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意料之外

作者︰落魄的小純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空氣一時沉悶,縱然是那微涼的秋風也難以掃開。

刑嵐面色愕然,看向李忠銘︰

「李殿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殿主的為人旁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他雖然行事有些莽撞,可是為人磊落,慷慨豪邁,樂善好施。

「從未听說過,他做出什麼惹人憤恨之事。

「更不會有人為此取了他的性命!

「殺他的人,除了這蘇陌之外,還能是誰?」

蘇陌冷哼了一聲︰

「李殿主,空口白牙辱人清白,這便是無生堂的作風嗎?」

「你住口!」

刑嵐怒視蘇陌。

蘇陌眼楮微微一眯︰

「邢殿主,蘇某有一良言相勸。

「說話做事,多動動腦子,須得知道什麼叫三思而後行。

「念在無生堂的面子上,方才這一掌蘇某已經是手下留情,你莫要得寸進尺。

「否則,你當真以為蘇某不敢殺人嗎?」

「你當然敢殺!」

刑嵐怒而大笑︰「吳殿主不就被你殺了嗎?」

「刑嵐!!!」

李忠銘再也听不下去了,怒聲喝道︰「你要是再如此胡言亂語,可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你!」

刑嵐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忠銘︰

「你竟然偏幫外人?當真可笑至極。

「我無生堂雄踞一方,雖然沒有爭雄天下的野心,卻也從來無人敢欺。

「如今不過是這所謂的東荒第一高手而已,你便如此低三下四,簡直將我無生堂的臉都給丟盡了。

「且不說他東荒第一高手,縱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

「殺了我無生堂的人,也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

李忠銘就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

刑嵐為第七殿殿主,而第七殿是整個無生堂的執法之處。

刑嵐此人素來剛正不阿,鐵面無私。

唯有一點,為人執拗,認準的事情就極難更改。

李忠銘為此不止一次求過萬玉堂,認為刑嵐執掌第七殿絕非好事。

但是大堂主萬玉堂卻從未理會。

現如今這人認定了蘇陌就是殺死吳庸的凶手,著實讓人頭疼。

今夜的事情現如今蓋棺定論本就為時過早,若是尋常人縱然是受了些委屈,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眼前這是誰啊?

東荒第一高手蘇陌!

這份委屈,他無生堂給不起。

刑嵐可以一根筋,腦子里空空如也,但是他李忠銘卻不能。

當即深吸了口氣說道︰

「邢殿主,我好好跟你說話,你莫要胡言亂語。

「雖然你說的不錯,吳殿主為人素來如此。

「可是……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點人呢?

「你身為第七殿殿主,豈能輕下結論。

「且不說你今日冤枉的人是蘇總鏢頭,縱然是我無生堂內一個寂寂無名的弟子,又豈能在罪名未定之前,便如此信誓旦旦的指認對方殺人?

「嗯……說到這里,邢殿主,我且問你,你說蘇總鏢頭殺人,可有實證?」

「沒有。」

刑嵐哼了一聲︰「那你說他吳庸暗中得罪了人,卻不知道得罪的是誰?」

「這……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而已。」

李忠銘一愣,這刑嵐怎麼宛如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呢?

刑嵐卻是哈哈一笑︰

「你說我沒有實證,你卻滿嘴都是猜測。

「我說他蘇陌是殺人凶手,至少還有白日里大堂之內的那一番變故作為依托。

「但是李殿主你呢……

「隨口一說,便可以抹去這蘇陌一身嫌疑了嗎?

「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你……」

李忠銘氣的臉都白了。

這會功夫,蘇陌這邊倒好像是成了一個局外人一樣。

負手而立,靜靜看戲。

刑嵐宛如斗雞,斗志高昂。

李忠銘實在是無可奈何,只能嘆了口氣︰

「邢殿主,你……你我借一步說話。」

「事無不可對人言!」

刑嵐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大聲嚷嚷,一時之間遠處巡邏搜索的無生堂弟子都听到他這大嗓門了。

遠遠地就將目光投了過來。

就听到刑嵐大聲喊道︰

「你有什麼話,就在這……嗚嗚嗚……」

後面的話總算是被李忠銘給摁住了嘴巴,說不出來了。

李忠銘對蘇陌陪了個笑臉︰

「蘇總鏢頭,得罪得罪,我跟他去那邊說兩句話,勞您在此處稍待。

「我等一會再帶他過來跟您賠罪。」

「……哼。」

蘇陌從鼻子里哼出了一個音節,甩了甩袖子︰「客隨主便,諸位隨意就是。」

「是是是,得罪了,得罪了。」

李忠銘一邊說著,一邊硬是將刑嵐給拽走,這刑嵐一邊走,還一邊嚷嚷︰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咱們兩個走了,你也不怕這蘇陌跑了?」

「你住口!」

兩個人吵吵嚷嚷之間,便消失在了拐角之處。

蘇陌站在原地,眸光平靜,只是偶爾落到刑嵐身邊跟著的幾個人身上時,多停留了一會。

跟前的無生堂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沉默寡言。

蘇陌也不說話,靜靜的等著。

這一等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之後,李忠銘和刑嵐從暗中走出。

李忠銘遠遠地就抱拳說道︰

「蘇總鏢頭久等了,恕罪恕罪。」

「可不敢。」

蘇陌淡淡的說道︰「無生堂家大業大,放眼江湖誰人敢欺?蘇某過門是客,如今除了逆來順受之外,還有其他條路可走了嗎?

「不過是等了一時三刻而已,又豈敢放肆?

「難道我就不怕,無生堂再給我頭上安插什麼殺人的大罪?」

李忠銘一時無言以對,只好說道︰

「蘇總鏢頭千萬見諒,莫要跟咱們一般見識。

「邢殿主為人直爽,絕無得罪之意……」

說到這里,他狠狠地瞪了刑嵐一眼︰「還不跟蘇總鏢頭賠罪?」

「賠什麼罪?」

刑嵐脖子一梗。

李忠銘臉色一黑,方才好說歹說,說了半天莫不是全都白說了?

一時之間,心中竟然隱隱生出了些許殺氣。

就听到刑嵐哼了一聲︰

「你雖然說了這麼許多,讓我知道這蘇陌未必就是殺了吳殿主的凶手。

「但是……他身上的嫌疑仍舊未曾徹底洗淨。

「縱然是想要讓我賠罪,至少也得等他徹底擺月兌嫌疑之後再說。

「到時候如果我當真錯怪了好人,縱然是跪地磕頭,那我刑嵐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哈哈哈哈。」

蘇陌聞言,卻是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

刑嵐轉而怒視蘇陌。

「豈不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陌冷聲說道︰「事情是在你無生堂發生的,這位吳殿主是什麼時候死的,如何死法,蘇某一概不知。

「此等情景之下,話豈不全都由著你無生堂來說?」

「那你待如何?」

刑嵐怒聲問道。

「……我想要跟你們一起調查此事。」

蘇陌語出驚人。

刑嵐卻是立刻點頭︰「好!」

「不可!」

李忠銘下意識的開口拒絕。

「嗯?」

蘇陌當即看向了李忠銘︰「李殿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蘇總鏢頭來者是客,豈能勞煩客人做這種事情呢?」

李忠銘連忙笑著說道︰「此事自有我無生堂之人處置就是。」

「李殿主……你這話雖然說的沒錯,但是現如今這件事情卻是將蘇某人卷入其中。」

蘇陌淡淡開口︰「你無生堂的人,慣會指鹿為馬,空口白牙辱人清白,蘇某實在是信不過。這件事情,倘若你不讓我親自調查,最終的結果無論是什麼,蘇某都不會認!

「縱然是這邢殿主最終當真給我磕頭賠罪,可我蘇某人的名聲,平白為人污蔑一場,這件事情……你當真以為僅僅只是磕頭賠罪就能了結的嗎?

「你將我蘇陌……當成了什麼人?」

「這……」

李忠銘一時詞窮,忍不住看向了刑嵐。

卻沒想到刑嵐想都沒想就說道︰

「你想要自證清白?倒也算是大丈夫所為!

「只是你現如今有嫌疑在身,卻是不能任憑你胡作為非,你想要調查此事也可以,不過,須得與我一起,不可擅自行事。」

「嗯?」

蘇陌臉色越發森冷,袍袖鼓動之間,無風而起,咧咧作響。

刑嵐卻是怡然不懼,抬頭跟蘇陌對視,一步也不願意退讓。

「好好好……」

蘇陌拿手點指︰「邢殿主果然非同一般,剛正不阿,寸步不讓。只是,你就不擔心與我同處,再步了吳殿主的後塵?」

「哈哈哈,倘若我死于非命,那這件事情倒也不用再查,你蘇陌便是凶手!」

刑嵐卻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好膽。」

蘇陌冷冷一笑︰「那便就此,一言為定!」

「好!」

刑嵐當即點頭。

李忠銘眼看著這兩個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達成一致,一時之間再一次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

他眉頭緊鎖,有心讓他們打消這個念頭。

但是……刑嵐雖然是第七殿殿主,可無生堂十二殿本身沒有上下從屬關系。

十二殿殿主平起平坐。

平日里他們能夠敬自己三分,也僅僅只是因為他這第一殿三個大字。

這才算是賣了三分薄面。

但是這種事情,涉及到了刑嵐本身的性格和原則,這就不是這三分面子所能夠動搖的了。

這會除非是大堂主萬玉堂,否則的話,恐怕誰也不能讓這第七殿殿主改變主意。

至于蘇陌……

李忠銘就更不敢指望他能听自己的了。

這位東荒第一人到了現在還能克制己身,未曾出手拍死這刑嵐,已經難以想象。

還想讓其听命行事?

那才是真的痴心妄想。

一時之間滿目憂心,眉頭緊鎖。

刑嵐注意到了李忠銘這模樣,當即開口說道︰

「李殿主你放心就是,只要我不死,絕不叫他放肆。」

「……我看是你放肆。」

李忠銘眼前一陣陣發黑,轉而看了蘇陌一眼︰

「蘇總鏢頭,此事……此事……」

「李殿主無需再說,蘇某心意已定。你若不肯,蘇某卻想看看,這偌大的無生堂,是否有人能夠攔得住我。」

「這……」

李忠銘嘆了口氣︰「也罷,既如此,那蘇總鏢頭隨意就是。」

听他這麼說,刑嵐哼了一聲,伸臂做引︰

「蘇總鏢頭,請!」

「哼,前頭帶路。」

「嘿。」

刑嵐也不廢話,帶著身邊的幾個人,走在前面。

蘇陌跟在身後。

李忠銘看著他們背影離去,一時之間眉頭緊鎖,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

蘇陌這邊隨著刑嵐,一路深入第四殿。

吳庸的住處門前,早就已經被第七殿的弟子團團把守,誰也不讓進去。

其他雖然也有幾位殿主想要進去一探究竟,不過見到第七殿的弟子已經到了這里,卻是不敢硬闖。

誰都知道,第七殿殿主刑嵐是個炮仗脾氣。

這會功夫觸了他的霉頭,說不得被他安插一個殺人凶手的名頭。

雖然這未必能夠當真,卻也惡心人的很。

而且,第七殿為無生堂執法,權柄不小,回頭被這刑嵐記在心上,免不了要給穿一番小鞋。

不過要說這刑嵐,過去倒也未見得如此蠻橫,只是最近這半年以來,行事越發的乖張。

故此眼見這第七殿的人已經到了,他們也就各自離去,靜待佳音。

刑嵐領著蘇陌,直接越過了包圍圈,進了吳庸的院子。

而等到了臥房之前,刑嵐開口說道︰

「行了,閑雜人等到此止步,老王,小靈,你們隨我進去。

「……蘇總鏢頭,請吧。」

蘇陌也不說話,踏步就進了屋子。

房間里並不凌亂,未有打斗痕跡,吳庸的尸體躺在床上,不見絲毫異樣。

身後傳來房門關閉的聲音,蘇陌這才回頭看向了刑嵐。

忽然一笑︰

「裝的挺像,白日里我竟全然沒有看得出來。」

「蘇總鏢頭此話何解?」

刑嵐一愣︰「為何忽然胡言亂語?」

蘇陌點了點頭︰「嗯?如果是我誤會了,那我是不是就能打死你了?」

話音至此,掌勢已經凝聚。

刑嵐連忙擺手︰

「且住且住……」

眼看蘇陌沒有罷手的意思,他連忙回頭看向了身邊一個中年人,低聲說道︰

「趕緊讓他住手,你女婿狂性大發,想要殺人害命了。」

「哼,他要殺你,你早就死了。」

那被刑嵐喚做老王的中年人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了蘇陌,眸子里縱然是盡量平和,卻也忍不住泛起些許波瀾。

伸手從臉上揭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陌兒……別來無恙?」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楊易之!

「楊伯伯……」

蘇陌當即撤去了掌中內力,長出了口氣,又抬頭看向了刑嵐︰

「麒麟劍客?」

「蘇總鏢頭,久違了。」

麒麟劍客輕輕一笑。

而當蘇陌再看向那小靈的時候,已經沒有絲毫猶疑了︰

「玉姑娘。」

「見過蘇總鏢頭。」

小靈自然就是玉靈心。

哪怕是蘇陌素來聰明,眼看著這三人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時之間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輕輕搖頭︰

「你們……你們這戲法到底是怎麼變的?」

今夜他原本料定,楊易之只要在這無生堂內,必然會想辦法來與自己見面。

結果,來的竟然是萬倚蘭。

吳庸身死,本以為錯過機會,卻沒想到這三位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著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而且這三個人隱藏極好,若非是方才麒麟劍客出手的時候,故意露出了破綻。

所用的招式,乃是當日蒼風谷內,那位天門主所施展的天人一擊。

變化無定無窮,蘇陌也難以認出這刑嵐,竟然是麒麟劍客。

實則當時他也不知道這刑嵐到底是麒麟劍客還是楊易之,但是那天人一擊卻只有當時在場的幾個人見過。

‘刑嵐’方才使用這一招的時候,明顯是有形而無實。

顯然是見過變化,但是威力與細節卻跟天門主所用的那一招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蘇陌才料定,這人絕不是出自于三絕門,定當是當日蒼風谷內的一員。

因為知道自己見過這一招,這才故意施展出來,讓自己清楚……他們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兩掌一接,此人內力含而不發,卻順勢送了一枚紙條到了自己的掌中。

再往後,李忠銘到來,兩人所言所行,那自然是做戲給他看的。

麒麟劍客輕笑一聲︰

「此事說來話長,等之後有時間在慢慢跟你解釋。

「說來我方才如此說話,還真的擔心你壓不住心頭怒火,一掌將我給拍死……

「我當時給你打眼色,你看到了沒有?」

「……除非我瞎。」

蘇陌都無語了,自己那一掌看上去渾厚無比,實則也是含而不發,不過是拿來騙人的。

只不過效果似乎太好,當時麒麟劍客一邊朝著自己出掌,一邊給自己狂使眼色。

那眼色使得,就差沒把眼珠子飛出去了。

麒麟劍客聞言頓時也有些尷尬︰

「你這人……武功太強。

「初見你的時候,還以為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此後才知道你深藏不漏,玄機谷一役之後更是大開眼界。

「本以為這就是巔峰,誰知道這三絕門門主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也就算了,蒼風谷一別之後,再見面,你竟然混了個東荒第一!?

「你武功一日強過一日,萬一沒有認出來我,我再冒犯你這東荒第一的威嚴,你將我打死,無生堂估計都不敢給我報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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