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春林市西郊的向氏山莊沉默地佇立在夕陽下。
準確地說，這里不應該叫做山莊，其實是一片極廣袤的私人土地，建築園林在其上星羅棋布，要說的話，比起山莊，它其實更接近一座小鎮。
地是向氏買下的地，路是向氏自己修的路，尋常人會在邊緣地段就被攔下來，根本進不去。
許凌坐在出租車上，看著前面路上堵起來的車隊，心想相比之下，羅氏果然算是低調了，起碼他們只是圈了一座小山包。
不過向氏之所以需要這麼大地方，也跟家族的業務性質有關系，鑄造、實驗、倉儲，每一樣都需要場地，空間小了施展不開。
「……哥，我們等下不會被打出來吧？」
許小雨看見旁邊的車隊里幾乎都是售價昂貴的車輛，不由感覺有有點心虛。
來這里的人，大多是出于生意目的，有的是求購裝備，有的是出售材料，但無論哪種，肯定都是有錢人。
如果只是尋常的小額交易, 自然是不需要特意到向氏的大本營來的，隨便在外面找個商行就能解決。
听到這個問話, 司機師傅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了兄妹倆一眼, 他剛才就感覺到, 後座上這少年身上有一種不同凡響的氣質，雖然他也說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就是覺得這家伙應該不簡單。
現在旁邊那個漂亮姑娘這麼一問，經常在電台里听的師傅瞬間就腦補了好一坨劇情。
莫非是少年人隱藏身份，結交了向氏的大人物, 帶著窮苦出身的妹妹到人前顯聖的劇情？！
他想著，說不定待會到門口，向氏的安保就會把他們攔住一陣嘲諷，然後那少年一個電話叫出族中大佬，把安保痛罵一頓。
然而許凌並沒有按照他想象中的那樣, 雲淡風輕地說一句「他敢」, 而是笑嘻嘻地答道︰「沒事兒, 萬一他們要動手, 咱就直接跑。」
「……」
司機師傅感覺自己好像想多了，也更加看不懂這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因為他說話的內容很慫, 語氣卻很輕松。
不過，妹妹的話終究是提醒了許凌，于是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向老，我快到了，待會能不能進門啊, 哦, 哦，知道了，待會見。」
掛掉電話，他又說道︰「師傅，麻煩調頭，從後面建功路轉到邊上的立業路去。」
司機當然不會說什麼，當即從車隊里出來，確認沒有監控之後，越過黃線開到了對向車道，按照許凌的指引走上了另一條路。
他開車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見過打車到向氏的, 但他沒見過走到那條立業路上去的。
「我怎麼記得那是條斷頭路啊？」
師傅心里想著, 嘴上卻沒說話，他一般不會對乘客的指路表達質疑，否則到時候反咬一口說自己想繞路之類的也麻煩。
結果他驚奇的發現，明明地圖上顯示沒完工的路，在這里居然是通暢的，而且前面還真有向氏設置的關卡。
開車到近前，許凌推開門下去登記了一下，安保人員直接就放行了。
「這麼簡單？」
司機也沒料到，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從一條沒幾個人知道的路進入了向氏的地盤，「不對，我居然進來了？！」
向氏的安保規格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畢竟只是私人場所，又不是什麼涉密機構，但里面不少倉庫放著貴重的材料和成品，所以他們一般不喜歡外人隨意進入，讓場面變得混亂。
所以司機師傅雖然以前送人來過，但自己是沒開進去過的。
一直到把乘客送到一座別墅前，他都感覺暈暈乎乎的。
許凌下車之後，在路邊沒看到人，等了一會，老向才姍姍來遲，背著個手，就像個公園里下象棋的尋常老頭。
事實上，他一直都是這幅形象，只不過當初在駐地里的時候穿的是作訓服, 所以看著還精神點。
「嘿嘿，小子, 算你有點良心, 還知道來看看。」
老向雖有婚娶, 卻沒有子女，只有個養子兼徒弟向瞰地, 此時遠在庫里伍什沒有回來，「……空手來的？」
許凌一驚。
哦豁，忘了。
他見到妹妹心情激動，一時間還真沒想起來這回事。
見他這個狀態，老向哪里還不知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小子還真不客氣啊，本來今天做了一桌好的，看來還是咸菜稀飯吧。」
許凌笑道︰「別呀別呀，我記起來了，我帶了東西的。」
「哦？」
老向的眼皮抬了抬，「什麼東西？」
許凌從背包里把五階黑角獸的黑角拿出來。
老向的眼神頓時就亮了，笑容把滿臉褶子都擠了出來︰「哎喲，這東西品相不錯啊，哈哈哈，真是送我的？」
許凌也笑著點頭︰「對，送的，當然是送的，您老到時候再還一件雷雀喙作為回禮就行了。」
老向頓時把臉垮了下來︰「搞了半天你小子是來換材料的，早知道讓你就在那邊排隊了。」
「哎呀走走走，別說閑話了，先吃飯，我都餓死啦！」
許凌趕緊推著他往屋里走，順便介紹道，「對了，小雨你過來，這是向老，咱們境外調查團的高級特殊人才，祝將軍欽點的鑄造師。」
他知道老向最喜歡吹捧，所以把話說得很滿，但也沒有言過其實，頭餃都是實打實的。
許小雨乖巧地叫道︰「向爺爺好。」
「誒，好好好，早就听許凌提過你了，走，進去，咱們邊吃飯邊聊，別餓著了。」
許凌滿臉無語，剛才怎麼就不擔心自己餓著了。
進屋坐下之後，看到一桌菜肴果然豐盛，他下午就提前打過招呼了，所以自然是特意準備過的。
邊吃飯邊聊了一會，老兩口對許凌愛搭不理，但是對妹妹卻喜歡的緊，導致他很快就被邊緣化，縮在角落里玩手機。
別說，手機是真他娘的好玩，可惜在境外玩不到。
飯吃的差不多了，老向才終于想起這個屋子里還有個人，背著手站起身說道︰「走，你不是要換材料嗎，咱們去工坊。」
許凌一听要辦正事了，忙帶上小雨跟著老向往一片工廠一樣的地方走去，半路上卻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
「向老，你們這里還有暗樁呢？」
老向嘿聲笑道︰「可以啊，進步了，我們跟林家簽的安保合同，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學鑄造的注定在武道上成就有限。庫里的東西又之前，所以只能請他們來幫忙了。」
許小雨眨著大眼楮︰「誒？什麼暗樁，我怎麼沒注意？」
許凌捏了捏她的臉︰「如果去調查團的話，會有更專業的培訓，那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地方最適合潛伏監視，自然會多加注意。」
「哦~」
老向卻听出味道︰「怎麼，你要讓小雨去境外？！我不同意，外面那麼危險。」
听他嘰里呱啦嗦了一堆，許凌解釋道︰「哎喲我的大爺，你可想多了，冬之國那邊比咱們邊境還要穩定一些，與其在境外任務部隊，還不如過去呢。」
「這樣的嗎，誒，你說說，那邊的魔獸是什麼情況？」
許凌哼了一聲︰「吃飯的時候不理我，這會才想起問吶？」
「你小子說不說。」老向沒好氣地答道。
「我是有骨氣的，剛才對我愛搭不理，現在……」
「還鑄不鑄刀了？」
「現在我依然會義無反顧地耐心回答您的問題。」許凌掛上了職業的微笑。
一邊走一邊講解，老向听了也有些神往。
「這樣吧，你啥時候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行啊，咱倆做個伴。」
「哥~我也想去。」許小雨听到兩人相約，眼巴巴地說道。
許凌無奈地攤了攤手︰「那也得按程序啊，現在還沒開始招人，你想去也去不了，到時候公告了再說。」
「好嘛。」
三人說著，走進了其中一間倉庫模樣的建築。
打開燈，許凌發現這個工坊比當初在調查團駐地的規模還要更大，而且看樣子是老向專用的。
說起來，他還沒打听過這個老頭子的身份，不過看年紀，好歹也是族中長輩，地位應該低不到哪去，這種事情，只有抽時間問問祝踏嵐了。
來到貯藏間，許凌用黑角跟老向換了一對雷鳥喙，但沒拿，反正都是要交給老向處理的。
「把這個東西熔煉進去之後，就只差一件，這問……飛刀就要達到五級了，動作還挺快啊，明年之內肯定能完成。」老向把雷鳥喙放在工作台上。
「五級！」
許小雨這才知道，原來兄長這件裝備已經是四級大半了。
老向看到她可憐巴巴的羨慕眼神，不由感到一陣心疼，再看她腰上短刀，明顯就是個一級貨，大怒道︰「許凌，你自己用這麼好的東西，就給妹妹隨便湊合是吧！」
許凌確實是冤枉的，如果把四級魔晶科技給現在的許小雨，她還真用不了，因為武力指數太低，勁氣會很勉強。
老向卻不樂意︰「四級不行就三級，錢拿出來，這可是你親妹妹。」
許凌苦笑道︰「等會，咱先算算我配額夠不夠再做安排。」
老向瞪眼︰「怎麼會不夠，我可是知道的，你小子出境前，裝備配額就有一百五十萬了，現在怎麼滴也存了個千萬以上吧？我給你強化一次，打折收三百，剩下的能給小雨整個頂配三級了。」
許凌攤了攤手︰「可是，這次我就打算把飛刀直接強化到五級的。」
「啊？怎麼強化，你還差一件材料啊。」
「我軍功攢夠了，所以可以再換一件五階材料，現在不差了耶。」
老向直接眯起了眼楮。
啥東西？
雖然不知道軍功怎麼換材料，但不管怎麼說，才過了一年就把四級裝備強化到了五級，對于沒有家族支持的年輕人來說，好像有點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