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八丈台步入宗師

作者︰倔強的小肥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平陽侯婚宴之事,傳的滿城風雨,甚囂塵上,但同樣還有一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甚至掀起的波浪並不比木金法王的風波要小。

這便是魔教人宗之主李復周要在八丈台上,挑戰玄衣衛都督唐太元。

瞬息間,大街小巷當中到處都是關于此戰的談論。

唐太元是何人?

江湖當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可是玄衣衛的大都督,當今人皇心月復。

大燕刀客對其奉若神明,頂禮膜拜,雖然唐太元乃是大燕朝廷的官吏,從來沒有混跡過江湖,但是天下人則將後金摩羅法王,天蓬老祖,黑冰台的傲霜刀統一稱呼為天下四大刀客。

那傲霜刀是齊術的師兄,摩羅法王和天蓬老祖一個是大雪山法王,另一個則是游散天下的無根野草,漂浮不定,而唐太元自然就成為了大燕江湖刀客的神話。

魔教人宗之主李復周,也是大名鼎鼎,原本乃是一名探花,憤而月兌離了呂門投身了江湖,修煉武學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十余年,但卻成為了天下聞名的高手之一,更是將魔教的功法與自身的儒門的浩然正氣相結合。

但是誰也沒想到,李復周今日會前來玉京城挑戰唐太元。

而李復周被許多江湖高手稱之為當世奇才,至于這個‘奇’有多麼‘奇’卻是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對于這兩人的大戰,所有人都是為之期待。

呂府,幽靜的別院中。

周先明打了打哈欠,簡單洗漱了一番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神色匆匆的呂景春,「景春,這早上你怎麼便如此匆忙?」

小胖子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周先明,「早什麼早,這都日上三竿了。」

他十分不明白,自己起的比周先明早,看的書時間比周先明時間長,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周先明是可造之材,卻認為自己是一個草包?

這世間,難道沒有道理可講了?

周先明搖頭晃腦的道︰「昨夜讀書習字的有些晚了,睡得遲。」

呂景春听到這,當即怒斥道︰「你放屁,昨晚我看你房間燈都是暗的,你哪里是讀書寫字,是不是又去勾欄听曲去了?」

周先明最喜歡的便是坐在勾欄當中,听著那些艷俗的小娘子吹拉彈唱,旁人不知道呂景春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先明走到呂景春身旁,摟著他的肩膀道︰「何必如此氣憤,下次帶你一同去好了。」

呂景春打開了周先明的手冷哼道︰「庸俗,我才不會再去那種地方,從今以後我打算認真學武,勤加修煉。」

鬼叔說了,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固陽鎖精。

周先明笑呵呵的也不生氣,突然他發現呂景春手中衣服,忍不住問道︰「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呂景春听到這,頓時得意了起來,抖了抖手中的黑袍,「看到沒?鬼叔的衣服。」

周先明愣了愣神,這呂景春莫非是去偷那鬼劍客衣服去了?

但是不可能,以他的身手怎麼可能偷到鬼劍客的衣服。

一旁的呂景春手腳麻利的披上了黑袍,對著周先明挑眉道︰「怎麼樣,有那麼有那麼俠氣,那股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的蓋世豪氣。」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原本呂景春個子就偏矮三分,在加上身材偏胖,頓時將黑袍撐得滿滿當當,尤其是那肚子甚至高高凸起,盡顯富態。

怎麼看都覺得與鬼劍客身影有些格格不入。

與此同時,呂景春還站到了椅子上,一副‘君臨天下’俯視著周先明的傲然姿態。

周先明幽幽的道︰「你這衣服哪里來的?」

「連夜讓家里的下人做的,怎麼樣?」

「材質挺不錯的,我覺得比前輩身上的要好,你不如送他一套你身上的這衣服,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寒酸。」

「對啊,你說的沒錯,我怎麼沒有想到。」

呂景春听到這,頓時眼中一亮。

鬼叔不願意自己加入他,但是我可以用金錢去腐蝕他,早晚有一天他說不定就會同意,甚至還能傳授他獨步天下的劍術。

呂國鏞這等身份地位,自然不會可以去刻意貪墨敗度,但是家底之殷實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擬的

周先明搖了搖頭,心中感嘆不已。

呂景春抖了抖衣服,得意的道︰「老周,你說我穿上這衣服如何,和鬼叔比如何?」

周先明搖了搖頭,道︰「你們有著天壤之別。」

「你懂個錘子!江湖中人的英武豪氣,可不是你這種窮酸能夠懂的。」

呂景春瞥了一眼周先明,兩人的感情本就難以產生共鳴。

周先明眉頭一挑,道︰「你一大早急匆匆的就是來給我看這個的?」

「差點忘了正經事。」

呂景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隨後風風火火的向著安景住所走去。

周先明看著呂景春的背影,幽幽的道︰「你不像鬼劍客,倒更像一個胖劍客。」

呂景春則是沒有听到周先明的嘀咕聲,快步來到了安景的門口。

「咚咚!」

「鬼叔!醒了嗎?」

安景盤坐在床榻之上,感受著身心合一的奧妙,听到這聲音不由得睜開雙眼。

「進來吧。」

門外的呂景春听到這,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鬼叔,外面有個太監找你。」

安景凝眉道︰「太監!?」

呂景春回道︰「坤寧宮的管事太監平德公公。」

坤寧宮!?

安景微微頷首,容貴妃就是這坤寧宮之主,現在這太監來尋自己難道別有目的?

呂景春諂媚的笑道︰「那老太監現在就在側堂候著,鬼叔你要是不想見的話,我現在就讓他走了。」

安景淡淡的道︰「帶我去見一見。」

呂府,側堂。

一個老太監微微俯身,幾乎縮成了一團,在他的旁邊還跟著一個十分年輕,俊美的小太監。

這老太監正是平德公公,旁邊的那小太監安景也是認得,江湖中頗負盛名的采花賊卓玉昌。

卓玉昌提點道︰「此番前來,干爺爺說了,希望能夠息事寧人,化干戈為玉帛,切記不要生出事端。」

平德公公點了點頭,道︰「老奴知曉。」

如今天下皆知,鬼劍客背後不僅有天下第一劍客樓象震,還有那神秘至極的強大宗師高手。

就連大燕皇室,那也仔細思考一番拉攏還是得罪。

而平德公公和卓玉昌今日到來,便是想要緩和一下皇室與鬼劍客的氛圍。

最起碼不讓鬼劍客靠攏皇室,但也也不想與之交惡。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個黑袍男子,腳上穿著黑色長靴,身形高大結實,步伐不急不緩向著堂內走來。

呂景春昂首挺胸的跟在身後,神色帶著幾分得意。

平德公公連忙道︰「老奴平德有禮了。」

「公公不用多禮。」

安景拱了拱手,隨後疑惑的看向了平德公公身後的卓玉昌。

「又見面了。」

卓玉昌看到安景,頓時滿臉尷尬,每每想到那特大號的肚兜,他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景玩味的笑道︰「閣下進出自由,想來閣下的干爺爺必定不是一般人物了。」

要知道卓玉昌可是江湖當中鼎鼎有名的采花賊,雖然是采花的手段很是奇特。

卓玉昌干笑了兩聲,道︰「我干爺爺你昨日見過了,就是他今日讓我來的。」

安景微微頷首,邱侖曾說過卓玉昌的干爺爺就是那白眉太監。

掌璽太監作為人皇三大太監之一,雖然論權勢比不得秉筆太監趙天一,但是地位之高還在趙天一之上。

當今人皇都稱這白眉太監為一聲亞父,從中可見其在皇室地位。

安景問道︰「他讓你來干什麼?」

卓玉昌沒有說話,一旁平德公公卻是出聲道︰「明公听聞大人一直在找蔣三甲的安葬之地,當初蔣大人身死,是老奴親手將他埋葬的,就在城北望京山中,今日到來便是特意為大人引路。」

安景只向呂方詢問過蔣三甲尸身下落,沒想到白眉太監動作如此之快,看來這是想要緩和一下昨日的矛盾。

安景沉默了一陣,隨後長長嘆了口氣,道︰「走吧。」

「請。」

平德公公伸出手掌道。

隨後一行人走出了呂府,呂景春則不動聲色的跟在了安景身後,一起向著望京山走去了。

一路上,安景詢問了一些當日欽天台上測算具體細節。

平德公公一字不差的全部講了出來,說的很是詳細。

安景問道︰「這般說來,是二皇子趙夢台啟奏的?容貴妃請求三甲測算的?」

「是。」

平德公公小聲道。

安景點了點頭,隨後沒有再說話了。

當初蔣三甲信中便已經說過了,他回到了玉京城,二皇子趙夢台八成會詢問關于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是安景心中有些不解,蔣三甲內心當中是深愛穆曉婉的,但是穆曉婉為何要逼死一個愛他的人?

還記得樓象震曾經隱約說過,穆曉婉和真一教有著關系,難道背後主使之人是真一教嗎?

莫非真一教早就從蔣三甲的手中得到了《鬼谷心法》?

一切的種種,安景並不知曉,但是他知道事情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等下。」

路過酒肆的時候,安景腳步一頓看向了那酒肆。

「鬼叔,怎麼了?莫不是有殺手?」

呂景春頓時一驚,連忙向著四周看去,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平德公公和卓玉昌听到這話,也是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可是玉京城,有那個不開眼的要襲殺他們?

自己身旁這位可是獨步天下的劍仙,而且還有當今儒門第一人的孫子呂景春。

安景一巴掌拍在呂景春的後腦勺,道︰「什麼殺手,你去給買我兩壇酒去。」

「啊原來是要買酒啊。」

呂景春听到這,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望之情,隨後屁顛屁顛的向著那酒肆走了去,不多時便提著兩壇好酒走了回來。

「走吧。」

安景接過酒壇道。

除了玉京城,北面就是望京山。

郁郁青山,肅穆千載,綠樹滴翠,怪石臥波。

平德公公在前方引路,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密林。

淡淡的陽光傾斜而下,灑在地面之上,形成一片斑駁的樹影。

平德公公指著遠處一塊墳冢,道︰「那就是蔣大人的墓了。」

安景听聞緩步走了過去。

墳冢就是一塊土包,連一塊墓碑,木牌標識都沒有,若不是平德公公所指,任誰都很難想到這竟然是江湖當中鬼谷派神算子的墳冢。

「三甲,我來的有些晚了。」

安景看著那墳冢直接坐到了地上,隨後將手中酒壇的酒封打開。

常言道交淺言深,諱莫如深。

說來也奇怪,蔣三甲對他卻並非如此。

蔣三甲還在富陽村的時候,安景去找蔣三甲最多的便是陪他喝喝酒,看著他坐在河邊釣釣魚。

可能得益于安景將他從地牢當中救了出來,他心中念著這份恩情,也可能得益于當初收下穆曉雲的古玉,在三廟山法喜寺中搶走了薛塵的尸體,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亦或是自己修煉的大羅心法,從根上兩人同屬玄門的緣故,更或者蔣三甲晚景淒涼,無人問津,感嘆一生過往之下微妙心境。

也有可能是安景那一句,「怎麼?這道主他做的?我便做不得嗎?」

總之種種,怕是誰也無法說清。

交情的深淺,並不宜在于相識的時間。

「三甲」

安景將壇中之酒倒入地上,「我沒有忘記說過的話,等我有一日踏上真一山,我一定會帶上好酒還有一只燒雞。」

酒水灑在地上,隨後沒入了土中。

「若是沒有你的話,我可能真的就死在了那江尚手中,對了,我也見到樓老頭了,他成為了這天下第一的劍客,跨入到了第六境,很可惜他今日沒有來。」

「這一別數月,但是我卻仿若數年一般,以前我是不大願意踏入江湖的,但是在不知不覺當中我已經踏入了這江湖。」

「或許,從我娶了夫人的那一刻,我就不知不覺間踏入了江湖,亦或是從救了你的那一刻。」

「浮生醉酒回夢里,歸來人依舊,只嘆時光太匆匆。」

安景說著,拿起酒壇自己飲了一大口。

遠處,平德公公看到這一幕,感慨道︰「鬼谷派門人,自古以來沒有一個有好的下場。」

卓玉昌緩緩說道︰「道不可算盡,恐天地無常,妄想測算天機的人,本就是異類。」

呂景春則是一臉迷惑,雙眼卻是看著安景坐在墳冢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原來他看到更多的是江湖豪邁,逍遙自在,但是今天看到那墳冢,才恍若回神,這江湖不僅有著英雄義氣,還有爾虞我詐,身不由己,尸骸累累。

「江湖,還真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啊。」

呂景春唏噓不已的道。

三人站在樹下看了許久,直到天色將要暗淡下來,安景才緩緩站起身來。

願另一邊,也如這人世間,繁花似錦。

在回去的路上,平德公公在卓玉昌沒有注意的時候,塞給了安景一塊腰牌,道︰「大人,這是坤寧宮的腰牌,娘娘說隨時歡迎大人來作客。」

說著,平德公公若無其事的和卓玉昌離去了。

安景握了握手中的腰牌,深邃的眼中浮現一抹淡淡的冷光。

東羅關,東羅塔。

房間中充斥著淡淡的檀香木,淡淡的陽關射入鏤空的雕花窗 中,仔細看去那中央之處,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上面是精致的雕花裝飾,一把古琴擺放在角落,銅鏡置在木制的梳妝台上,旁邊還有著一些胭脂。

江人儀站在桌子旁,隨手翻開了一眼桌子上的密函,覺得頗為無趣的又放了下去。

下首是臉色蒼白的虞秋蓉,此刻她神情有些萎靡,身子骨如風中柳絮,搖搖欲墜的樣子。

江人儀看著面前的嬌美的面容,道︰「虞秋蓉,我已經給你過你三天了,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虞秋蓉淡淡的道︰「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江人儀輕笑了一聲,走到了虞秋蓉的身邊,手指輕輕撫模在白皙光滑的臉頰上。

虞秋蓉冷冷的看了江人儀一眼,隨後向著後方退去。

江人儀嘆了口氣,道︰「你只要讓秦斌放下手中的兵權,我不僅可以放了你,甚至我還能向封魔井中投放食物,保證我那師妹不死,為什麼這麼劃算的交易你都不願意做?難道你真的覺得我那師妹還能出來不成?」

玄武座首座秦斌掌握著東羅關唯一的精銳,麾下將領都是他的心月復,若是硬要殺此人,難免會引起士卒的嘩變,江人儀自然希望能夠掌控一支完整的黑甲鐵衛。

虞秋蓉看著江人儀,道︰「按照我魔教的規矩,一般只有教主失蹤兩年以上,才能重新選舉教主之位,你覺得你現在配得上這個教主嗎?」

江人儀的眼中浮現一抹陰鷙,「我那師妹在封魔井下,肯定是出不來了,難道我還要再白白浪費兩年光陰才可?況且魔教諸多高手都已經同意我繼任這教主之位。」

「既然你冥頑不靈,那我就在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好了,昨日我派人前往過封魔井下給師妹傳話,只要她願意交出《九幽煉獄魔典》,我就不殺你,但是她卻直接殺了那傳話的人,由此可見在她的心中,你遠遠不如《九幽煉獄魔典》重要,你又何必為她忠心耿耿呢?」

虞秋蓉根本就不受江人儀話語影響,嘲弄道︰「教主不給你才是最正確的。」

江人儀舌忝了舌忝嘴唇,道︰「你可真是一條無比忠心的走狗啊,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有任何辦法?」

端木杏華等老一輩魔教高手還在,自己剛剛成為教主,確實不能殺了虞秋蓉,但是並不代表自己沒有辦法制服這虞秋蓉。

「江人儀,上一次教主饒了你一條狗命,你莫非真的忘記了?」

虞秋蓉直勾勾的看著江人儀道︰「我奉勸你最好收斂一些,等到教主出來的時候,死的不會太難看。」

「哈哈哈哈。」

江人儀听到虞秋蓉的話,當即大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一絲肆無忌憚。

虞秋蓉看著有些癲狂的江人儀,柳眉緊鎖著。

許久後,江人儀可能是笑的有些疲累了,拿出一個瓷瓶,「知道這是什麼嗎?」

「紅顏醉!?」

虞秋蓉看到那瓷瓶,頓時雙眼一睜。

這是毒王最新煉制出來的毒丹,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前段時間虞秋蓉還給趙青梅送過這毒丹。

「沒錯。」

江人儀微微頷首,眼中浮現一絲寒芒,「這可是個好東西,據說這紅顏醉可以無聲無息的融入到人的五髒六腑,等到毒發的一刻,猶如萬千毒蟲啃食著五髒六腑,讓人生不如死,這種痛苦持續數天才會結束」

虞秋蓉看著那紅顏醉,額頭之上浮現出一滴滴冷汗,腳步下意識的向著後方退去。

「你不是不怕嗎?」

江人儀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冷笑。

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經出現在虞秋蓉的面前,隨後一把捏住了虞秋蓉的下巴,將手中的紅顏醉灌進了她的嘴中。

「嗚嗚嗚嗚嗚咳咳咳.」

虞秋蓉只覺得粉末進入口中,隨著自己的喉嚨一陣涌動進入到了月復腔當中。

「給我咽下去」

江人儀直接將虞秋蓉一推,道︰「從今日開始你只要不答應我,每一日都會喂你一些這紅顏醉,目前來說這計量不大,也不會毒發,但終有一天會爆發,你想要痛快的死,還是直接來個干脆,就看你自己了。」

「咳咳咳」

虞秋蓉趴在地上不斷咳嗽著,沒有說話。

「教主,有新的密函傳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江人儀深吸一口氣,道︰「進來。」

「是。」

耿天籌推門走了進來,他的手中還拿著一份人宗密函。

江人儀直接接過密函,拆開一看,頓時眉頭緊縮了起來,「這鬼劍客背後竟然還有高手?」

這密函上的情報,正是大燕玉京城的消息。

耿天籌沉聲道︰「教主,現在怎麼辦?林天海和羅子襄等人還在京畿道,趙教主說要活捉鬼劍客,依我看這恐怕很難.」

且不說鬼劍客自身便是天下頂尖劍仙高手,而且背後還有如此厲害的高手,魔教與他為敵實在是太明智了。

「讓他們趕快回來。」

江人儀冷冷的道︰「難道他們連命都不要了嗎?」

耿天籌連忙道︰「是,我現在就給林首座傳令。」

說完,耿天籌急匆匆走了出去。

江人儀深吸一口氣,自語道︰「我這師妹真是喜歡惹是生非,非要去招惹這鬼劍客這樣的人物,就讓黑冰台,真一教,後金去想著怎麼對付此人好了。」

他實在不明白,師妹為什麼要活捉鬼劍客,若是有恩怨直接殺死不是更好,難道鬼劍客身上有什麼秘密不成?

但不論是什麼秘密,此刻都不宜和這樣的人結仇。

五月十七,玉京城,呂府。

後園一片田地中。

田地里中種植著當季的蔬菜瓜果,有黃瓜,蘿卜,西瓜.綠色的枝葉繁茂無比,帶著生命的氣息。

此刻身軀佝僂著的呂國鏞手中拿著一水舀,不斷舀水灑在那田地當中。

「父親。」

呂方緩步走了過來。

呂國鏞手中動作頓了頓,道︰「什麼事情?」

呂方低聲道︰「李復周人走了。」

「走了嗎?」

呂國鏞繼續澆水,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檀雲也走了?」

呂方點了點頭,道︰「嗯,跟在李復周的身後去了八丈台。」

呂國鏞沉默了一陣,沒有在說話。

「父親.」

呂方神色有些遲疑。

呂國鏞又舀了一瓢水,道︰「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呂方道︰「唐太元是二氣巔峰的修為,而且是玄衣衛大都督,玉京城八丈台當中對戰,他本身便立于不敗之地,李復周此去怕是危險重重。」

唐太元有多麼心狠手辣,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如果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定會為之驚訝。

呂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李復周不僅是為了自己,還為了阿姐,數十年前,我們呂家已經忍讓的夠多了,父親一退再退,使得趙天一自宮成為太監,李復周被迫離開呂門,阿姐也是.」

說到這,呂方頓了頓沒有再說話了。

呂國鏞沉默了半晌,道︰「就讓景春去吧,也算是表個態。」

呂方听到這,精神大震︰「我知道了,父親。」

說完,他便急匆匆的走了去。

呂國鏞看著呂方的背影,沉默了良久,隨後又繼續拿起舀澆水。

玉京城,八丈台。

八丈台在江湖當中赫赫有名,因為這里玉京城玄衣衛的衙署。

平日的時候,這八丈台都是砍殺江湖中人腦袋的地方,所以此地血氣極重,隱隱生出一絲凶戾之氣,周圍樓閣,屋舍都是沒有,更不要說有人經過來往了。

但是今日相比往日的清淨,顯得有些喧囂。

不少江湖高手圍攏在八丈台的兩旁,眼中都是帶著一絲凝重。

其中包括玉衡劍宗林逸揚,幽風谷左必文,五毒門五毒郎君,真一教凌元京,何沉等一眾江湖高手。

還有不少其他小門小派的高手,一些江湖上的頂尖獨行俠,個個都是江湖之一等一的高手。

今日在此可能會有著一場大戰。

在八丈台不遠處的觀禮台上,此刻撐起了帳篷。

左側男子身穿金色蟒袍,正是太子趙重胤,右側則是後金聖主第七子宗政淵。

宗政淵看著前方八丈台,笑道︰「沒想到此次出使大燕,能夠見識到天下頂尖高手對決,真是榮幸之至。」

趙重胤淡淡一笑,道︰「是否是真正的頂尖高手,還猶未可知。」

此刻趙重胤的內心卻是眉頭緊鎖,他實在不明白唐太元為何要答應李復周約戰的請求,直接派遣高手斬殺了豈不是更好?

今天這戰,若是唐太元勝了,天下人都只會認為是應該的,但若是李復周勝了,那玄衣衛積累數百年的威名便會頃刻間化為烏有。

雖然唐太元輸掉的幾率很低,但是趙重胤卻覺得這場比斗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

宗政淵低聲道︰「李復周不可能是以半步宗師修為挑戰唐太元,想來應當是還有手段吧?」

這話像是自問,又像是問趙重胤。

畢竟李復周只是半步宗師的修為話,挑戰唐太元無疑是找死。

趙重胤目光如炬,道︰「不論李復周如何,我都覺得唐都督必勝無疑。」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宗政淵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此時,一襲黑袍的安景雙手抱胸,看著前方人群涌動,心中也是暗暗好奇,李復周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去挑戰二氣宗師。

在他的旁邊還有周先明和呂景春兩人。

周先明面上不動聲色,內心也是十分凝重,因為他十分清楚今天李復周的處境,能贏的機會不大,就算贏了恐怕也要遭到針對。

呂景春嘿嘿笑道︰「鬼叔,這新衣服感覺質地怎麼樣?」

「還不錯。」

安景淡淡的道︰「你考慮的很周到。」

這呂景春雖然看著傻里傻氣的,但是送給他衣袍的時候卻是送給了他兩套,一件身上穿著,另一件隨時可以用來換洗。

「鬼叔,你喜歡就好。」

呂景春笑了笑,隨後他發現身上的衣服和自己送的有些不一樣,就在他剛想要詢問的時候,前方八丈台突然出現了一絲異樣。

「下注了,下注了,買多賠多了。」

只見身形如肉山的男子游走于人群當中,邊走邊呼喊道。

這正是平陽侯之子邱侖。

呂景春看到那人,頓時激動萬分的喊道︰「倫哥!」

「大春。」

邱侖回過頭,看到安景也是露出了一絲欣喜,「咦,大哥你也在啊。」

周先明看著那如肉山一般的體型,整個人都是愣了愣神,世間還有這麼肥碩的人?

安景微微頷首道︰「嗯,今天來看看高手的對決。」

邱侖也沒有覺得意外,李復周和唐太元約戰的那天鬼劍客也在,今天來看兩人的對決也屬正常。

突然邱侖想到了什麼,沉著臉看向了呂景春,道︰「大春,你也忒不地道了吧,哥哥大婚你都不來?」

「我是真的無法到場。」

呂景春唏噓不已的道︰「那天我跌倒了,這幾天才好,而且」

安景干咳兩聲,道︰「人來了,不要說話了。」

「嘩啦啦!」「嘩啦啦!」

只見的數十個玄衣衛金字捕頭從後堂走了出來,隨後又是數個身穿大氅的大天罡級的玄衣衛。

最後走出來的正是玄衣衛的副都督席元均,大都督唐太元。

「快看唐都督都來了!」

「這魔教的李復周怎麼還沒到。」

「不會是不來了吧?」

「依我看應該不可能,李復周親自下的戰書,怎麼可能會不來?」

隨著唐太元的出現,八丈台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喧囂之聲。

唐太元一身黑色的衣袍,仿佛沒有听到周圍議論之聲,緩步走上了八尺台之上。

黑色的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唐太元,絕對是大燕這片天地之上有數的高手。

整個大燕,明面上的高手能夠擊敗的他的人,絕對不超過五人。

當世天下最頂尖的四大刀客之一,大燕江湖的刀客神話。

就如同他面對趙國如烈日一般的齊術,道出的那句話,這天下間能在他手中生還者,確實寥寥無幾。

唐太元神情平靜,靜靜站在八丈台之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突然他的雙目睜開,眼眸當中有亮光涌現。

「李復周來了!」「快讓讓!」

一道清喝之聲響起,眾人皆是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人群如潮水一般,隨後分開了一個通道。

只見李復周緩步走來,他今日穿了一襲白色的衣衫,沒有絲毫塵埃,頭發也是梳的整齊得體。

略顯蒼老的臉龐之上,是那一雙如海淵一般平靜的雙眼。

在其身後除了檀雲之外,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子。

「柳會雲?」

看到那女子的出現,邱侖不由得一驚。

安景低聲問道︰「名字听著有些熟悉。」

邱侖在旁低聲道︰「柳會雲是柳家唯一的血脈,當初柳家乃是大燕王朝軍侯世家,滿門皆在邊境和趙國交戰,其中他的兄長柳子興和弟弟柳昭宇在邊境戰死,其父親信天候也被黑冰台的高手暗殺,可謂滿門忠烈,當年我父親也只是信天候手下一千夫長,受到信天候提拔才有今日,信天候差點就成了李復周岳丈.」

安景听到這,不由得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柳家滿門皆是死在戰場之上,想來必定收到那浩蕩的皇恩,李復周帶來了這柳會雲,莫非是想要保護檀雲嗎?

唐太元看到柳會雲的時候,眉頭不由得一皺,「你不應該來。」

柳會雲迎上了唐太元的目光,淡淡道︰「但我還是來了。」

李復周走到了八丈台之上,白色的衣袍也是吹拂了起來。

這時呼嘯聲更大了,從中還有那淡淡的血腥之氣激蕩而來。

李復周張開嘴道︰「李復周如約而至。」

聲音不大不小,但卻猶如驚雷一般響徹在所有的人的耳旁。

「很好。」

唐太元看著面前的李復周,心中也是頗多感慨。

遙想當年第一次看到李復周的時候,他還是那風華正茂,鮮衣怒馬的青年,如今三十年不到的時間已然到達半步宗師之境界,而且看樣子隨時都能突破至宗師,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個奇才。

如果一直勤修武道的話,他的成就未必會差于蕭千秋。

只是可惜,韶華逝去,人生不能重來。

唐太元手臂微微一抬,神情淡漠的道︰「李復周,我佩服你的膽量,這魔教當中趕來玉京城送死的,你當屬第一人,你做了江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江尚,這個在大燕臭名昭著的名字,這個讓魔教推向鼎盛的名字,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他都不敢做的事情,如今李復周做了。

老儒生一襲白袍,衣袖翩翩,朗聲道︰「唐太元,當今的大燕的太髒了,需要清洗一下,才能還這一片朗朗晴天,既然他人不做,不說,那麼今日便由我來說,我來做好了。」

唐太元仰天大笑了起來,「你以為自己是聖人嗎?」

他的笑聲帶著一絲清朗。

儒門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出現一個聖人了,仿佛上一個聖人已經是很久遠的歷史當中了。

李復周搖了搖頭,似乎頗為感慨道︰「李復周愚鈍,讀聖賢書二十余載,未能讀出一個聖人出來,愧對了父親,愧對了老師,也愧對了曾經的自己。」

數十年彈指記過,他的一生分為兩截,也分為兩劫。

唐太元長刀出鞘,淡淡的道︰「習武讀書,兩不用心,也終究荒廢自己大好年華,最終成為天地一蜉蝣,泯然于世。」

隨著長刀浮現,冷光印照天地之間,所有人的內心都是一寒,仿佛一下子從炎熱的酷暑時節,進入到了風雪凌冽的寒冬。

唐太元繼續問道︰「朝生暮死,可有遺憾?」

「生于黎明仰望日光,生于暗夜共伴日月,無憾。」

「蜉蝣終究是蜉蝣,難窺大道。」

「那今日便請蜉蝣撼大樹!」

李復周說完,腳步向著前方一踏。

頓時八丈台血煞之氣向著四方而去,一股山河破裂的氣機猶如江河湖海席卷滔天,震的所有人內心都是一顫。

三花熠熠生輝,在其背後閃耀而起,隨後向著李復周的頭頂匯聚而去。

幾乎就在眨眼之間完成了三花聚頂。

這一刻,李復周步入宗師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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