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曹志強睜開了眼楮。
睡覺睡到自然醒，果然很爽。
要是能天天不上班，天天都這麼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嗯，反正之前跟廠里請了三天假，不著急上班，再睡會兒吧。
不過很快，曹志強忽然記起來，就算不用上班，他今天也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對了，好像我昨天剛定了個四合院，今天上午九點，要去跟人正式交易過戶？」
「哎呀呀，這可是大事兒，馬虎不得！」
想到這里，曹志強一激靈，立刻就徹底清醒了。
沒錯，他記起來了。
他昨天去取了錢，跟一個叫馬精文的人定了個四合院，還收了個叫楊安全的專車司機。
昨天跟他約好了，今天一早六點，他就要過來這邊等自己，隨時听候吩咐。
想到這里，曹志強連忙從枕頭底下模出一塊上海手表，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壞了！」曹志強一拍腦門，「昨天太興奮，碼字到深夜，睡的有點晚，早知道定個鬧鈴了……好像家里沒有鬧鈴？沒事兒，回頭買一個。」
想到這里，曹志強連忙穿好衣服下了床，結果剛推開臥室門，就看到楊安全坐在客廳里看報紙。
「老楊？」曹志強詫異道，「你怎麼在我家？」
楊安全連忙放下報紙，規規矩矩的站起來道︰「老板，您不是說，今天早上六點過來接您麼？我一早就來了，但是您還在睡覺，我就沒打擾您。」
曹志強眨眨眼︰「這樣啊，知道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應該的。」楊安全笑著點頭。
曹志強微微一笑，看了看南屋︰「我那倆妹妹呢？」
楊安全規規矩矩的道︰「您的大妹妹已經自己去上學了，至于您的小妹妹，也已經被您一個年輕的女鄰居，帶去她家學習去了。
她說是您提前說好的，還說帶孩子去她那邊學習，這樣就不會打擾到您休息。」
「年輕女鄰居？」曹志強想了想，「哦，槐花？」
「是。」楊安全點點頭，「她是自稱槐花。」
曹植的點點頭︰「知道了，那你先坐，我洗漱完了回來找你。」
說完，曹志強拿起一個盛滿香皂、毛巾牙刷牙缸跟牙膏的臉盆，這就出了房。
沒辦法，這里情況就是這樣，全四合院只有中院有個水龍頭跟水池子，所有人洗漱都要去那邊，特別麻煩。
等曹志強洗漱完畢回來，剛要習慣性的去倒馬桶，卻發現馬桶是空的。
「咦？」曹志強再次一愣，「這馬桶……」
忽然，曹志強想到什麼，轉身看向楊安全︰「你倒的？」
「是。」楊安全嘿嘿一笑，撓撓後腦勺，「我在這瞎等，沒事兒做，看到馬桶滿了，就幫您倒了。」
說到這，楊安全立刻道︰「不過您放心，我倒完馬桶後，洗過手了，絕對干淨！」
說到這，楊安全還張開雙手給曹志強看了看。
看著楊安全那小心的神色，還有滿手的老繭，曹志強一時百感交集。
一個三十出頭的人，對自己一個十九歲的人如此低眉順眼賠小心，所為的，不過是五十塊錢一個月的報酬罷了。
五十塊錢一個月啊，就能讓一個曾經的知情變成這樣。
還真是……有點小悲哀啊。
不知為何，他現在忽然理解了白眼狼棒梗兄。
曾經的棒梗，估計也不是天生就想當白眼狼，天生喜歡認賊做父。
難道棒梗不知道，是許大茂找人侮辱他，給他脖子上掛破鞋麼？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可他下鄉回來後，長期沒工作的苦悶，擊垮了他的矜持跟自尊。
所以當秦京茹跟許大茂給他拋來橄欖枝，要給他一份好工作，還答應教他一門放電影的手藝，他哪怕心里難受抵觸，也必須抓住，甚至不惜與傻柱跟親媽反目。
然而他笨就笨在，投敵不徹底，或者說，是小瞧了許大茂！
既然他投奔了許大茂，就該一條道走到黑，這才是個好狗腿，就跟日韓之與美麗國一樣。
但他因為心底里抵觸許大茂，竟然偷偷昧下放電影期間下面人給的錢，不給許大茂，讓鬼精的許大茂發覺他跟自己不一條心，只是礙于老婆秦京茹，當時才沒點破。
等秦淮茹打了秦京茹一巴掌，秦京茹這才讓許大茂開了棒梗，而許大茂立刻就讓人把棒梗開了。
棒梗被開除，他不得不去掃大街，再次開始變的苦悶暴躁。
等傻柱給他介紹個給部委領導開車的職務後，他又立刻變臉，各種傻爸傻爸的叫。
如此，他就徹底坐實了白眼狼的屬性。
雖然看電視的時候，各種罵棒梗白眼狼，不是東西。
然而，設身處地一下，那種沒工作，沒未來，沒收入，滿心惶恐的日子，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恐怕那些看電視罵棒梗的人，真的設身處地一下，做的未必就比棒梗好。
當然了，這不是說棒梗情有可原。
而是說那個時代，這個環境，真的太折磨人了，也太考驗人了。
人，是經不起考驗的。
自己過著好日子，當然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隨意的評論他人。
可要是輪到自己頭上，自己未必能真做的比別人好。
就比如這個楊安全，好歹是個高中畢業，而且三十多歲了，卻對他一個十九歲的高一輟學生表現的如此卑微。
說到底，還不就是為了五十元一個月的酬勞，為了能養家糊口麼？
改革開放，經濟為先。
錢的威力已經越來越大。
曾經的理想跟高潔，曾經的榮耀與堅持，在金錢面前，已經開始潰不成軍。
果然，時代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老楊啊。」一臉唏噓的曹志強忽然道。
「是，老板。」楊安全規規矩矩的回答。
曹志強張了張嘴，本想勸慰對方幾句，讓對方不要那麼拘謹，要挺胸抬頭，做個驕傲的中國人啥的。
但看到對方那雙手垂下的恭敬樣子後，忽然失去了說教的興趣。
也是，這個時候說那些，很可能適得其反。
再說了，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這樣也挺好不是嘛。
難怪都想當領導，都想當人上人，這種被人恭敬伺候的感覺，確實不錯。
算了，還是要警醒一下，萬萬不能因此墮落啊。
既然重生一回，能預知未來走向，還有系統外掛，這麼強的優勢，可不能就只是賺點錢了事。
修身齊家平天下！
或許，自己還能做的更多。
「沒事兒了。」想到這里的曹志強笑了笑，「老楊，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是，老板。」楊安全點點頭，微笑著道，「您隨便吩咐，我隨時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