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懶是一種病

作者︰田間野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果然,李建衛苦笑一聲,「你都想到了,別人肯定也想到了,小伙不光查了,而且做了全身檢查,不管是血液方面,還是其他的,全都好好的,一點毛病沒有。」

「脈象呢,其他診斷呢?」

「脈細沉弱,神情疲乏,其他癥狀倒是沒有。」

「氣虛?血虛?這也不對啊,這不應該反應到皮膚上,甚至變成角質化。」

李建衛同意杜衡的觀點,一邊介紹,一邊嘖嘖稱奇,「這個病人現在不光腋下、手腕這些褶皺部分出現了皮膚發黑角質化,同時他的小月復,兩邊肋下,小腿腿梁上也已經出現了角質化的皮膚,手模上去,很硬,很粗糙。」

杜衡隨著李建衛到了病房里,見到了李建衛說的這個古怪病人。

第一眼,小伙子除了有點精神萎靡,倒也看不出他還有其他的問題。

李建衛走到病床前,開始給杜衡一樣一樣的說,同時也拉起了病人的衣袖和褲腿,也卻如他說的,出來的部分,確實已經形成了角質化。

杜衡上手模了一下,顆粒感、粗糙感十足,也完全符合皮膚角質化的特點,但是出現的這些位置,卻著實的有點太意外。

除了常見的褶皺部位,小月復、肋下、腿梁這些地方也已經開始出現,甚至小伙的手背,也已經和手心的感官完全不一樣。

診脈查體,得到的和李建衛的結果也是一致的,就是一個脈細沉弱。

可這和皮膚角質化扯不上關系。

杜衡微微皺起了眉頭,問患者,「你這些地方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比如疼或者癢?」

小伙躺在病床上很自在,一點不像是患病的模樣,微微想了一下後說道,「疼倒是從來沒有過,就是有時候會癢。」

「癢的嚴重嗎?」

「不嚴重,就是那種輕微的癢,稍微蹭一蹭撓一撓就不癢了。」

「撓過之後呢,你看過有什麼變化沒?比如說起紅斑之類。」

「紅斑沒有,就是起點白皮,其他的也沒有。」

起點白皮?撓一撓就好?

這TM什麼鬼結果,杜衡自己也有點搞不明白了。

從脈象上看,不像是五髒失調引發的;從詢問的結果看,也不像是真菌類皮膚病應該有的反應。

看到杜衡皺起眉頭,陪同而來的患者媽媽一臉擔憂,趕忙拿出了厚厚一沓檢查報告。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看著年紀大的大夫,會帶著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大夫來,但是她現在就想搞清楚她兒子是怎麼了。

來的大夫年輕不年輕,她一點都不操心,只要看好她兒子,哪怕是個小學生,她也不在乎。

接過家屬手里的檢查報告,杜衡一頁一頁的開始翻看。

而杜衡這時候才發現,這里的檢查項目很多,甚至里面還有基因檢測報告,可見病人是在西醫那邊沒有檢查出結果之後,才跑來看中醫的。

所以,杜衡手里的這些檢查報告,一點用都沒有,肯定都是健康的正常的,要不然也輪不到杜衡來看了。

現在指望他從這些檢查報告中,看出其他醫生忽略沒看出來的東西,杜衡只能笑笑,因為那不現實。

當他再一次回頭看向患者,看向那些角質化的皮膚,杜衡心里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這種角質化的皮膚,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在哪呢?

杜衡伸手模了一下鼻子,「這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小伙一臉的不在意,隨口說道,「我自己沒發現,是回家過年的時候,我媽發現的。」

小伙媽媽也趕緊接著說道,「他放假剛回來那幾天,正好馬上過年了,我就想著讓他把身上的衣服換了,我洗了好過年。

可他剛一換衣服,我就看見了這些黑黑硬硬的皮膚。當時我就帶他去醫院檢查了,可是這兩個多月時間過去了,我們也轉了好幾家醫院,做了很多的檢查,可最後都沒有結果。」

杜衡眼楮始終盯在患者身上,越看面色越是怪異,等到家屬說完,杜衡便問道,「你是不是每次見到醫生,就把上次檢查的這些報告遞給他看?」

「是啊,都是大醫院做的檢查,我想著他肯定能看出點是什麼。」

杜衡嘆口氣,這種事情好像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大夫還沒檢查呢,先看到別的大夫的檢查結果和報告,就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如果自己水平好也就算了,如果對自己不自信,或者里面有個行業知名醫生的名字,再想做出判斷就難了。

這也是很多時候,很多醫生不會看病人之前的檢測報告,或者病例的原因了,太坑。

杜衡深深的出口氣,轉頭問患者媽媽,「這段時間病人洗過澡嗎?」

患者媽媽搖搖頭,「他自己比較排斥洗澡這件事情,我不敢讓他洗,我想著這是皮膚病,還是不要見水比較好。」

杜衡無奈了。

同時他也想起來,患者的這個情況他是從哪里看見過。

他是從小佷子杜毅身上看見的,那種瘋玩不洗澡,和起皴皮的時候很像,只是患者的更黑一點,更硬一點。

杜衡轉頭對著病房責任護士說道,「麻煩,去拿酒精和棉簽過來。」

護士答應一聲,然後帶著一絲疑惑離開了病房。

李建衛同樣疑惑的看向了杜衡,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想用棉簽擦拭他的身體?你懷疑不是皮膚病?」

「對。」

「不可能吧,病人之前可是抽過血的,抽血也會用棉簽擦拭的。」

杜衡笑了一下,然後伸手再次模了一下角質化的地方,「就怕那酒精輕微的擦拭,並不足以讓它掉色。」

李建衛愕然。

剛要說話,護士已經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然後就見杜衡用面前沾了一點酒精之後,開始在胳膊上擦拭。

擦拭了兩圈之後,確實如他所說,一點顏色的改變都沒有。

李建衛卻覺得,杜衡這次終于要錯一次了,可杜衡拿起棉簽,轉移了陣地,開始在患者的月復部擦拭。

而這一次,杜衡擦拭的時間比較的長。

然後,漸漸地,肚子上原本皴黑的皮膚,TM的露出了——肉色。

看到褪色之後,杜衡就把棉簽扔到了托盤的小罐子里,很是無語的看了一眼患者家屬,「看到沒,這不是皮膚病,只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洗澡,形成的污垢。」

「污垢?」

患者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杜衡,她怎麼都不相信,他們耗費了兩個月的時間,花了小一萬的錢,居然只是因為兒子沒洗澡?

杜衡看著患者媽媽不相信的眼神,只能再次指向已經變了色的肚皮,「你自己看嘛,事實情況已經擺在了你的眼前。」

患者媽媽不相信,而床上患者,卻還是一副無所謂樣子,好像得不得病的,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

「噗嗤。」

身後的護士沒忍住,輕聲的笑出了聲,她是怎麼都想不明白,現代社會,一個人得懶到什麼程度,才能形成污垢角質化,重點這還是一個大學生。

李建衛瞪了護士一眼,小聲的說道,「笑什麼笑,趕緊出去。」

他怕護士的笑聲,會引來家屬的反感不滿意,到時萬一人家投訴,這小護士就得麻一陣子。

但是這個擔憂,李建衛明顯是多慮了。

患者媽媽哪里顧得上小護士的笑,又笑又哭的沖著自己兒子,上去就是兩耳光,隨後又趴在床頭開始嚎。

嚎這缺德玩意干的這缺德事兒!

李建衛一看這情況,拉了一把杜衡,心想著既然沒事就走吧,讓下面的醫生過來給半人辦手續就行了。

可是杜衡卻站在原地,愣是紋絲不動。

李建衛看了一眼杜衡的神色,輕皺眉頭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杜衡點點頭,小聲的對李建衛說道,「這小伙情況有點不對勁,懶的過分了。」

听杜衡這麼一說,李建衛立馬知道杜衡在說什麼了。

懶,听著就是一個貶義字,但有時候它在中醫大夫的眼里,它是一種病。

一個人如果從小就懶,那有三種情況。

第一種,娘胎里帶來的,天性使然。

第二種,父母沒教育好,受家庭環境影響。

可是第三種,就是身體出現了問題,如氣虛、血虛、濕氣、肝氣郁滯等情況,都會讓人有乏力,不想動,懶的表現。

前兩種都沒的說,一個先天因素,一個後天造就。可是第三種,一定要重視起來。尤其是這個人以前還挺勤快,突然間變的懶惰,這更加要注意。

一旦任由這種情況自由發展,一般會造成兩個嚴重結果,要麼五髒徹底失衡,身體虧損嚴重,英年早逝。

要麼就是影響神志,最後變成精神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世真的媳婦,氣虛兩虧,一口氣沒轉過來,自己成了痴呆精神病。

而現在這個小伙,在杜衡模完脈,看完舌苔之後,發現也在往這個趨勢上走,而且已經算是比較嚴重的程度了。

患者媽媽發泄完了,終于想起來身邊還站著李建衛和杜衡,又趕忙站起來說感謝。

杜衡擺擺手,輕聲說道,「你先別著急謝我,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兒子。」

「你問,大夫你問吧。」

杜衡點點頭,走到了神情淡漠的患者身邊,「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的回答我,可以嗎?」

小伙看了杜衡一眼,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你問吧。」

「你是不是一直有精神恍惚問題?」

「有。」

「是不是也不想說話?」

「是的,感覺和別人說話沒意思。」

杜衡輕輕點頭,繼續輕聲問道,「不愛說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又患得患失,腦子里胡思亂想,這種情況有沒有?」

小伙抬頭看了一眼杜衡,「有。」

患者媽媽有點傻眼,自己兒子不是沒病嗎,怎麼听醫生這麼問,她的心里越來越慌了呢,「大夫,我兒子……」

「家屬先別說話,我們還沒說完呢。」杜衡打斷了小伙媽媽的話,繼續看著小伙問道,「老感覺身上很乏,干什麼都提不起勁兒,而且手腳總感覺很重。」

「你說的沒錯,最近感覺越來越乏了,別說洗澡了,有時候連飯都不想吃。」

听著小伙的話,杜衡微微停頓了一下,突然問道,「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小伙看向杜衡眼神,猛的亮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你這些問題,綜合起來說,那就是有用心太過,思慮太甚,以至于勞心傷神,心血虧損,成了現在血虧心怯的模樣。

而你作為一個大學生,能如此用心,初了戀愛就是學習了。

可學習這東西,它費神不傷神。」

杜衡認真的看著小伙,「多長時間了?」

小伙眼中的光有暗淡了下去,「快一年半了。」,隨後重新變回了那副淡漠的姿態。

可患者媽媽卻是徹底的慌了,看杜衡停下不問,便趕緊問道,「大夫,我兒子這是怎麼了?」

杜衡看了看母子兩,略微想了一下後說道,「你的孩子思慮過度,使得精神上有了壓力,進而又把這種影響反應到了身體上。」

患者媽媽愣一下,仔細想了一下杜衡的話後說道,「大夫,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有精神病?」

精神病,這可是一個能讓人非常有壓力的名詞。

實打實的說,這小伙的問題如果按照現代醫學分類,還真能分到精神病這個分類里進去。

但是看著緊張的母親,還有那個突然變緊張的小伙,杜衡決定從中醫的方向給說說。

「我們中醫里可沒有這個名詞,你兒子這個問題,我們稱之為心怯,是由血虧引起的一種疾病。」

看著母子兩人都放松了下來,杜衡接著說道,「中醫認為,我們的神志是藏在心中,被心血滋養的。

可當我們心血被虧耗之後,神志便得不到滋養,就會出現,恍恍惚惚的情形。

而神志又是宜靜不宜動,神動則心更動,心動又加劇血虧,血虧又愈發動搖神志,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會讓患者的病情越來越重。」

說道這里,杜衡就停了下來,沒有把最後的結果說出來。

而且現在自己已經發現了,勢必不會讓這個患者,變成最後那種讓人無法接受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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