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熙帶著紅杏到棺槨前。
紅杏讓人從一層白幔後面找出一個木制的台階一般的梯子,放置在棺槨前。
虞玉熙踩上台階樣的梯子,緩步上前,紅杏輕扶著她,這梯子上去就像是上一層台階,走時需小心,每一步都頓一頓,怕不穩當。
虞玉熙一邊哭一邊往上去,眼淚一串串的落下,走了幾步,哭的氣弱嬌怯,甚至有種喘不上來的感覺,既便這麼平的台階也讓她搖搖欲墜。
別人看著覺得虞玉熙是悲痛難抑,徐安嬌卻覺得虞玉熙就是故意的,賤人就是矯情。
以前她覺得最討厭的是虞兮嬌,絕對不會讓她得了好,現在覺得又多了虞玉熙,果然姓虞的就不是什麼好的。
虞玉熙終于到了看到了棺槨的頂,再走幾步後,伸手推了推棺槨的蓋子,無奈太重,她哭成一個淚人樣,哪里還有力氣推開。
紅杏也踩上了台階,一邊流淚一邊上前去推。
靈堂里的眾人只覺得她們兩個悲傷不已,樣子淒楚無比。
終于棺槨打開了,虞玉熙哭著往里一瞧,而後臉色大變,淒慘的大喊一聲︰「母親……」
身子一晃,就要往要倒。
紅杏伸手扶住虞玉熙,倒退兩步就往後摔,又有兩個伶俐的婆子伸手扶住她們兩個。
「熙兒,熙兒,你怎麼了?」錢老夫人急的大叫,可偏偏她坐在輪椅上什麼也動不了,只能哀聲落淚。
虞玉熙的叫聲太過淒厲,引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再看到她這一幕,都覺得她是因為看到生母死後容貌,一時承受不住才突然間如此。
從台階梯上扶下來,虞玉熙伸手往棺槨處指了指後,而後又淒楚的叫了一聲︰「母親。」
眼楮往上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熙兒,你母親已經去了,你……你又何必再去看……現在……現在又……又這樣子……」錢老夫人大哭,一口氣差點也沒喘過來,急的一眾丫環、婆子拍打後背的拍打後背,叫人的叫人,亂成一片。
整個靈堂都亂了。
徐安嬌看了看昏過去的虞玉熙,又看著上去要抱著虞玉熙離開的封蘭修,總覺得這里面有什麼不對。
「莫……莫不是又有什麼了?」一個小丫環怯生生的道,伸手往棺槨上面指了指。
聲不高就在徐安嬌的身邊,徐安嬌听了個真真的。
懷疑的看了看左右,見封蘭修抱著虞玉熙已經準備離開,忽然牙一咬,幾步上了台階,也抬頭往棺槨里看去,她就不信虞玉熙是真的因為傷心過度才暈過去的,必然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虞玉熙不想讓人發現的事情……
她當然不能讓虞玉熙如願!
不過看清楚棺槨里面的錢氏,徐安嬌膽子雖然大,這時候也嚇得驚叫起來,身子晃了晃差點往後摔倒。
她的幾個貼身丫環反應也快,手忙腳亂的接住她:「娘娘,小心。」
「娘娘。」
幾個丫環尖叫聲,不比之前的雜亂聲低。
居然又是棺槨處發生了事情,兩位守在外面燒紙的虞氏女,也慌了,對望一眼後,臉色大變,以前受過驚的,都是驚弓之鳥。
「棺槨……溢血了嗎?」
「棺槨又溢血了嗎?」兩位虞氏女同時想到了征遠侯府的事情,腳下一軟摔倒了下去,嘴里幾乎是喃喃自語。
她們兩個沒看到里面具體發生什麼,但當初的事情一直壓在心里,如今听到靈堂出事,每一想到的就是棺槨溢血。
棺槨溢血?怎麼可能棺槨溢血,管事引進來的幾位賓客和正在祭拜的幾位都懵了,但看這樣子又像是真的。
這是……真出大事了!
封蘭修反應最快,他抱著虞玉熙原本要離開的,如今卻不得不停下來,整個靈堂亂成一團,大家嚇得往外跑,不知道的人都在說溢血了,溢血了,他抬眼看看,沒看到有什麼詭異的事情,倒是徐安嬌嚇得瑟瑟發抖,抱著丫環哆嗦成一團。
「來人,去請宣平侯。」封蘭修定了定神叫過內侍去找虞瑞文,棺槨溢血他是不相信的,但事情的確有蹊蹺。
現在外面都在呼喊棺槨溢血,虞氏的兩位族女已經失控大哭起來,上一次的恐懼就在眼前,那一次她們清晰的看到是真的,後來族里一再的叮囑她們不要胡說,說她們可能看錯了,怎麼會可能看錯,就是真的。
如今又一次嗎?
同為虞氏一族,同為虞氏的喪事,難不成是有什麼邪惡詭異的東西盯上了虞氏一族嗎?整個虞氏一族沾染了什麼不好的晦氣。
有人嚇得往外跑,有人不明真相沖進來查看,兩下里對撞,又有不少人摔了,還有摔了被人踩上幾腳的,慘叫聲連連。
封蘭修讓人去維持秩序,一邊把讓人把虞玉熙扶下去。
等他的人維持好秩序,虞瑞文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一進門,虞瑞文就急切的問道,左右看了看,先看到站在錢老夫人身邊的封蘭修,疾步過來行禮︰「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本王也不清楚,方才虞側妃上去看了一眼暈過去了,徐庶妃也很慌。」封蘭修指著被四個丫環簇擁著的徐安嬌道。
徐安嬌的臉色不同于往日,是真正的嚇到了。
「宣平侯最好上去看看,這棺槨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封蘭修指了指半開的棺槨道。
虞瑞文臉色沉了沉,也想起了征遠侯府的喪事,眉頭緊皺,定了定神後往棺槨過去。
上了台階,才低頭往棺槨里一望,臉色驀的僵住,立時大變……
靈堂處的賓客已經讓人先引去休息,並解釋棺槨並沒有溢血,不過是虞玉熙這個女兒看到生母的面容,一時間悲從中來,她身體虛,悲痛難抑就暈了過去。
不過靈堂大亂,暫時要整理一下,稍待才能重新祭拜。
這話其實是推托之言,靈堂方才亂成這個樣子,真的不是棺槨溢血,虞氏的兩位族女嚇的大哭,而後一個個也暈了過去,有人摔傷了,有人被踩傷了,什麼樣的都有,這情形可不像只是意外。
當時看的近的人還看到徐安嬌爬上去了,而後徐安嬌也嚇得差點暈過去。
這是真的出了事情,就不知道出的是什麼事情,今天賓客們來的不少,錢氏必竟是宣平侯夫人,而且這喪事又很急,今天若不來祭拜就是失禮了。
這會全在廳房等著消息。
虞瑞文帶著封蘭修去了安和大長公主處,還有幾個其他的人手,事情現在失去了控制,虞瑞文突然想起母親之前就對他說起,如果真出了事情,讓他把人帶過去,隱隱間,虞瑞文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
若不是安和大長公主之前有這話,虞瑞文也不敢直接過來打擾。
虞兮嬌到門前對虞瑞文側身一禮︰「父親,祖母請您進去。」
而後規矩的退在一邊。
虞瑞文看了看封蘭修,眼中閃過一絲煩燥,莫名的覺得這事晃是跟錢老夫人有關系,也就和二女兒有關系?
端王其實原本不必過來的,還是錢老夫人求了端王,說她自己腿腳不便,虞玉熙現在又昏死過去,總得有人幫著她們問問事情的緣由,就請端王過來听一听,當一個見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封蘭修讓了一下。「端王,請。」
封蘭修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虞兮嬌,抬步走了進去。
身後玉嬤嬤跟著進去,她是錢老夫人差使過來的。
內屋,安和大長公主靠在床上,紗帳高高的挑起,正閉目養神,听到門口動靜,緩緩的睜開眼楮。
「見過大長公主。」封蘭修緊走幾步,上前行禮。
「端王來了,卻是正好,先請坐吧!」安和大長公主沉聲道。
「多謝大長公主。」封蘭修點頭,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虞瑞文也忙上前行禮,安和大長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兒子,嘆了一口氣,同樣伸手指了指,示意兒子也坐下。
虞兮嬌進門後,就站在床榻的一邊,低斂下眉眼,靜靜的听著祖母查問。
「出了什麼事情?听說外面亂成一團,喪事辦成這幅樣子,還真是宣平侯府的笑話。」安和大長公主低緩的問道,目光嚴厲的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坐不住了,直忙站起來硬著頭皮道︰「有人看錯了,說是棺槨溢血,都覺得和……征遠侯府有相似,其實並不是的。」
征遠侯府的棺槨溢血,起初大家都不說,把事情壓制在虞氏一族族內,後來虞蘭萱和安氏的事情壓不住了,大家才覺得當時就是虞蘭萱和安氏死的冤枉,才會有棺槨溢血的事情出現。
可錢氏算什麼?也是冤屈?
莫名的虞瑞文竟有幾分心虛。
「既不是,又怎麼會大叫大嚷,說這麼詭異的事情?」安和大長公主又問,顯然也知道外面鬧成一團的事情。
「這……」虞瑞文看了看封蘭修,一副想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端王也不是外人,既然來了,就當個見證吧,錢老夫人和虞玉熙總是要知道事情經過的。」安和大長公主道,聲音緩慢卻並不慌亂,透著一股年紀大的睿智。
封蘭修擰了擰眉頭,莫名的覺得有股子說不出的詭異。
安和大長公主真的這麼不喜歡玉熙,竟是連名連姓的這麼稱呼她的嗎?隱隱間心情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