室說話，連個打電話的機會都不給。
現在剛到病房，就又被杜衡指桑罵槐的收拾一頓，真是tm的憋屈死了。
想著想著，邢主任側目瞅了一眼身後的甄主任，這老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進進出出好幾次，愣是不給杜衡發消息，還把針灸科的人也給湖弄住了。
豎子不當人啊！
隨著邢主任的側目凝視，杜衡也看向了甄主任，冷冷的目光讓甄主任瞬間打了個冷戰，也忙不迭的低下了頭，不敢與杜衡對視。
王副院長一看自己這邊的氣勢，被杜衡三兩句話就給打壓了下來，頓時就覺得不能再讓杜衡說話了。
「杜副院長，我昨天听說你又要治療深度昏迷的患者，我就趕緊的聯系了這些記者朋友。
想趁著之前的事情還有熱度，再加一把火，把我們的針灸醫院再宣傳一下，同時也把杜副院長你的實力再展現一下，讓更多的患者知道有我們這樣一家醫院，有你這樣一位專家能治療深度昏迷。」
王副院長帶著滿臉的微笑看著杜衡，各種高帽子話是不要錢一般的往出送，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說的就和真的一樣，一點點的尷尬都沒有。
就這城府和定力，杜衡拿自己剛才的表現做對比，感覺自己還是比不上這些老油條，自己太沉不住氣，太女敕了。
而就在杜衡胡思亂想的時候，王副院長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有點唐突，沒有和杜副院長你提前溝通不對。
但是時間緊迫，而且我也相信以杜副院長你的水平，肯定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就自作主張找了我的朋友。
杜副院長，我這也是為了我們醫院好，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听著王副院長的話，杜衡的鼻腔呼出一股長氣。
這王副院長正話反話全讓他說了，讓杜衡一時間還真就不好發脾氣了。
就在杜衡猶豫著怎麼辦的時候，王副院長又說道，「杜副院長，我是這麼想的，既然記者朋友都來了，你的水平又在這放著，要不直接就搞一場直播你看怎麼樣？」
還不等杜衡有所反應，就見王副院長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前一個病人有家屬作證，但是社會上還是有很多質疑的聲音，質疑杜副院長你治療的真實性。
正好現在又來了一個同樣的病人，杜副院長你對這個治療也是輕車熟路，所以咱們正好搞一場治療的直播，讓那些質疑的人把嘴閉上。
另外直播的宣傳效果，肯定也是大于後期媒體的新聞宣傳。
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杜副院長你說是不是？」
杜衡听著這些話，差點就被氣笑了，對面這老小子太tm雞賊了。
治好了，對外確實可以宣傳杜衡和醫院，但是對內來說，那就是他王副院長組織得當、宣傳有力，充分的展示了他高超的領導組織能力。
要是治不好，或者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那就是杜衡的問題了，是他自作主張、狂妄自大，是前段時間的宣傳對他的水平進行了夸大。
而他王副院長，則是找出了醫院里弄虛作假之輩，剔除了害群之馬。
這到頭來，前前後後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他王副院長佔便宜，但卻不背風險。
杜衡冷笑著看了一下王副院長，他確實沒有王副院長這麼油，這麼有城府。但是作為一個當過一院之長的人來說，王副院長的小心思，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既然明白了王副院長打的算盤，那直接用直播會打擾治療過程為由，就可以拒絕這個提議。
但是一想到辦公室副主任提供的那份調查報告，杜衡的嘴角卻多出了一份笑容。
「好啊，沒問題。」杜衡的回答那叫爽快利索。
但是這樣爽利的回答，反而讓王副院長變的呆愣了一下。
杜衡的回答，是他最希望听到的回答，但是他覺得杜衡肯定會和他掰扯一下，因此他都已經想好了怎麼繼續勸杜衡的話。
可萬萬沒想到，杜衡會答應的這麼干脆。
難不成這小子真是一心為了病人好，一心為了醫院好，就一點點的私心沒有，就是那種純粹的、不諳世故的技術人才？
王副院長心亂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想那麼多干什麼，只要他答應了，那自己的目的可就達到了。
尤其是看著鄭淵成已經百分之一千要退的情況下，能給自己添點分，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好好好，杜副院長真是大氣，有大專家的魄力。」王副院長差點就樂出聲來，「我現在就去安排這些記者，讓他們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定不能干擾到杜副院長你的治療過程。」
杜衡看著王副院長樂，他自己也跟著樂，「好，那這邊的工作就先交給王副院長你了。
對了，這事情光我答應還不行，你得和人家家屬做好溝通。
萬一家屬不答應，光是我們想做這件事，那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你說是不是？」
王副院長嘴角咧的高高的，「放心，這一點甄主任已經和家屬溝通好了。」
杜衡隨即眯著眼，卻帶著一絲笑容看向了一直往後躲的甄主任，「哦，甄主任的溝通能力這麼強啊。
能說說是怎麼溝通的嗎？讓我也學習學習。」
甄主任現在真有弄死王副院長的心思，你們兩斗就斗唄，老把我推到前面干什麼。
而王副院長則是回頭看著甄主任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著杜衡說道，「沒什麼學習的。
就是家屬如果答應直播，那麼我們醫院就會相應的減免治療費用，而且我們還給他們從這些媒體那里，爭取到了一些錢款。」
果然是用公家的錢，辦他們自己的私事。
杜衡帶著一絲輕蔑的笑了一笑，「那這邊王副院長你做好溝通，我去準備一下。」
王副院長非常的客氣的說道，「杜副院長你去準備，這里交給我。」
杜衡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繼續帶著肖培發一起，獨自一人往他的辦公室走了回去。
當進到辦公室的剎那，杜衡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關上門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後，杜衡先撥通了聞仲的電話，並和他交流一會才掛斷電話。
緊接著，杜衡看看時間後，又撥通了辦公室李副主任的電話。
「李主任，鄭老這會有空閑沒？」
「有，鄭老剛從會議室出來去上廁所。」
「那好，等鄭老回來，你告訴鄭老，我有事情和他談。」
「好的杜……杜院，鄭老回來了。」
稍等幾秒鐘後，杜衡拿著電話和鄭淵成聊了起來。
等這次掛上電話，杜衡放下手機，背靠座椅開始閉目養神，至于病房里的等待，他好像並不在意。
而此時的鄭淵成，正帶著李副主任，還有副主任花費兩個星期做出來的調查報告，一起在市衛健委的辦公室開會。
「小李，等到十一點的時候，記得提醒我。」掛上電話的鄭淵成，面無表情的把手機還給了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雖然沒有听清鄭淵成他們說了什麼，但是隱約听到了王副院長、邢主任、直播等幾個詞。
現在一听鄭淵成說出這麼準確的一個時間，頓時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跟在鄭淵成的後面，再次進到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