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是真的不含糊

來人要是直接找艮叔,也就算了,不過他一句「苕貨」,卻是把在場的人都罵了。

馮文暉做小本買賣的,講究和氣生財,倒沒說什麼,馮文成在賓館工程部做經理,馬上又要高升了,就有點脾氣了,他冷哼一聲,「鴨脖,誰讓你們進來的?」

「你認識我?」打頭的漢子黑瘦黑瘦,還真有點鴨脖的樣子,他狐疑地看一眼馮文成,發現自己不認識,于是冷哼一聲,「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找劉老根……不關你們的事兒。」

他是本地的混混,在鄉里橫行霸道很很正常,但是也不會有意去多得罪人,他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還算客氣。

「不關我們的事兒?」張澤平狠狠一拍桌子,他已經處于亢奮狀態了,身邊又有姐夫和馮君在,直接就懟了過去,「特麼的,我們在喝酒,你闖進來了……知道啥叫私闖民宅不?」

鴨脖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張老?特麼誰的褲襠破了,露出你個糯米雞來了?」

小縣城,是真的小啊,鴨脖混得還算不錯,所以馮文成認識他,而張澤平整天游手好閑在街上混,所以鴨脖認識他。

鴨脖也知道,張澤平愛玩怕事沒啥擔當,所以有個「糯米雞」的外號,基本上算是敗家子,有兩個姐夫混得還將就,但那也只是姐夫,丫現在敢炸刺,他就敢糊丫一臉。

「有啥事,咱出去說成不?」艮叔終于出聲了,然後求助一般地看一眼馮君。

他知道馮君跟老竇家的小子關系好,其實他也認識竇家輝,他連竇所長都認識,但是人家肯不肯買他的賬,那是另一回事——小縣城里,誰不認識誰?關鍵還是說交情吧。

馮君伸手敲兩下桌子,「艮叔,酒沒喝完呢……有啥事喝完酒再說。」

鴨脖訝異地看這年輕人一眼,他混社會的,要講眼力價。

可是他使勁兒想一想,怎麼也想不起來,朝陽啥時候又多了這麼一條好漢,那麼,馮君這麼輕描淡寫地說話,給他的感覺就是zhuang逼。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自己面前裝bi。

總而言之,既然不知道這廝是誰,哪怕知道可能是個雷,他也只能硬頂著上了——身為社會人,講的就是輸人不輸陣。

于是他獰笑一聲,「小子,你一定要攬事?覺得自己不含糊?」

「我不是覺得自己不含糊,而是……我真的不含糊,」馮君抬起頭來,看他一眼,然後抬手一指自己,「我叫馮君,一天之內給我個交待,現在你可以滾了,記得帶上門。」

「馮……君?」鴨脖皺著眉頭想一想,臉色瞬間大變,「要買山的馮老板?竇家輝的老大?」

「你闖入的是我家,」馮君面無表情地指一指桌面,慢條斯理地發話,「我其實挺好奇的,誰給的你這麼大的膽子?」

鴨脖怔了一怔,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那行,既然是馮老板當面,那錯過今天,回頭再說好了,竇所對弟兄們也都不錯。」

他之所以退讓,並不是因為竇家輝,他也認識竇家輝父子,而且跟竇所長還很是打過一些交道——派出所副所長和混混們,可能不打交道嗎?

他真正忌憚的,還是馮君的財大氣粗。

真要說起來,朝陽的民風自古以來就很彪悍,在好漢們眼里,有錢人不算個啥,不過現在世道變了,有錢的就是大爺,而且這股子風氣,居然都傳到了相當封閉的朝陽。

一般的有錢人,鴨脖還是不怕,甚至他的主業就是為這些人服務,但是面對傳說中要買山的主兒,身家數十億的馮老板,他真的硬氣不起來。

然而,他也僅僅是忌憚而已,有錢又怎麼樣?你是在外面發展的,如果是本地起家的富豪,鴨脖肯定不敢惹,但是……你不是呀。

所以他退讓了,給對方一個面子,但也就那麼回事。

馮君低頭端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你是不是覺得,我離了竇家輝,就治不了你?」

鴨脖當然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這年頭討生活不易,還是和氣生財的好,他也笑一笑,「我知道馮老板財大氣粗,肯定不敢招惹,不過我兄弟無非是闖錯了門,馮老板你又何必這麼不依不饒?」

「只是闖錯了門?」馮君眯著眼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這人不喜歡不教而誅,讓你明白一點……艮叔是我家老鄰居,你說褲襠破了的這位,是我二嬸的弟弟。」

糯米雞也跟你沾親帶故?鴨脖有點傻眼。

他是真的看不起張澤平,平日里也沒少佔了此人的便宜——糯米雞年初剛買的四星手機,就被他借走玩了,隨手給了一個發廊妹。

在張澤平孜孜不倦的糾纏下,十天後他才將手機要回來,但是新手機上已經有了不少劃痕。

不過,人他已經欺負過了,現在再說那些也沒用了,所以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再嘴硬的話,他可就是把這位億萬富翁得罪死了。

然而馮君並不想這麼放過他,他沉聲發話,「記住了,我給了你期限,你要是不知道珍惜,竇所長也護不住你!」

鴨脖三人匆匆離開,走出院子之後,他才狠狠地吐口唾沫,「瑪德,真是晦氣,怎麼就闖進馮君家了,褲衩你小子怎麼打听事的?」

被叫做褲衩的,是一個膚色白皙的小伙子,還有點小帥,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大,誰能想到,這麼破的地方,能是馮君的家?」

縣里這條老街上,還是出了不少人物的,但是大多數混出點名堂後,一般都會搬離老街,四五十年前最流行的街區,擱在現在根本無法忍受。

私搭亂建電壓不穩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只說水龍頭和廁所都是公用的,一般人就接受不了。

馮君家院里搬走了三家老住戶,就是因為這個,而馮文暉一家此前是沒條件搬,也舍不得街上的小賣部,哪曾想短短幾年間就暴富成了億萬富翁?

「還敢還嘴!」鴨脖一抬腿,沖著他的腿彎就是一腳,「麻痹你還有理了!」

褲衩也不生氣,而是賠著笑臉發話,「老大,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得想善後啊。」

「善後?善毛線的後,」鴨脖冷笑一聲,「大不了咱不再進那個院子,我倒不信,劉老根還能不出來了。」

「老大,」褲衩急了,聲音反而是壓低了,「你沒听馮君說嗎?竇所也護不住你。」

「我知道老竇跟他關系好,」鴨脖不以為然地發話,然後就是一怔,「嗯?竇所護不住我……這是說?」

「他是說,就算你跟竇所關系更好,他要動你,竇所也護不住,」褲衩低聲解釋,「人家早就說了,不是靠竇家輝玩的。」

「握草,」鴨脖聞言,頓時就愣住了,「他的意思是說,敢跟竇所對著干?」

另一個混混出聲了,「我听著……也是這麼個意思。」

「不能吧?」鴨脖模著下巴,思索了起來,「他不就是有點錢嗎?不行,咱們得去找人問一問,這家伙的口氣,可是對老竇不敬……」

他們離開了院子,馮君家的酒桌上,氣氛也有點尷尬,艮叔對著馮文暉苦笑一聲,「文暉哥,真是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了。」

馮文暉不動聲色地搖搖頭,「沒事……倒是他們總這麼找你,也不是個事兒。」

張澤平一拍桌子,狠狠地罵一句,「這鴨脖就不是個玩意兒……艮叔,他找你什麼事兒?」

「唉,別提了,」艮叔長嘆一聲,「造孽啊……」

事情是他兒子引起的,艮叔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兒,親生的,比馮君小三歲,後來抱養了一個女孩兒,今年也十四歲了。

大的這個男孩兒不學好,沾染上了賭博,把家里的房子輸出去了。

他不是屋主,其實沒資格輸房子,但是欠了十五萬,也只能寫下欠條,拿家里房子抵債。

艮叔把兒子打了個半死,但是沒辦法,欠債得還,他在城里還有一套樓房,不過那套樓房位置好,目前對外出租著。

要賣房子,肯定是賣院子里這套,不過現在這里要拆遷了,房價猛漲,鴨脖天天催著他們搬家,還拿出了字據。

艮叔希望能緩一緩日子,但是緩日子就要付利息,利息還不低。

鴨脖說了,你真要這麼拖著,小心你兒子哪天就找不著了。

馮文成听到這里,驚訝地發話,「小凱那孩子……看不出來啊,小時候不這樣。」

「他也不想玩這麼大,」艮叔愁眉苦臉地發話,「被人逼住了,一定要他玩。」

張澤平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鴨脖那幫人確實旦。」

艮叔側頭看一眼馮文暉,「文暉,你……能讓小君幫著說合一下嗎?」

老鄰居了,家里有大人在,他不會先跟馮君商量,這是章法。

馮文暉跟馮文成不一樣,他是看著小凱一步一步學壞的,當然,這孩子在老院子里不折騰,所以他嘆口氣,「只有強女干的,沒听說過逼賭的……小艮你還是太慣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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