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不可能！
白天鵝港那一戰中他雖然未能親至現場，但對于那里發生的一切也了然于心。
十分清脆地記得眼前這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在裁決司那個九五境的第二裁決使手下疲于奔命的狼狽模樣。
可今天換成他
為什麼感覺角色互換了？
這絕對不可能！
砰的一聲！
碧波蕩漾的溫泉中水花飛濺，一個身影無比狼狽而又淒慘的身影伴隨著無數混凝土和強壯重重的砸落在了水面上。
驚擾了這一池春水，
卻也幾乎是在水面凹陷下去的剎那，男人的身影就像是摔進了柔軟的彈簧床中般猛地一下子反射了出來，迅疾無比地離開水里落了溫泉池旁的花崗岩地板上。
饒是如此，落水狗般披頭散發的亞武茲.巴特也是臉色鐵青，低頭看了眼身上那幾道剛剛被刀刃撕裂的新鮮傷口，殷紅的鮮血混著衣服上的溫水緩緩低落。
大概他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全盛狀態的戰斗會如此狼狽，眉宇間那股高高在上的清貴之意也在這一瞬化作了濃濃的驚怒和陰郁，擇人欲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東野原。
他就站在他面前。
卻沒有幾分再像從前。
「這不可能。」亞武茲.巴特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低頭說道。
「是嗎？」
東野原微微抬眉，
面具下眼神冷漠地審視著對方。
一旦真正動手，他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念頭只有「你死我活」，從不會因為臨時屬性的躍升對自己的對手有任何輕視。
亞武茲.巴特此刻很狼狽。
但還遠遠不夠。
九五境沒有偶然一說。
任何一個能夠登臨「九五境」的神級除了擁有無與倫比的機遇和幸運外，自身的實力天賦同樣卓絕到遠超同類無數。
然而此時此刻，對方卻像是賭桌上輸不起的賭徒般喃喃自語。
要麼就是對方真的只是一個幸運遠超努力無數經不起任何挫折的幸運兒；
另外一種可能則是.
對方試圖麻痹自己。
對于速度系能力者而言，哪怕一瞬間的失神，迎來的就是生與死的訣別。
眼下
這個男人顯然屬于後者。
只見東野原視野中的那個落水狗般的男人前一秒還「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下一剎身形卻毫無預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與此同時，
眼前那徜徉在溫泉池中的一汪碧水，在這一瞬間陡然如匹練般被一位雙無形的巨手一層層扯起，旋即陡然化作一條淡綠色的水龍般猙獰咆哮著就朝著東野原呼嘯而來。
天狐巴特家剩下的八位歷代家主中自然也有元素系的能力者，面色漲紅的亞武茲.巴特最大限度的承載了他們「降身」的同時，自然也不出意外的繼承了這份能力。
九階術式.水龍吟！
砰砰砰砰—！
龍吟掀起的刺耳沖擊波瞬間席卷了整個溫泉療養層，四周的那巨大的落地窗瞬間不可抑制的砰然碎裂成無數碎片。
當這些雪花般崩裂的碎片朝著窗外的高空飛濺出去的瞬間！
下一剎，一股莫名的吸力從那水龍身上發出，那些崩裂四濺的碎片瞬間猶如火焰般倒涌了回來被卷入了水龍中。
在這一瞬間，
那混雜著無數玻璃碎片的水龍就像是大型旋轉切割機，溫泉旁的幾面頗具禪意的山水畫屏風瞬間被粉碎成無數紛飛的碎片，橫貫過溫泉池的上空一往無前的朝著東野原襲來。
這殺機蓬勃的恐怖威壓！
任何一個人直面，
恐怖都會汗毛倒豎的不寒而栗。
然而此刻的東野原面具下的眸孔明明在注視著那恐怖絞肉機般的水龍，看上去卻又像是在望著其他的東西。
他知道，
真正的殺機並不在那里。
對方的這一招固然殺傷力極強，但對于東野原這種極致的速度系能力者而言，未免就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了。
驟然暴起的亞武茲.巴特會不清楚這一點嗎？
當然不可能。
不遠處，
那個看上去年邁體衰的天狐巴特家的家主貝當古.巴特此刻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幕。
老人心中微微一動，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深深凹陷的眼窩中那雙渾濁的瞳孔里不由浮現出了些嘉許和欣慰。
老人所嘉許的不僅僅是亞武茲.巴特這粗中帶細綿里藏針的一招；
更欣慰于亞武茲.巴特的心境——那種驟然遇挫後能夠迅速調整好心態發起更為恐怖的絕殺一擊的適應力。
作為天狐巴特家下一代的家主，如果連這樣的適應力都沒有，遇事順風猖狂逆風彷徨，那也就配不上家主這個位置了。
果不其然。
亞武茲.巴特這席卷著漫天玻璃碎片的恐怖水龍從東野原的「身軀」橫貫而過，不出意外的只沖爆了一團殘影。
東野原的身形依舊平移般出現在了另一側，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卻驀然出現一個狩獵者般倒懸的身影。
亞武茲.巴特橫握著手中的鳴狐，刀光清冽如水，又如午後暖陽般落向了東野原的後頸。
沒有絲毫寒意！
卻蘊藏著最酷烈的殺機！
預判了你的預判。
這才是亞武茲.巴特真的殺招。
渾身狼狽的男人嘴角微微翹起，似乎綻放出些許棋高一著的笑意，然而這笑意才剛浮現卻便就一下子僵硬在了嘴角。
刀刃沒入對方後頸的剎那，
熟悉的空虛感油然而生。
幾乎與此同時，
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確定這個就是真的嗎？」
話音還未落下，
一道突如其來的刀鋒入肉的撕裂聲中，只見亞武茲.巴特手中刀光攪亂的虛影，和他自己後腳踝處的濃烈的血雨幾乎同時爆開！
近在咫尺的距離，沒人看清東野原是如何兩次躍遷轉換位置。
此刻唯一確定的是，
亞武茲.巴特在連續沖爆了兩團殘影後，卻被東野原出其不意的挑斷了腳筋，或者說是腳部跟腱。
霎時間，汩汩殷紅的血液順著褲腳流出，轉眼在腳後的地面上匯聚成一片血泊。
亞武茲.巴特一聲痛哼，身體微微一歪摔落在了地上，再想要站起來的石頭卻發現右腳已經失去了支撐身體的那份平衡。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讓乘坐電梯下樓的貝當古.巴特也不由瞳孔一縮！
老人那蒼老的視線似乎直到這一刻，才第一次正眼落在東野原身上，旋即眯眼仔細打量了起來。
東野原察覺到了這道目光。
他微微低垂眼瞼，並沒有將自己的視線落在對方身上。
「只有這樣嗎？」
這時，亞武茲.巴特卻忽然開口，他的聲音無比沉悶，宛如受傷猛獸的低吼。
「這只是開始。」
東野原淡淡地說道，「一次不行，那就多試幾次，積少成多不是嗎？」
「積少成多？」
不料亞武茲.巴特听到東野原的話，卻沒來由的嗤笑了一聲。
「可蟲豸對于猛獸造成的傷口，或許積累的再多.也只是微不足道。」
話音落下，
只見他右腿小腿肚到後腳跟之間撕裂開來的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陣肌肉的蠕動下緩緩並攏，雖然沒有立刻愈合卻也止住了那血流不止的勢頭。
系能力！
顯然，天狐巴特家的歷代家主中同樣不乏系的出類拔萃者。
眼見于此，東野原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輕聲地說道，「抱歉，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亞武茲.巴特聞言不由微微一怔！
下一秒！
他的臉色卻是驟然猛變！
宛如蠟燭搖曳的光芒被吹滅。
亞武茲.巴特身後剩下的八個天狐巴特歷代家主的骷髏虛影在兩人剛剛這驚鴻掠影般的交手中，居然不知不覺間又消失了一個。
與此同時，他剛剛那份元素系控水的能力也悄然流失。
而在東野原身後的餓鬼道中又多出了一個骷髏虛影，正在被更多前僕後繼嘴角淌著涎水的餓鬼撲上去，陷入了個此前那個骷髏一般無二的境地。
毫無疑問。
東野原所說的積少成多。
指的不是在亞武茲.巴特身上留下多少足以壓垮他的傷口。
而是要將他身後的「列祖列宗」全部吞噬殆盡，到時候勝負自然也就揭曉了。
這是何等狂妄的野心！
偏偏就是如此，
亞武茲.巴特微微眯起雙眸的內心深處卻莫名升起一絲寒意，他知道眼前這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並不是隨便說說。
他敢這樣做。
似乎也真有那樣的能力。
此時亞武茲.巴特剛剛那驟然暴起的一擊落空反被吞噬了一個家主，對面的小丑面具下再次傳來了有幾分輕佻怪誕的聲音。
「好了，下面是我的回合。」
亞武茲.巴特聞言心髒驟然一緊。
下一秒，
那個身影消失了。
驚鴻一瞬間，
只見一抹女子眉目般如描如畫般縴細的刀光，拖著一道白練般的霧氣就這樣朝著亞武茲.巴特的脖頸切了過去。
亞武茲.巴特瞳孔驟然一縮！
這一瞬間，宛如被鎖定般，他居然生出了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
快！
這個家伙比先前更快了！
該死的！
他怎麼可能變得那麼快！
亞武茲.巴特此刻身後只剩下七道虛影，此前無法承載全部力量的他在少了兩個家主後，當即又咬牙朝著這具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邁出了一步。
他沒有更多的選擇。
領悟了穢土降臨這樣的秩序，對于他踏入九五境固然是一種捷徑。
但捷徑往往也是一把雙刃劍。
尤其是當他這「以死者為戰」詭異的類精神系能力遇到東野原這比他還要詭異的地獄道時，立馬就變得更加束手束腳了起來。
同一時間，
整個人像是輕煙揉進了風中的東野原，也察覺到了亞武茲.巴特身上氣勢陡然暴增的變化。
眼前這個男人在這一瞬間渾身皮膚變得愈發潮紅，湛藍的眸孔中仿佛掀起了了一場海嘯，渾身上下的血液岩漿般在四肢百骸中涌動。
于是他微微眯眼，
整個人似乎出現了一次躍遷。
燭晝之龍.二十五倍速！
要知道，白天鵝港那一戰他面對妖刀普索.懷斯曼時僅僅靠著二十三倍速和朵洛希.阿麗塔的配合就能和對方周旋。
如今他的敏捷屬性突破兩百大關，飆升到了213這樣恐怖的數值。
二十五倍速雖然已經有些吃力，但東野原知道這還不是他眼下速度的極限。
不過足夠了！
秘奧義！
一刀流.御守！
亞武茲.巴特手中鳴狐雙手橫握于胸前，視線的焦點和那刀鋒的寸芒對齊，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這把刀鋒，氣息瞬間充滿了鋒芒畢露的壓迫感。
如同臻于巔峰九五境大劍豪！
這是天狐巴特家第四代「天生劍種」的家主領悟出的劍型。
以少打多，以守代攻。
是真正浸婬劍道無數年皓首以求的九五境大劍豪才能催使出的無上劍技！
亞武茲.巴特幾十年來沒有磨煉過劍道，但這一刻他卻信手拈來、熟稔至極地施展出了這一式！
他的眼中戰意勃發，血液沸騰似岩漿！
以劍制劍有何懼之？！
只是亞武茲.巴特這種高亢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太久，就化作了一抹濃濃的錯愕和觸不及防的慘烈劇痛。
嗤嗤嗤—！
空間被撕裂後又被氣壓填滿的爆鳴聲在耳畔炸響，東野原手中的三把大快刀宛如毫無滯塞地突破了亞武茲.巴特的防守！
裹挾著死亡悲鳴的狂風三把刀，幾乎同時落在了亞武茲.巴特的三個要害。
天狐巴特家第四代家主這一式御守歷史上號稱以少打多。
任他千般術式，
萬般劍型，
我自一劍破之！
但亞武茲.巴特忘記
或者說忽略了一句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生死一瞬間，
他那把無上大快刀鳴狐切開了裹挾著白練般的濃霧襲向自己胸口和喉嚨處的要害兩把刀，乃至于斬向眉心的那一刀也被他最後極限無比的上撩架開。
卻又沒完全架開！
東野原手中的第三把刀彌彌切丸刀鋒一錯，刀勢瞬間發生了變化。
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的只剩下速度，直接滑向一側切開了一蓬血雨。
而直到此刻，亞武茲.巴特才終于感受到那股錐心的疼痛。
他猛地一把捂住血流不止的右邊耳朵，眸孔死死的盯著東野原，臉上的先前那高居于上的清貴表情全然只剩下了一片猙獰！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東野原置若罔聞的淡淡揮刀血振。
一蓬血雨灑向溫泉池的同時，半截血淋淋的耳朵，卻也跟著一起落入了池水中。
而他的腦海中還在浮現著亞武茲.巴特剛剛那單人一劍卻讓人莫名生出一種無人可擋的壓迫感的秘技劍型。
可惜了.
「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
東野原淡淡地說道，不待對方回答就繼續道，「我們都足夠幸運，被賦予了太多原本不屬于我們的東西。」
血流不止的耳朵和那一陣陣刺激腦神經的劇痛終于讓亞武茲.巴特撕開了那層清貴的面具，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憑你？卑賤的人類同一種人？」
「唔或許也不是。」
東野原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最起碼我沒那麼愚蠢，不屬于你的東西哪怕強加在你的身上，依舊不屬于你，而你卻甚至沒有試過將它真正變成屬于你的東西。」
話音落下，
東野原身後的那個餓鬼道的虛影頓時變得愈發凝練的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地獄浮世繪。
那呼之欲出景象，
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現實。
亞武茲.巴特聞言頓時渾身一震，耳朵在滴血的同時心也在滴血。
身後的那剩下的七個天狐巴特家的家族骷髏虛影又熄滅了一個，整體看上去也變得比先前更加黯淡了起來。
這就像是房屋的地基。
不用全部掏空，只需要先掏空一部分，整棟大廈就會砰然崩塌！
啪啪啪—！
這時，角落里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
「真是獨到的眼光咳咳」
一旁作壁上觀那個垂垂老矣的老人終于開口了。
說話的同時，高空的風從四處崩裂的落地窗中吹進來頓時讓老人一陣低聲咳嗽。
天狐巴特家的當代家主，幾十年前被稱為‘上京野狐’的貝當古.巴特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倏然綻開了野菊花般生動親切的笑容，笑吟吟地對東野原說道，
「好了，考核結束。」
「考核嗎？」
東野原不置可否地抬頭看向了那個老人。
這是從對方出現在大廈這一層，雙方相繼對彼此視若無睹後的第一次對視，
隔著面具一場對視。
「沒錯。」
老人微笑著說道，「朵洛希那個孩子雖然犯了錯，但我們是血濃于水的家人，不是嗎？天狐巴特家的千年以來的教條只有一個，
那就是家人至上。」
家人至上
此刻老人語氣沒有那種刻意的誠懇，反而像是十分自然地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讓人不自覺地就會心生信服感。
東野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朵洛希小姐應該很安全。」
「當然，家人至上。」
老人微微頷首，搖了搖頭嘆息道，「听我說孩子，我們將朵洛希接回來的手段或許算不上柔和，但對現在她的處境而言，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說到這里，老人抬頭微笑著望著東野原，「在巴特家的病房靜養，總比被關在裁決司的地牢中好多了，不是嗎？」
不是嗎？
這句反問像是洪鐘大呂！
讓東野原對此行的目的和所作所為產生了動搖，開始反思自己這次大動干戈的殺入世界銀行大廈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弄錯了什麼？結果搞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是這樣嗎？
幾乎與此同時，
老人深深凹陷的眸孔中，
那雙渾濁瞳孔卻褪去了天狐族標志性的湛藍色，只剩下大片大片恐怖的眼白，宛如湖水上漣漪般蕩開了一圈圈波紋。
秩序.無限恐怖！
這是月兌胎于瞳術的純正精神系能力。
作為天狐巴特一族的掌權者，這個老人哪怕年老體衰到早早確定了下一代家主，但怎麼可能會像是表面上那般弱不禁風。
然而那副蒼白詭異的小丑面具下，原本似乎有些「迷茫」的東野原卻忽然抬起頭，淡漠的視線中倏然流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譏嘲。
與此同時，
他右眼虹膜上的黑褐色消失，只剩下一層逢魔之時的天輝色，一扇通往奈落地獄看不見的大門悄然打開，無形的精神波動潮水般朝著四周奔涌而出。
九眼六道.第一地獄道！
開！
東野原說的沒錯，
被強加的能力真正掌控才屬于自己。
而地獄道作為東野原最初開啟的能力，僅僅是大半年的時間他就將其運使的幾乎變成了被動能力般隨時應激而動！
霎時間，天狐巴特家的當代家主臉色一震，露出了濃濃的難以置信之色。
然而他此刻最擔心的卻不是自己，卻是霍然抬起視線看向了東野原的身後，張了張干癟的嘴唇似乎要說些什麼。
可已經來不及了！
剛剛全面被壓制的亞武茲.巴特，當然不會錯過眼下這難得的「機會」。
幾乎在東野原心神失控的剎那，
他就咬牙松開了血流不止的耳朵，滿臉猙獰可怖地將手中的那把鳴狐快若電閃地推入了東野原的後心。
這次不一樣.
刀鋒一寸寸沒入肌膚！
那撕裂肌肉和骨骼時的強烈反饋，讓今天數次斬空的亞武茲.巴特，心中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實振奮！
這一刻.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個卑賤的人類面具之下是什麼樣精彩的表情，錯愕、驚怒、恐懼.
總之那一定很有趣。
腦海里這麼想著
亞武茲.巴特腳下一個錯步，就繞到了東野原的身前，一把撕開了那張詭異可惡的小丑面具。
面具下是什麼？
面具下.
是一根光滑的大理石承重柱。
亞武茲.巴特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
被怒火蒙蔽了雙眼迫切地想要趁機斬殺東野原的他，作為比精神系能力還要詭異的類精神系能力君臨掌控者，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你父親讓我听到了我想听到的，我也讓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
「這很公平，不是嗎？」
驀然間，
東野原的低語聲在亞武茲.巴特的腦後傳來，他嘗試想要轉過身體，右臂卻砰然崩裂，狂涌的鮮血驟然噴薄而出。
下一剎，他的胸膛忽然傳來了一陣無與倫比的刺痛感。
亞武茲.巴特無比僵硬地低下頭，
才有些遲緩地發現自己胸膛上不知何時炸開了一個驚悚的空洞，被大快刀攪碎的心髒連帶著碎肉和血液一起噴灑在地上，終于.身體也開始搖晃站立不穩最後砰然栽倒在地。
原來仇恨和怒火
遠勝這世間任何麻醉。
听到這一聲沉悶倒地的聲響，
老人知道，
這個幾十年來被自己寄予厚望欽定下一代家主、那麼年輕就步入了九五境未來甚至有望超過家族中那些避世不出的老怪物的孩子.已經悄然成為了歷史的塵埃。
霎時間，實力早就不復巔峰的他仿佛一下子又變得蒼老了許多，那雙凹陷的渾濁眸孔凝視著東野原。
「真是怪物一樣的人類啊.可是，剛剛是我哪里說錯了嗎？」
話音落下，
四周倏然一片安靜。
溫泉對面，那個小丑嘴角分明扯動了兩下，他卻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老人意識到了不對。
環顧四周，卻發現周圍的空氣有如初秋清晨田野般染上了一層朦朦白霜。
漸漸地，老人腦海中的疑惑和思索和感官不自覺的變得緩慢了起來。
以至于胸口的痛覺都來的比亞武茲.巴特更加遲緩一些，直到半截美輪美奐的刀尖從胸躺撕裂衣衫露出才感覺到痛楚。
秩序.悲嘆之河！
八寒極獄！四界凍結！
穿著深藍色病號服的朵洛希.阿麗塔赤著腳踩著冰冷刺骨的地面，臉色蒼白顫著縴弱的身軀，緩緩松開了從後背沒入老人胸腔的三日月宗近，這把十二工中有著「刀型最美」之譽的無上大快刀。
她艱難地喘息了一聲。
似是幫東野原回答般語氣清冷地緩緩說道，「家人至上嗎？
可是您剛剛才對我說過，天狐巴特家，沒有所謂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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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