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劍夢驚鴻 第二百零四章  是龍非蟲

作者︰素錦布衣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朦朧的夜色毫不留情的潑灑下來,為這片天地蒙上了一層神秘,加之遠處依稀亮起三三兩兩的燈火,將這方天地完美勾勒成了一幅闌珊水墨畫,玄妙不可言。

偶爾有一絲涼風吹過,街道上略微穿著單薄了點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打一個寒顫,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已至九寒天。

大都宰相府。

金碧輝煌、雕梁繡柱的樓閣台榭不知凡幾,丹楹刻桷的瓊樓玉宇在一片通明燈火的映照下相映生輝,把這座富麗堂皇的府邸襯托的猶如人間仙境。

突然,一道幽靈般矯健的身影,如同獵豹一樣悄然無聲的翻牆而上,出現在了府邸一側的屋頂上。

來人一身夜行衣,就連面部也是蒙了一面黑色面巾,看不清容貌,只留了兩只鷹鳩般銳利的眼楮在外面。

他輕輕落在屋頂的瓦礫上,卻沒有發出絲毫一丁點聲響,就似一片羽毛飄落屋頂。

黑衣人站定身形,用他那鷹鳩般的眼神迅速打量了一遍腳下這座佔地極為龐大的府邸。

府邸燈火通明,一隊隊值守巡邏的兵衛步伐整齊穿梭在各個角落。

隨即,他略微沉思,然後又悄無聲息的向府邸深處翩然飄去,幾個翻身間,就已飄出數十丈距離。

他的身影矯如靈猴,雖然一直沿著屋頂前行,但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他選擇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他每一次挪動,要麼是地面上的巡邏兵衛剛好從腳底行過,要麼就是他剛剛離開腳下的屋頂,地面上的巡邏兵衛這才姍姍來遲。

就在他離開不久,又一名與他同樣打扮的黑衣人再次出現在了他之前站立過的屋頂,而後以同樣的方式向府邸深處探進。

而且兩人前進的路線都是如出一轍。

宰相府邸最中央一座最為氣派豪華的屋舍中,阿合馬雙手背負,目不轉楮的盯著牆壁上的那幅清明上河圖,看的很仔細,時不時還會欣然點頭,越看他心里就越覺得滿意。

這幅張擇端的真跡,雖說費了他很大的氣力,可謂是來之不易,但是越看就越喜歡,越看就越覺得物超所值。

人世百態,概莫如是。

有事沒事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靜下心來,端詳這幅畫,畫中的人生,畫中的意境,總會讓他參透很多很多東西。他也一直把它視如珍寶。

而在他背後屋舍中央,楊晨一臉忐忑的躬身而立,頭也不敢抬一下,明顯惴惴不安。

良久,阿合馬才收回目光,側過頭笑眯眯問道︰「你覺得本相這幅清明上河圖如何?」

聞言,楊晨一怔,他被相爺傳來此地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可是自打一進門,相爺就一直盯著牆上的畫卷默不作聲,他也不敢去打攪,只好立在這里,暗自揣摩,相爺這次傳他來所謂何事。

從晌午到現在,他已經想過很多種可能了,甚至想過相爺會因為自己辦事不力而責怪與自己,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相爺一開口,居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筆酣墨飽,人物景致更是刻畫入微,惟妙惟肖,堪稱一絕!」

腦子極速轉動片刻,楊晨立馬給出了自認為最好的評價。

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既能入相爺法眼,又怎能不是極品?

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做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極力討好取悅于阿合馬,不管阿合馬今日傳他來所謂何事,但只要相爺高興了,他自己的處境就會越好,就算是相爺要怪罪于他,也不會處罰的太狠。

阿合馬轉過身來,看著他,依舊是那幅笑眯眯的模樣,「你都未曾仔細瞧過,又怎知它堪稱一絕?」

他的笑容很淺,卻很慈祥,很溫暖,似是發自內心,就像是一位和善的老人,在看待自己的子女一般。

楊晨又是一怔,連忙道︰「小人雖未曾看過此畫,但卻也曾略有耳聞。」

只不過,他心里卻直犯嘀咕︰「為何總感覺相爺今日如此反常?」

阿合馬眯了眯眼,「哦?難不成你也是喜畫之人?」

他雖然依舊在笑,但卻笑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楊晨當下心中一顫,慌忙跪地,「相爺明鑒,小人對相爺一片忠心,日月可鑒!」

此刻,他心里已然明白,相爺這是在敲打自己了,他所謂的喜畫,往小了說,就是單純的喜歡字畫而已,但要是往大了說,那可就等于在自己是否覬覦他手中那幅清明上河圖,也就是變相在試探自己是不是對他有二心,覬覦他手中的權勢。

因此,楊晨絲毫不敢大意,他也不能說自己一介武夫,怎會喜歡那玩意之類的心里話,要是真說了,說不準下一刻腦袋就會搬家。

阿合馬嘴角微微一勾,眼神越發地深邃了,「本相只不過是單純的問一問你是否也喜歡字畫罷了,看你想到哪兒去了?」

楊晨伏跪在地,默不作聲。

我會信你?

我要是信你個老狐狸,那我豈不是傻逼?

「罷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阿合馬又恢復了之前的慈善,隨即話鋒一轉,「對了,聖鉉城那邊情況如何?可有什麼消息傳來沒有?」

語罷,他踱步太師椅旁,緩緩坐來,從案桌上取過一只色澤圓潤的白玉茶杯,端起紫砂茶壺,自斟起來,隨著茶水「咕咕」從茶壺嘴傾斜而下,滴落在茶杯中發出清脆叮咚的聲音,猶如天籟一般,令人酣暢。但是听在楊晨耳中,卻是變了一種味道。

很快,一杯茶,九分半滿,阿合馬緩緩舉起茶杯,小口啜了起來。

「稟相爺!」

楊晨略微斟酌言辭,恭聲道︰「聖鉉城傳來消息,說是幾天前的夜里,聶東來突然遭人偷襲,身受重傷。」

「哦?」

阿合馬手一頓,神色訝然,「可知是何人所為?」

要知道,聖鉉城那可是幽冥督查史的大本營,有人居然敢跑到那里行刺聶東來,真不知道他是傻呢?還是有恃無恐?

而且最讓他疑惑的是,那人還得手了,真不知道幽冥督查史是保護不周,還是他們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聶東來的真實身份。

不過很快就搖搖頭,以幽冥督查史的勢力,不可能不知道聶東來的真實身份的,就算是這幾年他們一直都風平浪靜,但是阿合馬始終認為幽冥督查史是龍非蟲,他們肯定在預謀著什麼,不可能像表面上那麼平靜的。

盡管並他不清楚他們暗地里究竟在預謀些什麼,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楊晨搖頭道︰「不知,但是,事發後整整一夜的時間,幽冥督查史都在追查凶手,而且不惜封鎖了聖鉉城,但卻始終一無所獲,凶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心里也很納悶,雖然幽冥督查史近年來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雷厲風行,但是他卻很清楚,以幽冥督查史的底蘊,即便是經歷了之前的好幾次打擊,大傷元氣,但卻也並非變成紙糊的老虎的,到底是怎麼樣的凶手,居然會讓幽冥督查史一籌莫展。

這個變數,就連他也是始料未及,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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