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信。」封煜一攤手。
虞兮嬌鼓足的氣立時癟了。
「有特殊的方式,可以傳息過來,若是有信經驛站就慢的多了。」封煜不以為然的道。
「後來如何了?」虞兮嬌沉默了一下,問道。
「後來……就沒後來了,人已經被抓起來,拉出一條線,南唐的人。」封煜笑了,笑容莫名的給一和詭譎的嬌異,「沒想到南唐還在我齊地埋了不少人,還真看不出有這樣的手段。」
所以,錢老夫人果然有問題,心頭突突的跳了二下,臉色微變︰「南唐……」
「南唐無礙,不過少幾個人手在齊地也著實是一件好事,南唐花那麼大的精力,不遠千里的把人送到齊地,卻沒想到因為一點小小的事故,最後居然失了手,甚至浪費了這些人手。」封煜悠然的了。
「會不會影響世子?」虞兮嬌沉默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頓了頓後問道。
「不會,之前就和你說了,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就是。」封煜懶洋洋的道。
「世子,不覺得危險嗎?」虞兮嬌咬咬唇,忍不住問道。
眾人眼中看到的是封煜恣意囂張的一幕,但實際上呢?若他真是如此,又何必進京。
「危險也不危險,齊地是京城最忌諱之地,堪稱藩王之首,若齊地出了事情,或者說齊地和中山相爭,皇朝才有出路,才可以借機生事一一除之。」封煜的聲音很輕,幾乎就在虞兮嬌的耳邊。
而後也的確是在虞兮嬌的耳邊,虞兮嬌不自覺的湊過去,眼眸中一片謹慎。
「齊王和中山王相爭?」虞兮嬌的呼吸急促了幾分,那是她以往永遠不可能接觸的事情。
「對,齊王得和中山王相爭是上策,但如果是齊王和其他王相爭也可以,甚至于中山王和其他王相爭也算是下策,皇伯父已經快容不下了。」封煜低低的道。
虞兮嬌張大了眼楮,忘記了他的呼吸就在耳邊,吹動黑發的尷尬︰「皇上……意欲掀起藩王之爭?」
「為什麼不呢?」封煜笑了,很是隨意,俊美的眼眸微微眯起,透著一股子幽深。
虞兮嬌用力的呼出一口氣,莫名的覺得窗外的夜色更濃郁了幾分,「皇上也派了人……去各地了?」
「自然是派的,就像各地在京城有探子,京城在各地也有探子一樣,若想破局,誰都會拼死一爭。」封煜笑的極為妖嬈,那雙幽深的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泛起一絲陰鷙。
「我……」虞兮嬌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原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封煜笑吟吟的道,燈光下那又溢彩的眸子,竟有幾分溫柔。
虞兮嬌看著他的眸子,一瞬間竟覺得被擊中,心口突突的狂跳,手下意識的握緊。
但隨既手被一雙大手握住,封煜的聲音自然而然,清朗悅耳︰「我心悅你。」
一句話,重重的砸在虞兮嬌的頭上,沒有前言,沒有鋪墊,仿佛很突兀的出現在耳邊,但卻又讓虞兮嬌有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他這樣的人,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原本就代表著不同……
遠遠的天空忽然劃過一道瑩亮的閃電,一聲巨震隆隆傳來。
虞兮嬌的手想抽緊,卻被緊緊拉住,這一刻,她甚至感應到封煜掌心的那抹熾熱,隱隱有汗意。
表示著封煜也不是自己表現出的那般平靜。
張張嘴,虞兮嬌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不知道說什麼,有些感覺一直在,只不過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個人便在護著自己。
或者就在自己答應嫁他的時候,也否則他答應了祖母那般苛刻的條件後,居然能讓祖母同意。
「放心,莫怕,不會有事的。」封煜看著她有些慌亂無措的美眸,笑了,「就算是京中危險,對于我……也不算什麼。」
進京之前,他其實早就安排下了一切,也知道太後和皇上的底線在哪里,只要踩著那條底線,不管他怎麼鬧騰都不會有事。
只是他沒料想的到是,京城居然還有一個她在……
「我不怕。」虞兮嬌終于能定下心說話了,她已經被賜婚于他,不管如何都會隨著他走下去。
更何況,這天意真的無私嗎?
心中隱隱有些疼,爹爹的仇怨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想到重生之始,她想的何其簡單!
「我……我和征遠侯府……」虞兮嬌低聲道,有些困難的道,她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有些事是肯定不能說的,但有些事情她也得給一個解釋。
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的櫻唇邊;「不必說什麼,就按你自己想去做的就行,征遠侯的虞蘭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做什麼都不為過,必竟有我這麼一個胡作非為,執拗的未婚夫婿,再來你這麼一個認死理的未婚妻,也不算什麼。」
眼淚莫名的到了眼眶,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她都是堅強的,不管是護著娘親還是護著弟弟,她一步步的往前走著,所有的事情自己一個人擔下,只為了能護著自己的親人,只為了自己可以……
可現在,莫名的心酸,她能認清楚眼前之人是齊王世子,是京城中最囂張霸道,而且最乖張的齊王世子,可就是這樣的人,給了她極大的溫暖,時不時的護著她,那種感覺她又豈會無知。
眼淚一串串的落下,迷離了自己的視線。
耳邊輕輕的嘆惜,而後被人擁入懷中,而她只是在哭泣。
自打發現了爹爹的一些死因,她一直惶恐不安,不知道要如何走接下去的路,縱然她不惜粉身碎骨,可也得有成效,若是毫無效用的死去,爹爹依舊沉冤難雪,自己又當如何?又能如何?
皇恩浩蕩嗎?
她不相信了。
征遠侯府也罷,宣平侯府也罷,她查來查去,總是和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總似乎有許多人隱在後面,而她縱然有再大的力量,也只是一個閨中女子,拼盡全力,恐怕也不能激起最後的浪花。
可她不能讓爹爹白死啊!
虞兮嬌以為自己是不會哭的,可現在卻突然之間失控了,拉著眼前的衣襟,仿佛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緊緊的握住,哭的肝腸寸斷。
喉嚨處的哭泣仿佛放開了聲音一般,夜色中不管不顧的傳了出去……
許久,終于平靜下來,虞兮嬌哭的滿臉都是淚,也滿臉都是汗,這麼一個大熱天,她被擁在懷里,熱的呼吸困難,最後還是在因難燥熱中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封煜是什麼表情,也不敢去看他是什麼表情,只依舊握著他的衣襟,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應對。
「哭好了?」耳邊低低的笑聲,比之往日溫和。
虞兮嬌頭微微低下頭,放下緊緊握著的衣襟,努力告訴自己不需要尷尬,誰還不會失控哭一下。
「來人,送點溫水進來。」封煜提高聲音道。
懷寶一直侍候在外面,早就準備著,听到封煜的聲音,忙自己端了水盆進來,上面搭著一張干淨的巾帕。
封煜揮揮手,懷寶低頭放下水盆退下。
封煜走到桌邊,挽起袖子攪了一把帕子,然後遞到虞兮嬌面前,「擦把臉。」
虞兮嬌默默的接過,在臉上擦了擦後,又按了按眼角。
「明天上學嗎?」封煜問道。
「不上。」虞兮嬌搖搖頭,她今天請假的時候,特意多謝了兩天,幸好多請兩天,否則明天眼楮必然腫的見不得人,說完,略有些不安的道,「會不會有人知道?」
她方才是真的失控,哭成這麼一幅模樣,現在她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她這樣的人怎麼就會突然之間失了控,做出這種自己現在也後悔莫及的事呢?
「無礙,反正我也沒什麼好名聲,就算有欺辱女子的意思,也不算什麼,況且……」封煜笑著伸手指了指窗外,「那邊是征遠侯府,誰知道是征遠侯府有人哭還是本世子這里有人哭。」
虞兮嬌驀的心頭一動,顧不得眼皮紅腫見不得人,急抬頭看向封煜所指的窗外,「那里……客院?」
當初虞兮嬌出事的客院,離著比較近。
「應當就是了,你和我相遇的地方,後來我還在這里看到你被一塊門板抬出去,以為……你真的不行了。」
封煜笑道。
「那里離……火起的地方也不遠。」虞兮嬌看向封煜。
「找明月再去哭幾聲吧。」封煜隨意的笑了,一句話就正對了虞兮嬌的話題,而後偏過頭看了她兩眼,「眼楮腫成這個樣子,明後兩天是莫要見人了,回去再好好冰敷一下,免得腫的見不得人。」
「會不會給你惹麻煩?」虞兮嬌還是不放心。
「不會!」封煜挑了挑俊眉,眼中幽深不見底,「你那里不管怎麼鬧,都不會踩到那些人的底線,有我在,都不算什麼。」
真正踩底線的是他,而他向來是往別人最疼的地方踩,一踩一個準。
進京前,他所有的籌謀都在齊地和京城,有一些零星的棋子也是早早的下了,而在進京後,他發現了一個她。
在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心意後,封煜就沒打算再讓眼前的少女離開,不管是慢慢引導,而是一點點的納入自己的地盤,他的行事向來果斷,不會給別人留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該說明心思的時候,也毫不遲緩。
在京城攪和出事情不算什麼,他就是來攪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