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故事中亡國的,不會是我大明朝吧!

作者︰煌煌華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如果說一開始只看到一個李景隆的話,朱標或許還能沉得住氣,可隨後他就在這褰裳樓發現越來越多勛貴的熟悉面孔,要不是陳雲甫攔著,朱標非得從這閣台上沖下去。

後面,陳雲甫不得不把朱標拉進雅間中。

「皇爺,這要是讓他們看到了,到時候萬一有個沒腦子的嚷嚷一聲,您這皇帝逛青樓,不好听更不好看啊。」

吉祥擱旁邊听的直翻白眼,你現在才知道?

「一群混賬東西。」朱標雖然人被攔了下來,但嘴里卻是一句也不饒,叱罵著︰「國朝給他們俸祿,是想著讓他們忠君報國,他們倒好,一個個的往這青樓里面鑽,他們哪一個不在五軍都督府任著都督、僉事的高職,難道手里就一點事都沒有嗎。」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我大明才太平多少年,他們這些武勛就開始貪戀于勾欄之間了,混賬、全是混賬。」

陳雲甫只能不停的安撫著朱標,後者罵了一陣算是罵累了,可轉念一想又更加惱怒。

「這還只是褰裳樓一家,整個秦淮河,

青樓連著花船幾十處,得有多少文武大臣,

朕看以後上朝都不用在奉天殿了,

搬到青樓里上朝吧。」

這話說的,

老大哥看來屬實是真氣著了。

陳雲甫這時小聲喚來一近衛,交代道︰「你下去,

把曹國公請上來,告訴他,就說是本輔請他,

不要聲張。」

眼瞅著安撫是安撫不住了,陳雲甫才不願意替李景隆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挨罵呢,喊過來,先讓老大哥罵幾句順順心氣,何況,

還有別的考量。

親衛領命離開,

那樓下的李景隆正看著曼妙舞姿如痴如醉,

不時和身邊的好友喝上一杯,

近衛就到了近前。

「你是?」

李景隆不識,

那近衛就壓低聲音,小聲言道︰「國公爺,卑職是少師的護衛,

少師就在二樓,想請您過去一敘。」

听到陳雲甫竟然也來了這種地方,李景隆頓時眉開眼笑,

剛想開口,那近衛便出聲攔住。

「少師說,

不要聲張。」

「這些個文人,

就是喜歡遮遮掩掩,不就是逛個青樓嘛,敢逛還怕別人說?」

李景隆月復誹,但卻不疑有他,

只當是陳雲甫愛惜羽毛,

所以便施然起身,和同桌一眾好友言道︰「此處有位故友,本公去打聲招呼。」

能和李景隆同桌喝酒的自然也都是五軍府有頭有臉的侯、伯,聞言倒也不多想,

紛紛起身相送。

就這麼李景隆大搖大擺的跟著這近衛上了二樓,來到陳雲甫所在的閣台間外,

推門時已哈哈大笑起來。

「雲甫老弟既然來了,怎麼不下去到我那喝、喝、喝」

「喝什麼?」

朱標就這麼冷冷的看著李景隆,後者直接就給跪了。

「臣,參見吾皇聖躬金安。」

好在近衛把門關的及時,沒人見到李景隆推金山倒玉柱趴地上的慫樣。

「戲唱的好听嗎?舞跳的好看嗎?」

朱標一肚子的邪火沒地方撒,李景隆來的可謂正是時候,朱標問話的功夫,直接就把桌上的茶水兜頭潑了後者一臉。

還好水溫不算太燙。

就算是開水,李景隆此刻也不敢喊疼啊,掛著一頭一臉的茶葉顫顫驚驚。

「臣、臣知罪。」

這都什麼事啊,逛個青樓還能讓皇帝給逮到。

是,逛青樓是不犯法,但這事怎麼形容呢,就像小孩子逃課偷模去游戲廳然後被家長抓住一樣,你說犯法他確實不犯法,但他挨揍是真挨揍啊。

現在李景隆的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堂堂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放著自己的衙門不待跑青樓里來喝花酒,那這和逃課打游戲是一點區別都沒有。

李景隆現在就盼著,自己回頭這頓板子能挨清點。

今天出門估計是忘了看黃歷,可他娘真夠點背的。

朱標冷聲問道︰「到下值的時間了嗎?」

「沒有。」

「今天,是國假嗎?」

「不是。」

「青樓好玩嗎?」

「好、不好、不好玩。」李景隆連忙搖頭︰「陛下,都是臣那群狐朋狗友非要拉著臣來,臣實在是礙于面子不好拒絕,這才硬著頭皮前來,臣就算是人來了,但心還在五軍府放著呢,臣都是帶著批評的眼神去看,臣是堅決抵制甚至是厭惡這種風化場所。」

他倒是會甩鍋,

反正自己是國公,把鍋甩給下面那些個世侯、世伯,

總不可能有人跟自己對著揭短。

「朕已經來很長時間了,

你是第一個進來的。」朱標毫不留情的揭穿︰「怎麼,你還打算再給自己添一條欺君之罪?」

這下李景隆不敢說話了。

耷拉著腦袋,興致萎靡的說道︰「臣知罪,求陛下降罰。」

朱標沒吭聲,轉頭看向陳雲甫言道︰「少師,你說這種情況,朕該怎麼處罰他?」

李景隆也把眼光投向了陳雲甫,盼著後者能替他美言兩句。

後者思忖了一陣,拿起一塊手巾走到李景隆面前,替其好生擦干淨臉龐,道了一句。

「接著玩。」

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了。

接著玩?

這算是處罰還是獎賞。

「皇爺,您今天沒來過這里,自然也沒見過曹國公,處罰一說從何談起呢,讓曹國公下去接著玩,以前怎麼玩,現在還怎麼玩,您看著,看看咱們大明朝的文武勛貴們,平日里,都是怎麼一個消遣法。」

朱標算是听明白了陳雲甫的意思,這意思,好戲還在後面呢。

冷眼瞥了那李景隆一下,頷首。

「還不滾出去。」

李景隆無能歸無能,腦子不傻,知道今天這事算是揭了過去,就算是遭殃,那也不止自己一個,也不是今天,當下里叩首謝恩,起身收拾了一上,灰溜溜的離開閣台,重新回到自己在一樓的位置上。

走時意氣風發,回來時灰頭土臉,身上還帶著水漬,這番變化,自然引起同桌友人的好奇。

「公爺,您這是怎麼了?」

「啊,沒事。」打死李景隆也不敢說實話,便趕忙找了個借口勉強一笑︰「別提了,剛才喝酒的時候沒拿住杯子,這不就灑了一身,唉,讓人笑話。」

幾人也都不疑有他,又不敢嘲笑李景隆犯這種低級錯誤,便繼續聚精會神的看起舞來。

戲也唱得、舞也跳罷,青樓的重頭戲,點花魁自然也就到了開始的時間。

「什麼是點花魁?」

朱標不懂,問了一句,陳雲甫馬上接話解釋。

「所謂點花魁,就是今晚表演的這些姑娘同時登台,青樓方面會捧備上一簇花或一個繡球由所有客人競價拍賣,價高者得。

隨後,得到花或者繡球的客人將此物贈與他認可的歌姬或舞姬,得此物者便是今晚的花魁。

作為回報,花魁今晚上就陪那個贈物者共赴巫山。」

朱標瞥了眼陳雲甫︰「少師挺懂行啊。」

後者倒是坦蕩,很自然的說道︰「臣一直在宮外,耳濡目染,十幾年自然了解,不過,臣從來沒參與過,更沒有點過花魁。」

「你小子一直把錢瓖腎上,這花錢的買賣是不舍得做。」

朱標擠兌了一句,目光便一直盯著樓下。

在一陣陣口哨聲中,點花魁可算是開始了。

十幾個俊俏的姑娘都是之前表演過的歌姬和舞姬依次走上了台,隨後,一個半老徐娘的鴇媽帶著一個由粉紅色花瓣點綴的紅繡球也上了台。

「諸位公子、諸位老爺,今日表演的姑娘好看嗎?」

一群人都紛紛起哄喊著好看,唯獨李景隆沒有開口,同桌的人還很詫異。

「國公爺,您這是怎麼了?」

「突然有點不舒服,可能是鬧肚子。」

李景隆還在裝模作樣,台上的老鴇繼續說著她的話。

「再告訴大老爺們一個好消息,今台上這些個姑娘,可全都是處子,貨真價實。」

起哄聲瞬間就更厲害了。

「行了抓緊吧,誰他娘听你廢話啊,快開始。」

和李景隆同桌而坐的會寧侯張溫吆喝了一嗓子,催促起來。

老鴇估計也擔心拖下去挨罵,話不多說直接標了地價。

「今晚點花魁,底價,一百兩!」

閣台上的朱標差點沒把嘴里的茶噴出去。

「一百兩?就為了睡一個女人一夜?」

乍一听一百兩這個數字不高,可還記得陳雲甫當年剛剛入仕的時候,在都察院做刀筆吏,年俸才二十兩。

換言之,一個公務員五年的薪水,才只是這場點花魁的底價。

「陛下,這還只是底價。」

陳雲甫表示稍安勿躁,一樓的叫價便已經開始瘋喊起來。

「二百兩!」

「三百兩!」

「一千三百兩!」

最終的價格在一千三百兩這個數字上停了下來,喊話者恰是最先催促的會寧侯張溫。

朱標的臉色在這一刻已經難看到無法形容。

「朕記得,會寧侯一年的爵祿才一千五百石吧,一千三百兩他一大家子兩年不吃不喝才能存那麼多。」

能花一千三百兩銀子就為了睡一個女人,朱標在這一瞬間便明白,自己手下這些文武大臣,收入絕不僅僅只靠著朝廷的俸祿!

他甚至突然明白陳雲甫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青樓了。

不僅僅是要讓自己看看朝臣們平日里是否懶政,還想讓自己知道,朝臣們是如何揮金如土的。

最要命的問題來了,金從何來!

‘有一個國王到處求著王公大臣捐款才籌措到幾十萬兩,而當反賊攻陷京師的時候,王公大臣們湊出了幾千萬兩來作為自己的贖命錢。’

朱標的腦海中不由自主響起了陳雲甫剛講的故事,這個故事,讓朱標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這故事中亡國的,不會是自己的大明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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