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明哲保身

作者︰煌煌華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南京學政蘇文昺在承天門外自盡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南京城。

「恩師,恩師啊。」

南京參知右使申家進一身白孝沖入蘇文昺的家中,于靈堂內嚎啕大哭。

參知,是當年軍政院成立後進行編制改革誕生的職務,屬府一級衙門副職。

官場以左為尊,左使便是第一副職,右使居于第二。

雖然是個副職,還行二,不過這可是南京,做首都的副職,今年不過三十多歲的申家進當的上一句年輕有為了。

「申參知節哀啊。」

有早先到的其他師兄弟前來穩勸,不過言語間也是悲戚的緊。

「恩師緣何要去尋那自盡之短見。」申家進痛哭失聲︰「朝廷勸學,為的不還是讓天下貧苦孤童都能識字開蒙,如此千古仁政,我輩人應該弘光揚道、躬承體行才對啊。」

就跪在蘇文昺靈柩邊的大兒子蘇恪聞言當即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申家進。

而後者身邊的一大群師兄弟亦是聞之而怔然。

蘇文昺死了,申家進竟然在靈堂上公然去說蘇文昺的不是?

你就算是想要向朝廷、向陳雲甫表忠心,也沒有這麼下賤的道理吧。

眾人對申家進的人性很是鄙夷,因此後面也就不再同其有過多言語上的交流,那申家進吊唁一番後便告辭離開,才出離蘇家門,迎面就撞上了四名一臉寒霜的錦衣衛。

「申參知是吧。」

「本官正是。」

申家進有些緊張的吞下一口口水,不過面上還是很快鎮定下來,拱手應了一聲。

領頭的錦衣衛掏出自己的腰牌,表明身份道︰「職下北鎮撫司京畿局百戶,有些事想請申參知走一趟。」

「好。」

坐進錦衣衛的馬車,申家進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汗水,好在陪他一道進來的錦衣百戶很是平和︰「申參知不用害怕,職下來找您,只是想問問參知,今天來這里吊唁的,都有哪些人。」

「都是恩師生前學生故交,連教育部的黃部堂都差人送來了挽聯。」

「蘇文昺大逆不道,承天門外公然辱罵禹王殿下,已無人臣之德操,所以畏罪自盡,何惜之?」

申家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唯唯諾諾的開口道︰「本官念及恩師多年培育之恩,特來送恩師最後一程,全為人學子之本分。」

身為蘇文昺生前學生,老恩師亡故不來吊唁,那天下人還不罵死他申家進,將來這個官那是鐵定做不成的,可來歸來,不代表我申家進覺得蘇文昺就是對的。

此番來吊唁的,只是蘇文昺的學生,並不是大明的南京參知右使。

百戶官滿意點頭一笑︰「看來申參知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吾愛吾師,但吾更愛至理。」申家進連忙拱手向天︰「禹王改革教育,澤被天下,是蒼生社稷之福,本官擁戴萬分,豈敢不有躬承效力之心。」

百戶敲了敲木板,馬車很快便停下,撩開簾布,申家進便看到馬車外的景象。

到南京府衙了。

「申參知節哀順變,也望參知早些回值,不輟政務才是。」

申家進趕忙跑下馬車,恭恭敬敬的作揖一禮。

「是,謝將軍。」

目送走馬車,申家進長長松出一口氣來。

好險。

就知道錦衣衛一定會到蘇文昺的家外蹲點,果不其然啊。

好在自己明智將這一劫躲了過去。

申家進要是這麼想的話,那可真是冤枉死陳雲甫了,老陳還沒狹隘到這種地步,派人到蘇文昺的靈堂外守著。

這完全是北鎮撫司自己辦的差事,他們以為陳雲甫會關心,所以想著來邀功,殊不知陳雲甫壓根沒這個打算。

哪怕心里存的是掃除酸腐余孽的打算,不過陳雲甫還不至于在靈堂抓人,或者只是因為申家進這種人來吊唁一番就定為蘇文昺的朋黨。

因為蘇文昺並不是教育改革後唱反調的單獨個例。

自從中央的法令傳達到下面後,各省學台幾乎都在唱反調,只不過他們沒像蘇文昺這般脾氣火爆,直接尋死覓活罷了。

暗戳戳的,聯系地方那些個士族大家。

「朝廷停辦科舉,斷了天下取士之道,而今又革辦教育學台,搞什麼均等義務教育,以後,千金之子都得和泥腿子們一個屋檐下讀書考試,咱們這輩人的拼搏努力,說不準將來都不如人家十年寒窗。」

原涇安伯黃顯跑到李景隆的府上大倒苦水︰「國公爺,您想想,咱們這輩人在沙場上拼死拼活圖的什麼,圖的不就是一個封妻蔭子嗎。

為朝廷效力、為禹王效力,這條性命都可以不要,所圖者就是一個死後親眷無憂,現在這下好了,南京教育局通知我們這些老弟兄們,把自己家里適齡的兒童全部登記,好送到學堂里讀書。

以前太祖爺在的時候,翊、衛、親三軍都擢功勛之子入宮宿禁,已示國家優渥功臣,降恩殊榮。便是歲數不大的,也會送去朝天宮習文學武,將來好為國朝效力。

而今天下均教育,一代人、兩代人的努力,都比不上十年寒窗,那我們老弟兄們拼死拼活的為國家效力,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三代人的努力比不上十年寒窗,那做功臣和做庸臣還有什麼區別。

古人的思想很簡單,我這輩人拼命,下輩人就理所應當打一落生開始就要比平民百姓高一頭,天生就應該有階級懸差才能凸顯公平。

功臣的子弟就應該在學習、入仕、為官等領域佔據更多得天獨厚的先天優勢,而不是搞什麼均等主義,搞狗屁義務教育。

國家憑什麼義務教育窮人子弟學習?

憑什麼要給那些泥腿子瓜分未來國家權力的機會?

所以黃顯很不理解,還有很多曾經的勛貴也同樣不理解。

別說他們了,就李景隆自己也不理解。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李景隆卻並不打算順黃顯的話往下說。

他現在已經是軍政院行走了,該得到的東西、該分到的好處早已分到不少,沒必要和黃顯這種人一個鼻孔出氣。

因此,好言穩勸黃顯等人一番將其送走後,李景隆第一時間找來心月復耳語。

「將今日怨懟者的名字都記下來,給穆世群送過去。」

你們不怕死想砸陳雲甫的鍋,我李景隆可沒那麼大膽子。

再者說,五軍府已經改制成了軍事指揮學院,國子監和翰林院也改制成了行政學院,像他李景隆這種爵位改革後依舊有爵位在身的公爵,後代子孫可以免試入這兩個學府深造。

妥妥的軍事貴族和政治貴族出身。

哪能和黃顯這種人走近。

李景隆失笑。

老子有那麼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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