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好大喜功

作者︰煌煌華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第二天一早,陳雲甫推掉了所有事,召見蒲向東。

夏元吉、嚴震直、胡嗣宗以及楊溥四人都在。

「偉大的王,您最虔誠的臣民向您致以最衷心的崇奉。」

那個在廣東傲氣凌雲的蒲向東,當站到陳雲甫的面前時,一如七年前一般無二,用無比虔誠的姿態跪伏于地。

「向東,快起來吧。」

陳雲甫哈哈一笑,免了這禮節︰「你與孤雖然不常見面,但從未斷過書信交流,也算故友,如此繁文縟節就無須矣。」

「多謝大王。」

蒲向東叩首一記起身,同時言道︰「這一次臣來大明,給大王尋了一件薄禮,還望大王笑納。」

「是嗎?孤看看。」

殿門外的錦衣衛取進來一個珠光寶氣的長匣,一路送到陳雲甫的面前。

只看這匣子,夏元吉等人便心中直呼奢侈,便更加好奇其中之物。

寶匣左右打開,頓時無數道璀璨的霞光射出,刺射的陳雲甫都不由眯起眼楮。

待眼楮適應了這奢華的瑰麗後,陳雲甫也終于看清了匣子內裝的物件。

一把權杖。

「大王,這是教皇的權杖。」

蒲向東嘴角含著笑說道︰「同時,臣在這顆權杖上又瓖嵌了九顆寶石,分別對應著大王您所創下的偉大的九州大業。」

這是,教皇的權杖?

陳雲甫收回目光,興致頗濃。

「具孤所知,歐羅巴人視教皇如神靈,你一個阿拉伯人,怎麼可能弄到這東西。」

「錢可以解決這個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剩下那百分之一,用大馬士革鋼刀。」

蒲向東面色平靜的說道︰「臣為教廷準備了兩個禮物,一個是一百萬枚金幣,另一個則是十萬整裝待發的馬穆魯克。

而負責替教皇打理教廷財政的喬凡尼-美第奇選擇了第一個禮物,他聯合三個紅衣大主教為臣求來了這柄權杖。

教皇英諾森七世冕下說,權杖是上帝的賜物,只有這個世界最偉大的人才配擁有,將權杖獻給您,上帝絕不會拒絕,而這個選擇被英諾森七世冕下視為一種榮耀。」

這蒲向東,實在是太會舌忝了!

陳雲甫哈哈大笑起來,他揮手示意幾名錦衣衛將此物帶下去好生保護,熱情洋溢的說道︰「向東,你不愧是孤最貼心的摯友,快坐快坐,來人,快上茶。」

看到陳雲甫對蒲向東如此寵溺,左下手站著的夏元吉等人彼此對望,都看出了各自眼神中的擔憂。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蒲向東一上來就給陳雲甫帶了這麼一件寶物,佔盡了談話先機啊。

誠然,這所謂的教皇權杖,無非就是用料昂貴些,鍛造的工藝要求並不高,大明的能工巧匠一年能造出無數個。

但工匠造出來的和這個能一樣嗎?

政治、宗教、文化的三重加持下,蒲向東送來的這柄權杖,是無需質疑的曠世奇珍,甚至可以說是。

神器!

西方的神器,就和現在供奉于九州社稷壇的東方神器九州鼎在規格上是一樣的。

當擁有這柄權杖的時候,陳雲甫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十五世紀最偉大的君王!

投其所好,蒲向東送上了一個最合適不過的禮物。

任何一個對權力有追求的男人都無法抗拒的禮物。

果然,事態接下來的發展也不出眾人的所料。

龍顏大悅的陳雲甫同蒲向東說道。

「向東,你這次來南京,一定是有什麼事吧,但說無妨,孤無不應允。」

後者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臣倒是沒什麼事,這次來南京,實則為大王解憂而來。」

「哦?」陳雲甫驚疑一聲︰「孤有何憂?」

「廣東遇到了一些問題。」

蒲向東娓娓道來,將最近廣東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和盤托出,並提及即將承受的經濟危機風險,最後說道︰「廣東的股市一旦崩盤,廣東經濟發展的大好局面將不復存在,屆時銀行業將滿盤傾覆,所有商賈、百姓都會破產,臣思及此事,心焦如焚,故而來京想替大王分憂解難。」

「向東啊,汝雖非我大明之裔,確實實在在是孤的摯友親朋啊。」

陳雲甫深受感動,感慨道︰「那你說說看,眼下廣東的困局危機,當如何能解?」

見陳雲甫如此配合,蒲向東更加激動,便將自己的計劃悉數道出。

「如今之勢,欲解廣東之危局,非革新幣制而不可。」

隨後,蒲向東一通侃侃而談,把革新幣制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

陳雲甫是听的津津有味,而另一邊的夏元吉四人卻都驚得坐立不安,齊齊站了起來。

「大王不可啊!」

「有何不可?」

「大王,幣制改革歷朝歷代都是一件需要時間來推進的新法,不可一蹴而就,如今,除了廣東之外,全國各省都還在沿用白銀——銅錢雙軌制的貨幣體系,貿然廢除白銀作為貨幣的作用,短期內勢必造成貨幣市場的波動。

另外,廣東的股價如今已經高企不下,我們應該要做的,是先將廣東的情況穩定下來,而不是以印發新鈔的方式來強行為廣交所托底。

似蒲向東所說,增發五千億的銅票入市,廣東是救下來了,那其他各省可就要被廣東的商人給洗劫一空了。」

面對嚴震直的嚴厲攻擊,蒲向東卻是面不改色,絲毫不急。

因為陳雲甫替他說了話。

「震直,你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將廣東的情況穩下來,怎麼穩?」

「大王,國庫尚有存銀。」

夏元吉站了出來︰「雖然眼下朝廷剛剛給浙江幾省撥付了鐵軌工程的一億五千萬兩,但國庫內仍有上億儲蓄可用,將這筆錢用在廣東身上,幫助廣東先期維持一到兩年的物價不成問題。

另外,這筆錢還可以用在廣東增建道路、興修水利、擴辦工廠甚至是助農耕桑,只要就業崗位增加、生產趨于穩定同時抑制股市的無序瘋漲,收縮銀行貸款,減免利息。

如此百姓就不會再有破產的風險,日後有序的減持股票償還債務,銀行回籠貸款再償付國庫,問題就能徹底解決。」

陳雲甫听的頻頻點頭,臉上卻不見一絲一毫的高興。

「所以,整個下來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五年。」

「五年?」陳雲甫呵了一聲︰「也就是說,國庫里的銀子全部投入到廣東不說,還要孤五年的時間,是這個意思對嗎。」

夏元吉已經听出了陳雲甫語氣中的不高興,但他依舊無所畏懼的應了下來。

「昨天孤才剛剛和總參開完會,通過了他們明年三月份對安南動兵的軍事方案,第一期軍費六百萬兩。」

「不行啊大王!」

夏元吉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哀求道︰「廣東局勢危如累卵,幾百萬百姓的生計踩在懸崖邊上,這時候朝廷的錢不能輕動,不能再往西南戰場里投了。」

「仗不能打、鐵軌不能修,難不成,廣東自己惹出來的禍,要孤給他們擦嗎!」

陳雲甫猛然厲喝出聲︰「遼州、蒙州、藏州,孤的九州現在才剛剛有了四個,你們讓孤等五年,孤這一生還能看到九州鼎齊聚的日子嗎!

廣東為什麼出現今天的危局,就是因為他們貪!他們不想著好好的過日子,就知道做一夜暴富的美夢,現在出了問題惹了麻煩,伸手問孤要錢,那是孤的錢,孤開闢萬世基業的錢!」

在陳雲甫的咆哮面前,嚴震直幾人也都跟著跪了下來,蒲向東一樣老老實實的跪下,只是垂下的腦袋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偉大的王請息怒,臣願為大王之偉業奉獻所有的一切,只要大王同意改革幣制,臣立刻將海外的金銀全部運來,整整六百萬兩黃金、五千五百萬兩白銀!」

「另外,臣來之前,已經和陳、張、李、林四家達成一致,廣東銀行總共三億兩的窟窿,我們五人,替大王填上!

最後,鐵軌工程乃是萬世之首的奇功,不可擱置,臣願再送大王五十萬身強體壯的奴隸,替大王把鐵軌修好!」

陳雲甫頓時大喜,指著蒲向東看向嚴震直四人道︰「看看,你們幾人瞪大眼好好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為孤效命。

人家蒲向東既不是我大明的官,也不曾領過我大明的俸祿,但當我大明有困難的時候,人家卻是真正的傾囊相助,爾等四人,食孤之祿卻不為孤分憂,全給孤滾出去!」

嚴震直抬起頭,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陳雲甫,還沒開口,就听到後者的厲喝。

「滾!」

無奈,四人只好起身告退。

堪堪走出大殿,就听到背後殿內陳雲甫的聲音。

「向東快起,你的提議孤答應了,這樣吧,幣制革新的事你來替孤把這個擔子挑起來。」

讓蒲向東來負責幣制革新?

四人如遭雷擊,面色瞬間蒼白如紙。

有心回身繼續勸諫,卻發現穆世群以冷眼守住了殿門。

「四位行走請離開吧。」

「大王糊涂啊。」

夏元吉跺腳泣淚︰「如此寵信外夷,只恐養出第二個安祿山、蒲壽庚啊。」

眾人無不哀嘆莫名。

寒風吹過,這一刻的南京,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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