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夾生飯也要吃!

「大哥。」

「李成豪把阿鄴,小邱幾個人的手剁了。」

沈城。

遠鑫集團,辦公室,楚壞面帶怒色,語氣不善,沈鑫輕飄飄的放下幾頁文件,文質彬彬的說道︰「剁了就剁了。」

「一根手指多發一萬塊。」

楚壞上前一步,出聲道︰「內地是我們的地頭,和義海就算在香江再威,來內地也該給我們幾分薄面。」

「何況,阿鄴是去替他們解決ICAC的。」

沈鑫一拍桌子,喝道︰「解決個屁!」

「ICAC是不是他們請來的還不一定,解決?我警告你,最近不要再惹麻煩,還有,內地不是我們的地頭!」

「是國家的地頭!」

楚壞垂下腦袋︰「我只是覺得李成豪……」

沈鑫放緩語氣︰「我知道你當年被李成豪拿槍指著頭,但是,現在不是爭一時之氣的時候,我們跟和義海也爭不過。」

「這一次的大麻煩不在張國賓,在天上啊……」

沈鑫點起一支煙,吐出口氣︰「最近我們還要在香江做事,不要為了一點小節惹怒和義海,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要顧全大局。」

楚壞張口答應︰「我知道了,大哥。」

「記住,這件事情一定要辦好。」

沈鑫交代道。

現在,他覺得只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但如此有些危險沒有及時扼殺,就將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這條利益鏈上的每一個人都逃不掉。

畫面切回。

香江。

旺角,深夜,一處面攤。

張國賓身穿西裝,系著領帶,手腕一塊鑽表璀璨發亮,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彎腰吃著面︰「嘶溜。」

李成豪坐在旁邊,瑟的道︰「大佬。」

「快去快回。」

「辦的怎樣?」

張國賓招招手,老伯端上一碗面,他抽出一雙筷子放在面上,隨性道︰「快點吃吧。」

「吃飽飯比什麼都重要。」

李成豪拾起筷子,低頭吃面,十幾名西裝保鏢,戴著耳麥,侍立四周,寂靜的街角,一輛銀色跑車忽然駛入街口。

轟隆。

跑車的聲浪很是扎耳。

張國賓、李成豪等人都不禁抬起頭,但眼神一觸及收,繼續低頭吃面。

跑車卻停在路邊。

一個身穿白色運動裝的年輕人推開車門,小跑到面攤前,止步在保鏢警戒線外,朗聲道︰「賓哥!」

「讓他進來!」

張國賓舉起筷子,招招手。

年輕人跑到面前,鞠躬講道︰「賓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先坐下吃面。」

張國賓道。

李成豪在旁笑道︰「阿稷。」

「每次運貨到碼頭就趕著回歐洲,今天有空來我們啊?」

陳稷帶著錢勛基、孟池、杜培勝幾個兄弟打通歐洲跟香江間的水路後,就一直負責該線路的運營。

手底下也有四十多號兄弟,算是掌握實權的新一代。

這條線路也跟沈鑫有關,正是日化原料的走私,港口與內地的合作,偏偏最近跟沈鑫交了一回手。

陳稷突然來見他。

張國賓揣測道︰「什麼情況?」

陳稷點點頭,接過一碗面,低頭扒了兩口,就說道︰「豪哥。」

「我想去內地一趟。」

李成豪訝異道︰「哈哈。」

「我剛從內地回來,怎麼,你要內地做乜?」

張國賓靜靜拌著面,不動聲色,心底也在期待回答。

陳稷卻道︰「老家有人生病了,要回去探望,想要請兩天探親假。」

李成豪想要追問,張國賓卻甩甩手,答應道︰「去吧,工作重要,但人情也必不可少,這是五萬塊。」

「算我的一點心意。」他在口袋掏出一卷港幣,用橡皮筋箍著,綠油油。

陳稷謝絕道︰「不用了,大佬。」

「我身上有錢。」

李成豪卻拍住他肩膀,沉聲道︰「你的錢是你的錢,賓哥的情是一份情,收好!」

「多謝大佬。」

「多謝豪哥。」

陳稷猶豫片刻就收好港幣,鞠了一躬,吃完面,驅車離開。

李成豪給老板買完單,回頭問賓哥︰「大佬,陳稷是不是有問題?」

張國賓面帶輕笑,坐上車里,答︰「他在香江賺了錢,一不買樓,二不泡妞,你覺得呢?」

李成豪在副駕拍著大腿︰「那TM肯定有問題!」

香江的內地新移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賺錢買樓,定居下來,做個真正的香江人。

陳稷現在每個月收入可不算少,三個月薪水就能在九龍買一套兩居,存一年薪水入中環買套千呎豪宅是OK的。

陳稷卻既不買樓,也不談女友,連馬欄都不去。

兄弟們錢拿去干嘛,就說寄回老家也爺爺,上個月才買了一輛二手跑車。

這種人擺明是不想扎根。

他的家。

不在這里。

張國賓點起一支煙,笑著道︰「查查吧。」

「好!」

李成豪點頭。

平治車駛離街口。

張國賓望向窗外一間間打烊的街市,心里相信陳稷跟沈鑫肯定不會有聯系,如果陳稷需要在道上賺錢的話。

跟他更有得賺。

憑什麼跟姓沈的?

可是,陳稷會不會受到協助沈鑫的命令,乃至其它指令?

敵在何處?

這是值得考慮的。

張國賓回過頭來,交代道︰「勿要打草驚蛇。」

李成豪咧咧嘴︰「那你交給刑堂去辦,我辦事,就是干他!」

「呃……好!」張國賓莞爾一笑。

當晚。

淺水灣豪宅。

張國賓給細苗打了一個電話,立即就有兩輛車前往北角區的公寓樓,開始暗查陳稷住所,本來對內執法該交給龍組的兄弟辦,但考慮要暗中調查,就交給鷹組的兄弟處理。

報紙親自出馬,車駛抵公寓樓下,公寓開著燈,便安排兄弟們住到對街一間賓館。

四十多分鐘,銀色跑車回到樓底。

報紙靠在酒店窗前,吸著煙望向樓下,冷笑著道︰「一手提著泡面飲料,一手拎著衣服袋子,不知道里面藏了誰。」

「報紙哥。」

「窗簾拉的很緊,密不透風,要不到他們門口按個閉路電視?」一名兄弟建議。

報紙搖搖頭︰「不行。」

他眯起眼楮︰「陳稷是坐館的門生,心思縝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內地仔,閉路電視肯定會被人發現。」

「盯著!」

「我們做情報,死功夫勝過小聰明。」

小弟點頭︰「知道了,報紙哥。」

……

陳稷兩手拎著東西登上樓梯,站在門口左右望望,按了門鈴又按了一遍,隨後敲了三下門,鐵門方才打開一條縫。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臉型方正,嘴唇干裂的中年人站在牆邊,手里舉著槍道︰「誰?」

「開門。」

陳稷推開門,立即把門上,匆匆將衣服、食品都放在桌面,取出一桶泡面說道︰「我替你安排了明天晚上的船。」

「你再我家里躲一天,明天上船,後天回局里報道。」

中年人面色緊張,收起武器,誠懇道︰「多謝了,同志。」

陳稷端來熱水壺,沖好泡面,笑著坐下︰「大家都是戰友,講什麼謝,這里有五萬塊。」

他掏出港幣,塞進中年人衣袋,中年人忙道︰「這錢我絕對不能收。」

「要不是我身份暴露,也不用麻煩你,害得你有暴露的風險。」

陳稷堅持道︰「這筆錢不是我的,是張先生給的,我同他講請假回鄉探親,你拿回去是上交,還是自己留著,你看著辦。」

他笑道︰「我覺得留著好,累死累活,總要有點回報。」

「這……」中年人面帶遲疑,還是把錢收下,五萬港幣夠在內地辦很多事了。

就算無法在銀行直接兌換,走黑市價格也堅挺。

陳稷則道︰「我只是正好在歐洲辦事,你在歐洲,我上級把聯系方式給你,對我而言就是命令!」

「您是功臣。」

「我怎能讓您寒心?」他喝了口水。

中年人吃著面,感慨道︰「我算是功臣,死掉的戰友算什麼?」

「烈士!」

陳稷笑了笑,說了一句不太正經的話︰「所以,還是活著好。」

「唉,這回要不是命令下的太死,王同志也不至于……」中年人神色悲傷。

第二日。

中午。

張國賓收到陳稷公寓里藏了人的消息,當即就心生警惕,讓鷹組的人加派人手。

先前一個小組五個人的配置,加到三個小組,十五個人。

一個小組盯梢,一個小組在樓下偽裝,一個小組在車內待命。

鷹組成員向來深居簡出,有定點宿舍,若非是堂口大佬,刑堂內部人士,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傍晚。

六點多。

兩輛轎車停在公寓樓底下,六個打扮各異,氣勢洶洶的馬仔推門下車,大步登上公寓樓。

報紙站在窗口處,移動望遠鏡,見到幾人腰間都有露出的武器,咒罵道︰「丟雷老母,誰來截胡了?」

一個兄弟說道︰「報紙哥,帶頭那個是遠鑫集團的人,楚壞手底下辦事的頭目,我見過照片!」

「干!」

報紙大罵一聲,摁住耳麥,快速出聲︰「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剛剛上去了一批攜帶武器的內地槍手。」

「現在B組、C組、馬上檢查武器,上去救人!」

「是!」

「收到!」耳機里傳來回音。

黃油仔抽出手槍,帶人下車。

背後一名馬仔說道︰「黃油哥,我們來盯人,怎麼成救人了?」

「 嚓!」

黃油仔拉動槍膛︰「人都死了,怎麼收風?賓哥指名要盯的人,事情不調查清楚,誰也不能死!」

馬仔道︰「可對方人數不少,我們吃夾生飯啊?」

三批人撞在一起,準備不足,可不就是夾生飯?

可黃油仔快步登上樓梯,帶著兄弟們,邊沖邊叫︰「撲街!你當我諸葛亮還是韓信啊?料事如神,步步為營?出來干活,哪兒那麼多好酒好菜!」

「熟飯是吃、稀飯是喝,夾生飯我們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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