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皇最近有些焦頭爛額,他壓根沒心情也沒精力將目光投向跟大震不接壤的大兌。
之前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來削藩,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大震適合生存,或者說能生存的疆域,在最近二百年不斷被壓縮,而封王卻佔據著最溫暖最肥沃的土地。
積攢的矛盾,在這種情況下,算是徹底爆發,震皇必須下狠心和決心,處理掉尾大不掉的封王。
這是危機,也是機會,最終,震皇的確做到了。
也正因為削藩之後,釋放了大量的土地,才一口氣將大震內部的矛盾緩解了大半,又增強的集權。
大震無面人之前不向外擴張,一直專注大震內部,朝廷的權利和掌控,比如其他兩神朝,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現在,老乾皇在極寒禁地渡劫,搞出來的事情,直接讓極寒禁地有失控的趨勢。
正常的時候,大震東南四分之一疆域,在進入三月之後,絕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完全解凍。
那個時候,便是大震東北,一些地方也已經開始解凍。
到了最近二百年,大震東南,也會在三月結束之前,就陸續開始解凍。
可今年,已經四月了,卻還沒有解凍的跡象。
這個春,開不了,而且還有持續變冷的趨勢。
修士們倒還好說,能扛得住。
甚至有之前的積累,普通人扛兩年問題也不大。
但現在的問題是,寒潮已經越過了橫斷山脈,冰線繼續南移,這明顯不是一兩年能好轉的。
人口、土地,才是神朝的基石。
當這倆都沒有的時候,修士的家族勢力,大不了咬咬牙,直接舍棄這里的基業,舉族搬遷到別的地方重頭再來。
只要有人有傳承,比之前艱難些,起碼也不會就此消亡了。
真發展到這一步的時候,神朝就會不可挽回的進入到消亡程序。
李星晨最近也很忙,今天抓了個朝臣。
因為這家伙準備在朝會上公開上奏,提議去奪回當年被大離拿走的另外一半故地。
這一次,震皇根本就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只要提出來了,就一定會有人附和認同。
到時候矛盾積攢的越來越激烈的時候,就一定會變成向外宣泄,重啟戰事。
震皇放下手中的口供,眼中帶著一絲無奈。
李星晨探查的結果,那個被抓的朝臣背後應該沒有什麼人指使,只是因為其背後家族駐地,現在就在靠北,而且是靠近橫斷山脈的地方。
對方有些急了。
往深里說,對方還是想要保住在大震的基業。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證明,事情朝著嚴重的方向發展了。
等到風波開始擴散到下層,等到明年,後年,結果已經可以預見了。
屆時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震皇都無法阻止。
現在再怎麼去罵老乾皇,也已經無濟于事。….
一封封信開始從大震發出,送往各地。
大兌的荒野,地下沉睡的余子清,在沉睡了好些天之後,終于蘇醒了。
鑄道庭的修行,有了質的飛躍,因為大兌神朝本身,從懸而不落,變成了腳踏實地,地氣流轉,生機孕發,神朝國運也終于徹底穩固了下來,不是那種虛盛的狀態。
最先得到好處的,自然就是余子清。
鑽出地面,余子清輕吸一口氣,感受著略帶濕潤的寒風,從北方吹來。
不用去看,余子清就知道,老乾皇這癟犢子,在極寒禁地搞的事情,怕是影響很大。
這邊剛回到宮城,老張就送來一大堆資料,還有餓鬼給余子清送來的信。
資料沒什麼可說的,就是大兌歸來之後,出現的一系列各種事情,絕大部分都是在預桉範疇內的。
文有內閣六位,武有甲十四,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大兌要面對的,可能的外部風險,只有東面。
北面是錦嵐山禁地,南邊是南海,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西面的西海太過荒蕪,可以忽略不計。
大兌歸來之後的開局,已經非常順利了。
余子清大致掃了掃,就交給專業人士去處理了。
他打開餓鬼送來的信件,有女干商餓鬼送來的,說是襄王來信,想要從女干商餓鬼的渠道,無限量的采購各種基礎物資。
後面又說起大震目前的情況,各種信息都非常詳細。
女干商餓鬼這種大渠道,很多東西的價格,都會對局勢非常敏感,消息也會靈通。
大量的信息後面,女干商餓鬼還在表功,說他謹記自家大人的教誨,為了自家大人的名聲,含淚忍了一手,沒有把握血賺的機會,只賺了能賺到的一半。
余子清翻著白眼,心說,要是女干商餓鬼都覺得是血賺,那絕對是應該被吊死的程度。
講真,最近一直用@
謹慎點,派能力強點的。」
「行吧,我幫你問問……」
余子清有些無語,從七樓出來,找甲十四問了下。
才知道為什麼大兌防備外來者這麼順利,就因為一個簡單的口音問題。
那些錦衣衛倒是提前突擊學習了,可是他們認為的標準大兌語大兌口音,跟實際的偏差有那麼億點點大。
「外面可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你找個能跟錦嵐山扯上點關系的謎語人,去看看那些錦衣衛。
要是沒什麼問題的,就先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了。
有問題的……」
「陛下,有問題的,咳,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甲十四干笑一聲,他可不知道自家陛下路子這麼野,還跟錦衣衛的高層有關系。
這事要是傳出去,乾皇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恩,能收服的就收服了,錦衣衛活躍這麼多年,對現在這個時代的了解肯定遠比你們多。
剩下的,沒什麼問題的,就放了吧。
具體怎麼操作,你自己看著辦。」
「臣明白,保證不出問題。」甲十四心領神會,這是錦嵐山卿子玉的人情,不是兌皇下令。
「剩下的事情,有什麼問題找老張,以穩為主,不要急于求成。」
余子清想到宋承越找他,頓時嘿嘿笑了起來。
這次先挖宋承越一部分手下,成幾個都無所謂了,以後早晚要把老宋也挖過來。
大乾這兩代皇帝,都太過離譜了。
老宋畢竟幫了他不少忙,萬一以後他就是兌皇的事暴露,老宋還在大乾怕是會處境不太好。
反正說什麼都不能讓老宋死。
得想個什麼辦法,順順當當的把老宋挖過來。….
余子清交代完,便悄悄離開宮城,一路向北而去。
他要去親眼看看極寒禁地的情況,看看倆陽魔怎麼樣了。
因為局勢有點失控了。
余子清一路飛馳,從荒原北進入極寒禁地,眼楮一眨,便看到這片幽藍色的天空,布滿了龜裂,而且已經開始向著極寒禁地之外擴散了。
荒原北明顯比往日更冷了,而橫斷山脈,也已經無法阻攔極寒禁地的寒氣。
余子清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當年的大日凌空的景象。
跟著又想到了大震當年的情況。
區區二三百年,大震已經經歷了太多事情。
邪道肆虐,內部反叛,後面又跟大離干了兩仗。
後面要不是余子清居中調停,大震跟大離怕是現在還在干架。
而現在,看到這種情況,局勢已經非常明朗了。
大日凌空跟老乾皇有關,這一次更是直接跳在明面上,跑到極寒禁地渡劫。
這就是推動創造出天地大勢,逼著大震沒有選擇,甚至看穿了也沒用,事情還是這麼個事情。
大震的人想要活,只能南下。
最初是從大震北部,遷徙到大震南部。
如今,全國的人口都匯聚到東南這四分之一,甚至不到四分之一的疆域。
他們還能往哪遷?
震皇,甚至大震上上下下的勢力,都不可能放棄的。
唯一的選擇,只能越過邊境線,繼續南下。
被逼上了絕路,那真的會什麼都不在意了。
哪怕震皇知道了,這事跟老乾皇有關系,甚至確認了就是老乾皇一手策劃的,也沒用的。
大震跟大乾中間隔著個大離的。
他們首先需要的,也不是報復,而是先活下來再說。
最終搶奪生存空間,就一定會跟大離干起來。
而大離再怎麼樣,也肯定不會割讓大片疆域。
這便會變成沒有對錯,沒有恩怨,純粹為了生存而戰。
這種情況,談判什麼的,沒什麼鳥用。
開了頭,就再也沒有回頭箭。
之前沒恩怨沒仇恨,開了頭就有了,後續只會越來越激烈。
若是這個時候,大乾再做點什麼,推波助瀾,那便是三神朝大戰。
到時候大兌還想在旁邊看戲?
想得美!
四神朝大戰,再加上諸多大勢力,都一定會被卷進來。
最終想要結束戰爭,大概率是大震被活活耗盡最後一絲元氣。
再加上強者之間的交鋒,其他人都落不到好。
最好的結果,也是有一個神朝覆滅,剩下的三神朝,有足夠的生存空間了,就不用打了,重新構建起新的平衡。
余子清只是站在這里,看到極寒禁地的現狀,結合之前送來的各種信息,就已經能推演到這里了。
他不信震皇不明白,也不信離皇不明白。
如今,已經不是余子清居中串聯,互相調停一下,就能解決的。….
再能忽悠,也解決不了大震億萬子民填飽肚子這件大事。
不過現在,情況應該還沒壞到不可挽回,震皇肯定明白的,所以現在就開始借各種渠道來采購基礎物資了。
這不是向女干商餓鬼采購,畢竟,女干商餓鬼渠道厲害,那也是針對修士,從哪弄到那麼多基礎物資,這是借女干商餓鬼,向大離采購。
大離不想事情發展到不可控,就只能調集大量的資源,供給女干商餓鬼采購。
除了神朝,沒有第二種大渠道,能供應得了。
接觸已經開始了,很顯然震皇還不想讓事情滑落到不可控的深淵。
至于大乾,新乾皇這個大孝子,恐怕也不會順著他老子的謀劃來,八成又要搞出什麼蛾子。
余子清輕嘆一聲,指尖涌現出一絲火焰,接觸到極寒流,等了好半晌,什麼變化都沒有。
只能感覺到,烈陽之氣按照正常的速度,在被吞噬掉。
陽魔沒有絲毫回應,彷若已經消失。
他游走在極寒禁地良久,除了破碎的位格所化的幽藍色天空,什麼都沒有。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終于發現西面的天空中,有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碎裂的幽藍色天空之中,有一片地方,想要連接在一起,又不斷的破碎,循環往復,那片地方,真隨著波動,在天際之上不斷的漂移著。
余子清閉上眼楮,陽神也隨之睜開眼楮,舉目望去,那波動更加明顯了。
「是你?」
那波動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激烈。
毀陽魔激動的不能自已,他終于等到余子清來了,可是他只能在這里隨波逐流,無法交流。
要是余子清發現不了異常,他就不指望還有人能發現了。
「冷靜點,你們出來了?閃一下就是確認,兩下不是。」
閃了一下。
「留陽魔,就是你另外一半,在這里麼?」
閃兩下。
「還記得你追尋的事情麼?」
當然記得。
余子清沉默了片刻,他听車輪說過。
若是當年他們沒有進入濁世污泥海,還是在外游蕩,最終就會淪落到毀陽魔如今的狀態,會慢慢的湮滅掉。
余子清取出一個空白的牌位,調動大兌神朝之力,在上面書寫了毀陽魔三
個字,又準備出法壇,布置好儀法的準備事項。
余子清一言不發的開始了儀法,然後抬起頭,看向天空。
「進入這里吧,我送你去死亡。」
下一刻,便見毀陽魔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回應了儀法,甚至連毀陽魔這三個字,都直接應下了。
牌位上流光浮動,一股很特別的氣息浮現出來。
現在余子清確認了,這里的就是毀陽魔,只有毀陽魔,才會對死亡沒有半分猶豫。
哪怕此刻被定死了毀陽魔的魔,他也沒有猶豫。
留陽魔就絕無可能這般。
「看來真的是你,不是另外一個。」
有了暫時的棲身之所,毀陽魔也終于能跟余子清交流了。
「那個抱著不切實際妄想的蠢貨,跟著渡劫的那位走了,遁入虛空了。」
毀陽魔一股腦的將之前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包括老乾皇拿他們墊背的事。
說完了,毀陽魔便有些急切的問道。
「你真的找到方法了?」
「實話說,有頭緒了,我只是不確定你到底是哪個,我要試試。」
「有頭緒就好……」毀陽魔不在意余子清的試探,他現在只有擁抱死亡這一個執念了。
「你能感應到留陽魔在哪麼?」
「只確定他不在這個世界,其他的就不確定了,我們倆如今分裂的分成徹底。」
「若是他回來了,你能感應到麼?」
「能感應到,但是具體在哪就不確定了。」
「好,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盡全力幫你辦到,只是我現在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你盡管問吧,如今,已經沒什麼可隱瞞的。」
「你的位格破碎成這樣,也開始月兌離極寒禁地,怎麼將其重新收攏,哪怕維持在極寒禁地都行。」
毀陽魔回答的非常干脆。
「奪走吧。」.
不放心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