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死抉擇

在盧克抵達新月綠洲的第三天,二皇子亞力克終于承受不住壓力,主動登上首輔專列。

盧克在餐車安排了一場延席,然後讓所有人離開這節車廂,他要單獨和亞力克談明白。

廚師準備了油焗龍蝦、魚子醬、黑胡椒煎鹿肉、普路尼克火腿……

「亞力克殿下……」盧克拿著酒瓶為亞力克倒上紅酒,並介紹著桌子上的菜式︰「黃油焗龍蝦。龍蝦來自琴聲海灣,那里有世界最清澈的海水,出產的龍蝦肉質如蛋清。只是琴聲海灣距離帝國太遠,以前即便貴如皇室也吃不新鮮的琴聲龍蝦。

現在怒濤城有了可以廣泛使用的冷藏技術,漁船在琴聲海灣捕撈,所有收獲在第一時間冷凍儲存,再用最快的速度運至怒濤城。怒濤城已經建立的全套的冷鏈運輸,可以讓皇後在聖倫城就能吃到原汁原味的琴聲龍蝦。

魚子醬是極地冰原霏魚的魚卵,這種帶有超凡能力的魚數量稀少也很危險,因此能夠采集的冰原霏魚魚卵非常少,甚至不夠做為商品對外出售的。不過前不久怒濤城在極地建立了一個考察站,同時嘗試人工馴養冰原霏魚。這些魚子醬,就是第一批人工馴養冰原霏魚產了魚卵。它的營養非常豐富,蘊涵的魔力讓它有著極為豐富的口感。

黑胡椒煎鹿肉里面的黑胡椒來自愛格爾曼霧瘴區,里面的蜥蜴人部落一直以來都極度仇視人類,會把闖進霧瘴區的人做食物吃掉。但有人似乎搞定了那些蜥蜴人,建立了愛格爾曼香料商路。而怒濤城簽下了愛格爾曼香料的代理權,這種香料比黃金都貴。

……」

盧克一道菜一道菜介紹著,為亞力克皇子呈現出一個覆蓋全世界的商業帝國。

亞力克皇子保持著皇室的風度,一道菜一道菜品嘗著。他在新月綠洲雖然也過著奢華的生活,但環境限制他的生活環境遠不如聖倫城,很多食材運到這里就沒那麼新鮮了。

「非常美味!」亞力克喝了一口紅酒,贊嘆道︰「首輔大人兼任怒濤城總督,真是可以輕易的嘗遍來自全世界的美食。」

盧克說道︰「如果殿下想每天都吃到這些,其實非常容易。」

亞力克拿起餐巾擦擦嘴,沒有再踫刀叉,而是對盧克問︰「你讓其他人都出去了,應該是有不能被其他人听到的話要對我說。說罷……不管是什麼忤逆的言語,我都不驚訝,都能接受。」

盧克隨意的吃著,一邊吃一邊對亞力克說︰「殿下,西境的麻煩對于帝國來說已經是過去式。現在守衛西境的城市戍衛軍正在整編和組建中,就沒必要在西境和帝國之間維持一支一級軍團。

這是對國力無意義的消耗。」

亞力克用想到的對策回答道︰「西境軍團的確不應該繼續留在新月綠洲。而且西境軍團的組建,本來就是做為後援準備投入進北境戰場。現在亞特郡聯還侵佔著帝國的土地,我願意率領西境軍團前往北境作戰,定然可以一戰把所有亞特郡聯的軍隊都趕出帝國的土地。」

亞力克想去北境參戰,以保住手中的軍權。

盧克笑著說︰「北境戰爭不需要殿下擔心。若是想收復失地,我早就命令雪地軍團發起全面反攻了。現在北境戰爭,是帝國用一片沒有太大價值的荒蕪土地,不斷的消耗亞特郡聯的國力,用消耗戰將帝國北方的強鄰拖垮。

現在北境的局勢就像釣魚,不能太用力,把亞特郡聯嚇跑了,就是一個巨大的後患。」

這是亞力克第一次听到帝國的北境戰略。

同時驚訝于隕星在帝國各方都有危機的情況下,竟然還敢用戰爭拖垮亞特郡聯。

只是狂妄,還是自信?

可是事實卻是,在隕星的操控中,帝國並沒有在各種危機中奔潰,反而在一步步向皇宮收縮權力。各個派系被隕星一個一個鏟除,皇宮所擁有的權勢,達到了奧古斯丁大帝都沒有的巔峰。

帝國的財政也沒有因為戰爭和權斗而出現不穩,怒濤城這顆心髒時刻不停的把世界財富向帝國輸送。

如果我是帝國皇帝,而隕星是忠于我的帝國首輔……該多好!

亞力克對盧克說︰「侯爵是皇後能給你的最高爵位,而我可以封你為公爵,並分出一大片土地給你和你的家族世代傳承。

隕星!帝國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位皇帝,一位年輕富有朝氣的皇帝。如果你支持我,我登基之後可以給你更多的權力,也可以給你更多的榮譽。」

盧克似乎是被說動的點點頭︰「是,帝國現在的確需要一位皇帝。未來的國策執行和對外關系處理,監國皇後說話的分量還是差一點點。」

亞力克頓時高興的問︰「你同意支持我登基成為帝國皇帝了?」

盧克搖搖頭笑著說︰「亞力克皇子,如果你有能力帶領現在的帝國,你早就是皇儲了。」

亞力克疑惑的問︰「如果不是我,誰還有資格成為帝國皇帝。法尼亞已經死了,辛克來剛剛宣布放棄皇位繼承權,父皇……他應該無法繼續帶領帝國。

難道是阿加莎?

你果然是我這個妹妹的忠犬!」

盧克沒有因為亞力克的咒罵而生氣,他說道︰「阿加莎曾經對奧古斯丁大帝明確表示,她對皇位沒有任何覬覦。以前是,現在也是……」

「那是誰?其他皇室成員?」

盧克說道︰「你答對了!我正準備擁舉你的母後,現在的監國皇後克里斯蒂娜‧奧古斯丁為帝國的新皇帝。」

「這絕對不可以!」亞力克憤怒的吼道︰「克里斯蒂娜是露絲恩人,她沒資格成為帝國皇帝!帝國的貴族們絕對不會同意,帝國的臣民們絕對不會同意!」

盧克則澹澹的說︰「如果亞力克殿下您承認克里斯蒂娜皇後擁有皇室血統,並擁舉皇後登基為帝國皇帝,我想帝國的貴族和臣民們不會反對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皇。」

「克里斯蒂娜怎麼會有皇室血統……」亞力克剛剛想否定,但立即就想到了奧古斯丁家族與露絲恩家族頻繁通婚的事,還有一位皇子成為了露絲恩王國的國王。亞力克立即改口說︰「即便克里斯蒂娜擁有皇室血統,她也沒有資格成為帝國皇帝!在父皇沒有立皇儲的情況下,我才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誰都別想把皇位從我手中奪走!」

亞力克為了皇位與法尼亞爭了幾十年,現在法尼亞死了,他早就把皇位視作自己理所應當的。

盧克知道亞力克對皇位的執念比辛克來重的多,想讓他放棄肯定是非常有難度。

「亞力克皇子,我們想奪走皇位,你還真做不了什麼?」

「你!」亞力克指著盧克吼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這是篡位。你們敢這麼做,絕對有無數人站出來反對你們。我也將率領西境軍團,把屬于我的皇位奪回來。」

盧克笑道︰「你覺得有多少人會追隨你?」

「很多,所有忠于帝國的人都會支持我。」

「不要自欺欺人了,亞力克殿下。現在這個時代不是以前的那個時代,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忠于帝國,你心里肯定清楚。

你也見過很多君主國家的覆滅,那些君主被送上斷頭台的時候,那些整天喊著忠于他們的人又在什麼地方?

如果我現在以帝國首輔的身份宣布解除你對西境軍團的指揮權,你覺得有多少人會真正的追隨你……選擇違抗我!」

盧克氣勢逼人的看著亞力克,壓的他皇家氣度全無。

這兩天,亞力克是深深體會到了隕星給整個新月城的壓力。他沒有走出專列一步,但就是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壓在城市的上空。每個利益相關的人都是誠惶誠恐,紛紛計算著自己以後的出路。

忠誠是有條件的。

當一艘船注定要沉,願意和船一起沉的人是少之又少。

西境軍團不是北境軍團,自己和西境軍團的軍官沒有那麼深的關系。他們以前支持自己,是因為自己有投資的價值。

現在……整個西境被隕星一鍋端,新月綠洲就是一座孤島。

吃的、喝的,還有發的軍餉都在人家手中。西境軍團是听自己的,還是听隕星的?

至于自己的幕僚和養的那些游俠豪杰,也是患難才能見真情。

上次開會,第一智囊竟然提出讓自己主動放棄皇位繼承權,自己身邊人都是什麼心思可見一般。

還有夜鶯特意來找自己說的那些話。

或許他們早就看清了自己,卸下所有榮譽和身份,自己就和普通人沒有兩樣。

沒有過人之處,如何同隕星爭斗?

現在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斷頭刀就在人家的手中,又有幾個人願意陪自己把腦袋送出去?

無助和無力讓亞力克整個人萎靡不振,他問道︰「為什麼是克里斯蒂娜?以你現在的權勢和手段,帝國皇帝都是傀儡,我與她又有什麼不同?」

盧克說道︰「我可沒說帝國皇帝是我的傀儡。恰恰相反,我希望帝國皇帝有能力為我撐起一片可施展的空間,我和克里斯蒂娜皇後是合作,不是誰控制誰。

比如這次控制西境,皇後殿下就做的非常好,她是我的助力,不是我的負擔,傀儡可做不到。」

「你做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麼?」

盧克看著亞力克︰「你的問題有點多,也很無聊。給我答桉吧……支持克里斯蒂娜皇後登基成為帝國女皇?還是不支持?

你只要一次答對的機會。」

盧克把該說的都講明後,直接威脅亞力克。

答對生!

答錯死!

亞力克的面色變的蒼白,他一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面對這樣的生死抉擇。貴為帝國的皇子,竟然被一個臣屬威脅。

「我……」一張張面孔從亞力克的腦中浮現出來,有奧古斯丁大帝、有法尼亞、有阿加莎、黛兒……還有夜鶯……最終亞力克無奈的回答︰「我以帝國皇子的身份,承認克里斯蒂娜‧奧古斯丁擁有皇室血統,具有帝國皇帝的合法繼承權,並願意擁舉克里斯蒂娜‧奧古斯丁登基成為帝國的女皇。」

說完之後,亞力克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酒杯被他踫歪,紅酒撒了一桌,又滴在他的身上。

搞定了二皇子亞力克,盧克設計的帝國算是踢除了一個最大的障礙。

克里斯蒂娜皇後登基成為帝國女皇有了法理支持,有帝國的皇子和公主支持,宮廷又在怒濤城一系官員的掌控下,可以以最小的波動完成這次重大的皇權過渡。

以後想做什麼事,帝國皇帝令肯定比監國皇後令有分量。

亞力克做出了極大的犧牲,盧克也不忘安撫。

他扶起歪倒的酒杯,用魔法掃清酒漬,再重新倒上紅酒︰「亞力克殿下不用太沮喪,您的皇位繼承權可是還在的。」

亞力克苦笑︰「皇位繼承權還在有什麼用,我們未來女皇的年齡可是比我還小。她還年輕,會嫁人招親王,會有皇子和公主。

你……是不是早就與皇後有染,因此才如此用心的輔左她。」

盧克端起酒杯對亞力克相邀︰「你這人心里藏不住事,要麼會說出來,要麼都在臉上。一個有城府的君主,不會把這種沒有證據又影響極大的猜測說出來,而且還是問一個最不該問的人。

如果我真的與皇後殿下有染,你一個落魄的皇子還能活著嗎?

如果我沒有與皇後殿下有染,我又會怎麼處置你?」

亞力克端起酒杯的手哆嗦了一下︰「你,你要殺我?」

盧克端著酒杯與亞力克的酒杯踫了一下︰「你很幸運,我和皇後殿下沒有你想想的那種關系,應該以後也不會成為你的父王。

喝了這杯酒,你就自由了。

等克里斯蒂娜女皇登基,你會被封為王,但西境軍團的軍權依然要交出來,它留在你手里也沒有什麼用。」

「是……」亞力克喝了一口酒︰「軍權對我沒用,反而會害了我。我想問,事成之後我能出國嗎?」

「做什麼?」

「去找夜鶯。」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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