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舉手之勞

作者︰落魄的小純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那頭戴斗笠的黑衣人,並沒有回答殘劍老祖的話。

而是看了邢戰一眼︰

「還行?」

「多謝先生救命。」

邢戰點了點頭,回看殘劍老祖,咬牙說道︰

「只是在下萬萬沒想到,極劍宗的殘劍老祖,竟然會如此不顧身份的暗算一個江湖晚輩。

「也不怕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惹得江湖同道恥笑嗎?」

殘劍老祖對邢戰的責問充耳不聞。

只是上下端詳那黑衣人︰

「老夫便說,邢如海為何不在。

「沒想到,是不知道從何處尋來了一個高手坐鎮。

「自己便好似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邢家大院之中,不敢見人。

「依我看,大可不必如此。

「有什麼事情,站出來,咱們好生說道說道。

「退一萬步來講,縱然是真的要動手……邢家能夠仗著旁人的本事,護住一時,又如何能保一世太平?」

說完之後,他察言觀色。

發現邢天和邢明這兩兄弟,表情雖然激怒,但顯然也有一定的認同。

明明有爺爺在,為什麼要尋求外人?

人情好欠,債難還。

自己的爹這般作為,屬實是讓他們有些看不明白。

可邢浩和邢戰兩個卻並非如此。

他們表情復雜,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憂慮。

別看殘劍老祖這禿頂如今面色慘白的模樣,實則心有七竅玲瓏,僅僅只是這一眼,便已經有所明悟。

邢如海……出事了!

所以邢家找來了這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高手坐鎮。

此人武功深淺難測,方才這一擊,一身武功,全然不在自己之下。

若是硬要交手,只怕勝負難料。

心念至此,頓時就有了決議,當即哈哈一笑︰

「好好好,今夜這里有高人,老夫便賣個人情。

「此事就此作罷,乖孫兒們,咱們走。」

他抱定念頭,以退為進。

請來的高手外援,終究不是自家人,這高手再厲害,也不可能一直在邢家住下。

他們這一趟先行離去,待等這高手走了之後,他們再回來。

到時候,邢家沒有了邢如海,除了引頸就戮之外,已經無路可走。

「且慢。」

可就在他們想要離去的時候,一個聲音沖入耳中。

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每一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殘劍老祖轉回頭,臉色陰晴不定︰

「你待怎樣?

「當真以為老夫怕你?

「你藏頭縮尾不敢見人,只怕江湖上名聲不小。

「倘若一味逞強,就不擔心于此折損了自己辛辛苦苦闖蕩半生的名頭?」

「哈哈……」

黑衣人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然,他就是單純的在笑。

笑聲之中並無古怪,笑罷之後,這才看向了殘劍老祖︰

「原來前輩是將在下當成了江湖上的高人,為了不折損名聲,這才掩人耳目。

「不過恐怕要讓前輩失望了。

「在下于這西州之地,寂寂無名,掩人耳目,其實是另有原因。

「只是這一點卻請恕在下,無法直言相告了。

「如今身在此時,是因為先前承了邢家之請,要在這里幫他邢家度過一劫。

「你方才說此事就此作罷……在下卻是難以相信,故此,不敢讓諸位就此離去。

「還望前輩海涵。」

「好!」

殘劍老祖冷冷一笑︰

「且看你有什麼本事!

「你也用劍,你的劍在何處?」

就听得黑衣人輕輕一笑,右手兩指並指如劍,緩緩一提。

嗡嗡嗡!

一聲聲劍鳴,忽然自四面八方而起。

極劍宗的弟子各個臉色大變。

就感覺手中長劍,隨著那人兩指一提,竟然就要月兌鞘而出。

這……這起還得了?

當即連忙就要伸手去抓,然而有人抓了一個空,長劍已經飛了出去。

有人勉強抓住了劍柄,可惜,這長劍一轉,破空而去的時候,他不僅僅阻攔不住,更是直接將他的虎口都給震裂了。

這一剎那,整個廳堂之內,乃至于廳堂之外。

不管是極劍宗的尋常弟子,還是那黑紅漢子手中的長劍,甚至連邢家庫房之中的長劍,也紛紛月兌鞘而出,穿透屋頂,直奔那黑衣人而來,好似萬劍來朝!

強烈的劍氣從每一把長劍之上升騰而出。

僅僅只是頃刻之間,邢家大堂的屋頂,就被這數百把長劍,直接撕裂。

萬劍凌空!

于那黑衣人身後,凌空而列,好似只要他一念落下,便會傾巢而出,絞殺天地四方。

這一幕不僅僅是殘劍老祖的極劍宗弟子看傻了眼。

邢戰等人更是瞠目結舌。

這位‘吳先生’厲害,先前那一夜,他們已經見識到了。

冒充邢如海那人,武功高強,但是在他的手里,卻連一招都走不了。

這一份本事,可謂是驚天動地。

但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竟然會出現這樣一幕。

一念動,萬劍起,殘劍老祖如何會是此人的對手?

至于邢天和邢明兩兄弟則是雙目圓瞪。

邢天更是月兌口而出︰

「前幾日城內古怪,竟然是因……因前輩而起!?」

這兩日之間,坊間有兩個消息一直在傳。

一個是弄月山莊少莊主尚在人世,並且剿滅弄月山莊的是血蓮教。

听說血蓮教還有一個大秘密,但這個秘密是什麼,卻無人知道。

另外一個便是,兩日之前,接近天明時分。

有長劍嗡鳴之聲遍起,蔓延半座百歲城。

當時邢天只覺得這事情古怪離奇,引為笑談,卻沒想到,今日卻是眼睜睜的眼見所見!

目光再看那殘劍老祖,就見到殘劍老祖此時那慘白的臉上,已經是赤紅一片。

他兩手做劍指,狠狠壓下。

四個轎夫腰間懸著的長劍,不住顫抖鳴叫,在劍鞘之中奮力掙扎。

想要月兌鞘而出,卻又被殘劍老祖用畢生功力壓制。

卻听到那黑衣人微微一笑︰

「還有余力否?」

「!!」

殘劍老祖臉色一變,僅僅只是壓制這幾把劍,不讓它們出鞘,就已經用盡全力。

這人……竟然還在說話!?

一念及此,就听到那黑衣人笑道︰

「看來差不多了……」

這幾個字落入耳中,殘劍老祖驟然狂噴一口鮮血,就听得嗆嗆嗆四把殘劍,已經自劍鞘之中飛出,融入黑衣人身後的漫天長劍之中。

一縷縷劍氣自他身上擴散四方。

殺機已經鎖定了在場極劍宗的每一個人。

殘劍老祖坐在椅子上,仰天怒吼︰

「你這是……什麼劍法?」

「萬劍歸宗。」

四個字落下,這漫天之上,數百把長劍,裹挾滔天劍氣,轟然而來。

殘劍老祖一躍而起,站在了那椅子上,兩手一分。

其背後一道殘缺長劍的劍影,倏然而起。

隨著他兩指一點,倏然間,便跟這數百把長劍一觸。

一剎那,卷起的罡風劍氣,宛如平地生雷,席卷四面八方!

到底不愧是殘劍老祖,他背後殘劍嗡鳴不絕,劍意沖霄,竟然硬是將這前頭的長劍沖散了一部分。

就听得嗖嗖嗖,嗡嗡嗡,叮叮叮……接連聲響之中。

被沖散的長劍,或者是飛縱而去,將身邊極劍宗的弟子,釘死在了邢家的殘垣斷壁之上。

或者便是打著橫的,好似風火輪一般,朝著極劍宗的弟子掃去。

他們手中長劍已失,抵擋不得,被那滾動長劍,裹挾的劍氣直接從中攔腰切斷,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崩散的劍刃終究沒有多少,殘劍老祖兩手做劍指,強烈的罡風吹動之下,讓他的面皮都不禁瘋狂抖動。

然而看著這漫天長劍,一步步壓近,耗盡畢生之力也無法抵御分毫。

這才明白,方才自己到底還是托大了。

勝負難料?

不,當對方出手的那一刻,這勝負就已經分了!

一剎那,腦子里再無念想,只剩下了一抹絕望︰

「不……」

一句話沒能說完整,只是開口一個字,這數百把長劍,便已經魚貫而入,繼而長劍飛縱,好似漫天飛雨。

短短不過幾個呼吸。

在場之中,除了邢家之人外,就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邢天眼睜睜的看著,方才跟邢戰爭斗的那黑紅兩個漢子,被輕易斬殺在了當場。

他還記得,那會看他們和邢戰爭斗,心中對于他們武功的駭然,以及對邢戰功夫的羨慕。

然而在這黑衣人的手中,在這位先生的面前,一切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縱然是殘劍老祖又當如何?

連自己的劍都守不住。

硬是被人家凌空攝去,直接將他擊殺在了當場。

這……到底是什麼人?

爹到底從哪里找到的高手?

他說他在西州之地,寂寂無名?

可是這樣的人,豈能寂寂無名?

但是就邢天冥思苦想,也實在是想不到,這江湖上有哪一個高手的武功,是他這樣的……

且不說邢天驚疑不定,陷入思忖之中。

縱然是邢浩也是心中不住的滴咕。

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為什麼‘吳先生’不讓邢家的其他弟子,卷入這一場爭斗之中。

按照邢浩本來的意思來看,他們幾個在這廳堂之內安坐。

對手來了之後,外面在布置一層邢家弟子,直接來個里外夾擊。

當不至于放跑一個。

結果沒想到‘吳先生’只是擺了擺手,讓他將外面邢家的人,全都撤了。

說是他們幾個人就夠了。

這哪里是他們幾個人就夠了?

根本就是‘吳先生’自己就夠了啊!

放眼望去,便見到地面上全都是長劍,七零八落的插在地上,一眼望去,除了劍,便是尸體。

正瞅著呢,就听到‘吳先生’開口說道︰

「此間事了,在下告辭。」

「先生且慢!」

邢浩下意識的開口。

蘇陌回頭看了他一眼︰

「邢家主還有事?」

「這……請先生入內一敘。」

邢浩壯著膽子開口。

蘇陌黑紗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也好,請。」

「請。」

邢浩連忙伸臂做引,又拉了邢戰一把。

邢天和邢明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想要跟上去。

結果被邢浩瞪了一眼︰

「收拾一下。」

「……是。」

兩兄弟頓時蔫頭巴腦的答應了下來。

邢浩和邢戰領著蘇陌入內,片刻之後,便在一處僻靜的房間之內落座。

邢浩雙手抱拳︰

「多謝先生為我邢家解圍。」

蘇陌輕輕擺手︰

「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什麼。」

「……」

邢浩很想說,這可不是舉手之勞這麼簡單。

極劍宗本就不弱于他們邢家,殘劍老祖更是武功高強,揚名江湖的歲月還在邢如海之上。

恐怕就算是邢如海復生,也絕非是這殘劍老祖的對手。

這對邢家來說,屬實是滅頂之災。

若非是蘇陌的話,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

但是……仔細一琢磨,這對蘇陌來說,確實是舉手之勞。

蘇陌一舉手,極劍宗就死的干干淨淨。

一時之間倒也沒法反駁,後續要說的話,都卡在了哽嗓咽喉之中,說不出來。

倒是蘇陌忽然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沉吟了一下之後,放在了桌子上︰

「邢家主叫我,莫不是為了此丹?」

「這難道……」

邢浩一看到這瓷瓶,頓時有些手抖。

蘇陌輕輕點頭。

邢浩頓時閉上雙眼,長嘆一聲︰

「多謝先生將此丹還回……敢問先生,那人到底是誰?」

此言一出,蘇陌頓時安靜。

房間里的氣氛,也在這一剎那,有些沉悶起來。

邢浩問的義無反顧,這會卻有些惴惴不安,抬頭看向蘇陌,發現蘇陌似乎正在看著他,心頭不禁一緊。

半晌之後,就听到蘇陌輕聲開口︰

「邢家主,何不湖涂一時?」

邢浩咬了咬牙︰

「在下可以湖涂一時,如果能夠護住邢家,縱然是湖涂一輩子,又當如何?

「只是……只是這父仇不共戴天。

「更何況,這件事情只怕仍未結束。

「我邢家雖然于江湖上略有薄名,但實則全都依靠我父親支撐。

「如今家父為奸人所害,他所庇護的邢家,也成了人家砧板之上的魚肉。

「邢浩無能,難說報仇二字。

「可如果連對頭是誰都不知道……這,這著實是難以甘心啊。」

「也罷。」

蘇陌嘆了口氣︰

「冒充邢如海之人,名叫影十三,出自于天景門。」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邢浩和邢戰兩個倒吸一口冷氣。

‘天景門’三個字,便好似一陣陣悶雷,在邢浩的腦子里,不住轟鳴。

一堂八門九峰!

這是西州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自己這區區邢家,憑什麼與之爭斗?

又怎麼爭斗的了?

蘇陌看了他們一眼,輕輕搖頭︰

「誠如邢家主所言,這件事情,只怕並未結束。

「影十三已死,無法回去復命。

「天景門必有所查。

「但並非沒有挽回的余地……」

「敢請先生賜教。」

邢浩連忙一揖到地。

蘇陌輕輕搖頭︰

「影十三死了,但究竟是死在了邢家,還是死在了邢家之外。

「這一點,無人知曉。

「今夜我讓你們屏退所有人,一則是不想誤傷,二則……也是要讓這消息莫要走漏出去。

「只要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沒人知道。

「那怎麼對外言說,自然由著你們。

「這話說到這里,二位可明白我的意思?」

邢浩和邢戰兩個對視一眼。

影十三的謀劃,那一夜已經說得清清楚楚。

借著今夜滅門之舉,讓邢戰一戰而震動江湖,名正言順的坐上這邢家家主的位子。

其他的障礙,將會全都死在這一戰之中。

如今蘇陌所為,讓這一戰留下了大量的空白,可以任憑他們填補。

想到此處,兩個人便是福至心靈。

當即連忙躬身作揖︰

「多謝先生救我邢家的天大恩德。」

蘇陌輕輕擺手︰

「不必如此,舉手之勞而已。」

「……」

邢戰和邢浩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蘇陌這隨隨便便的舉手,手段實在是太高。

邢家的大難,便在這隨意兩次舉手之中,便煙消雲散。

最後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跪在了地上。

蘇陌一愣︰

「這是作甚?」

邢浩沉聲開口︰

「先生于我二人有救命之恩,挽救我邢家于水火之中。

「此等天大恩德,咱們實在是無以為報。

「來生太遠,不敢奢望。

「只求今生能夠追隨于先生座下,甘效犬馬之勞。

「還請先生莫要嫌棄。」

說完之後,帶著邢戰就要磕頭。

蘇陌眉頭微微蹙起,衣袖一抖,一股大力飛出,這個頭頓時就磕不下去。

兩個人抬頭看向蘇陌,面上一時忐忑。

卻听得蘇陌嘆了口氣︰

「非是在下要拂了二位的好意。

「只是在下這邊尚且還有要事要做,當中凶險難測。

「邢家卷入其中,難說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一不小心,就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話我提前與二位分說,免得到時候說我言之不預。

「如何思量,還請二位仔細決斷。」

「無需決斷!」

邢浩斷然開口︰

「只求先生收留。」

蘇陌又看了邢戰一眼,見他也是面色堅毅,當即嘆了口氣︰

「也罷,既如此,那就這樣吧。」

兩個人聞言頓時松了口氣,當即大禮參拜。

蘇陌伸手讓他們起來,這才說道︰

「不過這件事情,暫且不可對外言說。

「另外,若有事情的話,我會給你們傳信,不得命令,不可妄動。」

說到這里,他看了邢浩和邢戰一眼︰

「尤其是天景門的事情……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可刺探,不可有絲毫逾越之舉。

「這話,可得牢牢記住。」

邢浩和邢戰兩個頓時臉色一變。

知道‘吳先生’已經看出了他們的打算。

當即正色點頭︰

「是,屬下明白。」

「那就好。」

蘇陌點了點頭︰「既如此,我先走一步。今夜還長,你們正可多做籌謀。」

「恭送主上。」

邢浩和邢戰兩個入戲很快,蘇陌倒是覺得有些尷尬。

不管是至尊啊,主上啊,本座啊……這一類的稱呼,蘇陌總感覺,滿滿的中二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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