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原來世上的惹禍精不止我一人

作者︰賊眉鼠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不知以前的李欽載究竟造過多少孽,才讓這位父親對他如此看不順眼。

李欽載也不敢問,因為答案可能讓他這個正直青年無法接受。

一個來自千年後的底層青年的靈魂,與一具古代紈褲子弟的身體融合,本身就處處充滿了矛盾。

壞人變成了好人,偶爾還能拿點東西震撼一下周圍的人。

但大部分時候懶懶散散無所事事,那麼,這樣的人究竟算人才還是米蟲?

李欽載的定義可能和李思文不一樣,父子二人大約是前世的冤家,不共戴天的那種。

沒有野心的人對自己的要求不會太高,他絕不可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李欽載對自己的要求就是,盡量做個無害的人。

虛度年華也好,懶懶散散也好,那是我自己的事,沒有傷害到別人,當然,別人最好也別管我,包括親爹。

「爹,來點果干?」李欽載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既然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他不想跟老爹的關系搞得太僵,熱愛生活的人,會把生活當成事業,用盡全力消除生活里出現的陰影部分。

「滾!」李思文言簡意賅。

「好噠!」

李欽載轉身就走,既然陰影消除不了,不妨試著躲開它,站到有陽光的地方去。

「回來!」李思文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高聲喚住他。

李欽載頭也不回,月兌口道︰「滾遠了,回不來了……」

「孽畜找死!」李思文勃然大怒。

李欽載只好轉身︰「回來了,回來了……」

李思文盯著他的臉,冷冷道︰「馬蹄鐵的事,老夫听說了,又是奇婬巧技的小玩意兒,終非正道,你還是要多讀書,讀書方能明理。」

「孩兒盡量。」

李思文嘆了口氣,道︰「平心而論,你近日確實變化不小,老夫也在時刻看著你,如今你已簡在帝心,當戒驕戒躁,不可自滿……」

「是。」李欽載干巴巴地回應。

李思文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似乎已無話可說。

父子之間的關系,何時開始變得這般僵冷?

良久,李思文又道︰「少府卿鄭梭,昨日已向天子請辭致仕,鄭家父子不日將離開長安回鄉,白玉飛馬一事,也算有個交代了。」

李欽載一愣︰「主動致仕?」

「沒錯,天子挽留,鄭梭仍堅持辭官,天子也應了。」

李思文嘴角一勾︰「李家不是小門小戶貧寒百姓,敢在背後算計李家,滎陽鄭氏終歸要付出代價,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尊白玉飛馬的事了。」

李欽載眼楮眨了眨,接著恍然。

看來是李勣在背後用了點力氣,把鄭家父子趕出了長安,滎陽鄭氏那頭也不敢吱聲,畢竟他們理虧在先。

很好,正義最終戰勝了邪惡,長安城被正道的光籠罩,反派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俗套狗血但很爽。

李欽載小心地道︰「您知道白玉飛馬是鄭家給孩兒設的局了?」

李思文點頭︰「老夫早就知道。」

「孩兒也是受害者,爹為何還要揍我?」

李思文淡淡瞥了他一眼︰「老夫揍你是因為,正常人都不會上這種當,偏偏你上了,你挨揍不是因為賣掉了白玉飛馬,而是因為你蠢。」

李欽載張了張嘴,發現這句話邏輯好清晰,自己竟無法反駁。

…………

下午,李欽載正要回房睡個午覺,管家來報,薛訥來了。

李欽載不由氣悶。

他是個活得很獨的人,不喜歡被人打擾,一旦與人產生交集,勢必會破壞自己定下的計劃,比如接下來的午睡,肯定泡湯了。

可惜的是,打擾自己的人是朋友,對朋友自然不能太計較。

李欽載沒好氣道︰「讓他滾到這里來。」

吳通飛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道︰「五少郎,您又上火了……」

李欽載目光不善︰「你又偷看我尿尿了?」

「不敢不敢。」

薛訥來得很快,主人邀請的話,客人是可以進後院的。

李欽載打個呵欠的功夫,薛訥便沖了進來,人未至,聲先聞。

「景初兄救我!」薛訥悲慘呼道。

「你咋了?」

薛訥快步進了李欽載的房門,坐下便嘆氣︰「活不成咧!明年今日便是愚弟的忌日,景初兄莫忘祭奠。」

「一定一定。」李欽載正色承諾,接著又道︰「你家啥時候開席?我幫你選幾個黑壯有力的昆侖奴抬棺,一定讓你安詳入土,含笑九泉。」

薛訥驚愕,這話沒法接,愣了半晌,薛訥吃吃道︰「景初兄你這張嘴何時變得……」

「上月進會昌寺燒香,我的嘴被菩薩開光了。」李欽載認真地道。

薛訥繼續驚愕,這種聊天方式他有點不適應。

甩了甩頭,薛訥想起了正事,猛地一拍大腿,哭嚎道︰「景初兄,大事不妙!愚弟遇到劫數了!」

「到底咋了?」

「高歧,還有一幫國公國侯家的,今日帶了各家部曲滿大街找我,說要廢了我,景初兄救命!」

李欽載愕然︰「你干了什麼?」

薛訥哭嚎聲一頓,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低聲道︰「景初兄當初不是說過,要收拾長安城的紈褲子麼?愚弟自告奮勇,幫景初兄擔了……」

李欽載嚇了一跳︰「你何時‘自告奮勇’了?你都干了啥?」

薛訥嘆氣道︰「沒啥,就是從景初兄這里得到蒙汗藥的藥方後,愚弟回家配了一點,……好吧,配了不少。然後拿給他們用。」

李欽載咂嘴。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話說得越是輕描淡寫,事情越大。

「你給他們下藥了?下了多少?」

薛訥想了想,道︰「才下了一頓……」

李欽載愈發驚愕︰「‘一頓’是個什麼說法?蒙汗藥也不是這麼個劑量單位呀……」

于是薛訥耐心地解釋道︰「愚弟借用他們某個狐朋狗友的名號,假稱設宴,然後偷偷在他們酒里下藥,不得不夸景初兄一句,你配的藥真厲害,一藥就倒,無一幸免,哈哈……」

李欽載無語地看著他︰「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想到自己面臨的危機,薛訥笑聲一頓,表情立馬變得愁苦︰「愚弟心大了,唉,總之,藥倒高歧他們後,愚弟本想效景初兄之雅舉,將其剝光,讓他們再次丟人現眼……」

「後來呢?」

薛訥面孔抽搐了一下,道︰「後來約莫下的藥量不夠,高歧突然醒了,發現我正在月兌他的衣裳,這就有點解釋不清楚了,然後我也被嚇壞了,掉頭就跑。」

「高歧以為我對他干了啥,于是勃然大怒,糾集滿城紈褲子,揚言要殺了我……」

「景初兄,救命!」

李欽載臉色數變,沉吟半晌,忽然揚聲道︰「管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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