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同福客棧

作者︰煌煌華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蘇州府、吳中縣,城北開了一家新客棧。

「同福客棧。」

鞭炮聲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等到煙塵散去,卻只有寥寥幾人邁步進店,獵奇嘗鮮。

店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看起來似還不到及冠,婦人亦是年輕,容貌生的極為俊俏,小月復微微隆起,似有身孕。

這對夫婦能是誰呢,自然是從金陵城‘發配’到這吳中縣的陳雲甫、邵檸小兩口。

客棧內還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幫手,各自都是年輕的緊,這倆丫鬟便是邵檸帶來的巧兒和當初朱橚送給陳雲甫的侍女嫣然。

至于其他的下人,早在陳雲甫離開金陵前就悉數遣散,重新編戶,改奴為民。

客棧外貼了一紙告示,上寫著招聘兩個大字,具體的,則是招廚房學徒、跑堂碎催以及賬房先生。

除了第一份差事不給工錢外,其他兩個崗位給的都很是豐厚,月錢一兩。

「相公,你說咱這客棧為什麼要叫同福呢。」

小兩口招呼完店里僅有的幾桌客人後,邵檸趴在賬台上,手杵著下巴不明所以。

陳雲甫彎腰抹著桌子,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不覺得這名字寓意很美好嗎。」

「也是。」

邵檸點點頭,而後笑彎了眼︰「相公,你猜咱們今天中午賺了多少錢。」

「攏共不過才六桌客人,能賺多少。」

「一百多文呢。」

邵檸嘰嘰喳喳的匯報著今日成績,興奮不已。

「才六桌我們就賺了一百一十七文錢,要是一天開六十桌豈不是賺一兩多銀子,一天一兩多、一個月就是三四十兩,相公,比你當官時候的俸祿還高呢。」

「六十桌?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陳雲甫擦完了桌子,將抹布扔到賬台上沒好氣的說道︰「真要是一天來六十桌客人,你男人我就累成孫子了。」

「嘻嘻,那不能,哪能累著我的好相公。」

兩口子正膩歪著,打店門外弱生生進來一白面書生,瘦瘦弱弱的小身板還有些害羞。

「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陳雲甫扔下邵檸上前來問,小書生面上帶著羞意支吾著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指了指店外的招聘告示,陳雲甫頓時明白過來。

這是來應聘的啊。

「你是來應聘賬房先生的吧?」

書生詫異的抬起頭看向陳雲甫,不可思議問道︰「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看你的穿著打扮了。」陳雲甫指了指書生裝束,笑道︰「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兼得文文弱弱、扭扭捏捏,除了讀書人也沒誰了,跑堂碎催你干不來,廚房煙火你瞧不上,那留給你應聘的也就剩下一個賬房先生了。」

書生驚訝不已,沒想過這小小一個客棧掌櫃竟然還能有這雙毒辣的招子。

「掌櫃的也讀過書?」

「嗯,以前讀過。」

陳雲甫招呼這白面書生坐下,笑麼滋的說道︰「現在不行了,整日忙于生計,恐怕是沒時間讀咯。」

「哪能不讀書啊。」書生急道︰「不讀書,如何考取功名,小生觀掌櫃的你也是年輕人,總不能只守著這客棧碌碌無為吧,還是要發憤圖強,爭取早日考取功名為國效力才好。」

「噗嗤!」

賬台後的邵檸沒忍住,笑出聲來,就見兩人齊齊轉頭看向自己,連忙擺手︰「你們聊你們的,我剛才想到了開心的事。」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陳雲甫笑著擺手,復問道︰「那你呢,可曾考取功名啊。」

「小生不才,乃是去年的後補秀才。」

書生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卻把陳雲甫听的一頭霧水。

「這秀才,還有後補的?」

听說過後補翰林郎、後補知府、後補縣令,頭回听說後補秀才,陳雲甫捏著下巴。

難道是自己來蘇州這段路程中,吏部和禮部新搗鼓出的專業名詞?

書生臉上露出羞赧之色,囁嚅道︰「就是差一名沒考上。」

「咳咳咳。」

陳雲甫好懸讓一口茶水嗆死。

「小生家境貧寒,這些年為了小生考功名的事已是家徒四壁,沒辦法,只能出來務工,讓掌櫃笑話了。」

說起自己被迫出來謀生的事,書生還有些羞于啟齒,好似是什麼天大的窩囊事一般。

「這有啥好笑話的,自力更生那是值得欽佩之事,對了,還沒問你叫啥呢。」

「小生呂登文。」

姓呂?‘後補’秀才,那不就是呂秀才嗎。

陳雲甫笑的更加舒心,當即拍板道︰「好,你被錄用了。」

呂登文萬沒想到出來找工作那麼容易,呀然道︰「掌櫃不先考校小生一番。」

「記個賬而已,還用哪門子考校。」

陳雲甫不在意的擺手道︰「十五加十八等于多少。」

「三十三啊。」

「你看,這不很聰明嗎,這份工作你足以勝任了。」

呂登文大感挫折,這麼簡單的問題難道不是有腦子就會的嗎。

「咋了,難道我這招個賬房先生還考你四書五經啊。」

陳雲甫一拍桌子,嚇了那呂登文一跳。

「月錢一兩銀子,年底雙薪加提成,干不干。」

「干干干。」

呂登文連忙點頭,而後又迷糊起來︰「掌櫃,啥叫雙薪、啥叫提成啊。」

「雙薪就是臘月那個月的工錢翻倍,提成嘛看店里一年的效益怎麼樣,我要是賺得多就分你們一點,我要是賺的少,你們就分少一點。」

「哦。」

呂登文恍然大悟,而後拱手沖著陳雲甫作揖道︰「小生謝過掌櫃收留之恩。」

「這是客棧,別那麼文縐縐的。」

陳雲甫站起身來到賬台取來賬簿,放到這呂登文面前。

「現在,我來教你賬怎麼記。」

呂登文看了一眼,困惑的指向賬簿上一行奇怪的符號,亂碼七糟的‘195’在呂登文眼里好似鬼畫符一般。

「掌櫃的,這是啥意思。」

「數字,我自創的。」

陳雲甫毫不客氣的將這個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其實認真來說,這個時期的大明已經有了這種數字,是阿拉伯人在忽必烈時期就帶進來了。

不過最初的譯本被老忽扔進了回回欽天監,沿用的依舊是宋朝時的算籌,等明滅元,朱元璋重置回回欽天監,這道譯本就被留在了天界寺的元史館,陳雲甫看到過。

但他這里不能說的那麼明白,不然呂登文該懷疑他身份了。

「來,我教你啥叫數學、啥叫加減乘除。」

店門外的吳中縣車水馬龍,客棧內的年輕掌櫃、後補秀才研究起了數學。

賬台內的邵檸托著下巴,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家相公的背影。

巧兒和嫣然嘰嘰喳喳著牽手從同福客棧的牌匾下跑上大街,商量著買些胭脂水粉。

一派安定且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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