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網中人

石昱見太子姜鑫把這等消息都透露給了自己,知道自己今日是如何都要給太子姜鑫一個答復了。

太子姜鑫也不著急,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石齊玉屋前的雲霧,等著石昱的回答。

而石齊玉屋的四人也在等著石昱會如何答復太子姜鑫,特別是石齊玉,他想看看他這爹會怎麼選擇。

石昱腦思緒萬千,他現在所說的每句話都會決定石家今後的命運,他不容有失。只見石昱跪地抱拳道︰「石昱會忠于秦國之主,若有外來封王對秦國未來之主心懷叵測的話,石昱願意清君側、誅叛臣!」

太子姜鑫見石昱說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哈哈大笑之後道︰「石大人,您這話說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如此,我那十個拿著假詔書想私自回秦都作亂的叛兄逆弟們,就看石大人的了。」

「假詔書?」屋內的高靖確定自己給十個心月復的都是尊儀皇後親手蓋上玉璽的真詔書啊,這怎麼到了太子口,都成假詔書了。而且太子到底是如何知道詔書的事情的,高靖是百思不得其解。

石昱不知道詔書真假之事,但從太子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出,無論詔書真假,太子都動了殺機。而且太子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石昱誅殺回來的封王用以立投名狀了。石昱避無可避道︰「臣……遵旨。」

太子姜鑫見石昱答應,雙手扶起他道︰「石大人,那大年初一就看你這領侍衛內大臣的表現了。黑甲軍會從旁協助你的,等這件事辦成之後,就依我母後之言,封你做異姓王,可世襲。」

石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不見任何遲疑道︰「喏!」

「好!看來今日我這一趟總算沒白來。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這幾日石大人在宮當差,若被我母後召見,該說的不該說的,石大人可得拿捏清楚了。莫要讓我母後起了疑心啊。」太子姜鑫吩咐道。

「屬下謹遵太子殿下之命!」石昱現在自然是太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太子姜鑫點頭之後就自顧自走了,原本石昱還要親自送的,太子說不用他記得來時的路。

石昱見此也就不強求了,他待太子走後就頹敗地靠坐在石齊玉屋前的陣法屏障上,嘆道︰「秦國要變天了。盛德帝,您到底在干嘛啊!為何不出來阻止太子!」

剛說完,石昱就往後一倒地滾進了石齊玉的陣法之內,他稀里糊涂地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他怎麼說也是在江湖上闖蕩的,追風刃的名號可不是混來的。他順著地上一滾,第一時間翻身躍起,手烏金劍也在同時拔出,護于身前應對著突變情況。

可等石昱穩住身形看到眼前四人的時候,他拿著烏金劍的手都在那抖著。

只見這里依次排開分別是一身白衣的石齊玉,身著干淨素衣的盛德帝,胡子拉渣的高靖還有一個面容枯槁戴著銀色手套的老者。煙波客在宮只負責盛德帝的安危,先前石昱並不在宮當差,自然是不認得他的。

盛德帝龍顏輕笑,看向石昱道︰「石愛卿剛剛不是還在抱怨朕在干嘛麼?現在這是準備拿朕的首級去給太子立投名狀了?」

石昱一听,嚇得把手里的烏金劍丟在一旁,雙膝跪地叩首道︰「微臣死罪!」他知道若盛德帝在這里的話,那麼太子剛剛和他的對話盛德帝肯定全都听到了。

盛德帝沒有任何怪罪石昱的意思,他扶起石昱道︰「石愛卿請起,你方才的權衡之計朕是明白的。令郎的救駕護送之功朕亦深記在心,太子許你的異姓王封賞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朕會親自下詔書告知天下。不過該怎麼獲得這次封賞就看石愛卿後面如何表現了。」

「臣有愧!」石昱現在哪敢接受盛德帝說的封賞啊,他只求盛德帝不要遷怒于石家,以至于將石家滿門抄斬。

盛德帝搖頭道︰「石愛卿言重了,若沒有石愛卿做內應,朕這次說不定真要少十個兒子了。」

看著他們君臣在那做戲的樣子,石齊玉想的卻是他爹跟這異姓王真是有緣,這下怎麼著都能獲得封賞了。石齊玉沒有說起今日城門口原本盛德帝已經答應下封石昱為異姓王的事情,因為他覺得剛才石昱對太子說的話足以讓盛德帝誅殺石家滿門了。現在盛德帝也多半是看在他石齊玉的面子上,再考慮到石昱也是無奈之舉,才會給石昱一個自贖自救的機會。

可到石昱這里就很尷尬了,他如今腦子里都是嗡嗡的。君心難測,石昱不知道盛德帝這次事後會否卸磨殺驢,但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他俯首貼地道︰「微臣但憑皇上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哈哈,有愛卿此言,朕龍心甚慰啊。走吧,去令郎屋里聊聊我們後面的計劃。」盛德帝拉著石昱的手就進了石齊玉的屋子,而留在外面的石齊玉出神地看著陣外的一處陰影牆角,他覺得那邊好像有人同樣在看著他。等石齊玉以土系術法探查過去的時候,那里卻是平坦一片,就連半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石齊玉見此也就怪自己多想了。不過他來到石家以後一直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就覺得石家背後隱藏著什麼。可等他見過他的爹爹,見過石老家主後,看出他們就是凡人而已。石齊玉想到自己跟石家也快沒什麼關系了,就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地回去屋內。只是他沒有發現,地面上確實沒有任何腳印痕跡,但那處陰影的牆角兩側,分別印上了一個手掌印。顯然是有人以掌力固定在上面,在此處窺探過。

秦都大街之上,一輛由四匹高頭大馬拉著的黃色馬車緩緩地行進著。路上的行人注意到這輛馬車後都會停步行禮,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當朝太子的座駕。

太子姜鑫半躺在寬敞的車廂,他縴細的手指在車廂的絨毯上一停一頓地敲擊著。他雙眼微閉,眉頭緊鎖,一路之上都在想著心思。他今年剛好三十年華,在太子之位上也已經坐了整整二十一年了。這二十一年間他有過對盛德帝突然傳位于他的期待,有過對帝位等不到頭的失,也有過對自己深深的懷疑。他知道自己不年輕了,比起盛德帝二十歲登基,他已經足足晚上了十年。他本以為這次尊儀皇後讓他監國是準備等找到盛德帝後將皇位傳于他,可一個人的再次出現卻將他的美好幻想全部打碎。這個人很奇怪,自他小時候第一次見他時他就戴著一張銀色的鬼臉面具,而且那人的每次出現都會給他帶來命運的轉折。

但姜鑫這次真的不想那人出現,因為那人這次給姜鑫帶來的,是一個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實。一個足以改變秦國未來,甚至是影響秦國國運的事實。那就是他的母親尊儀皇後並非貴族周家的大小姐,而是無幽谷殺手殺了那本該成為皇後的周琪?,取而代之的。這等荒天下之大謬的言論,太子姜鑫自然不願相信,可在那個如惡魔一樣的人面前,他的不願相信毫無意義。那人拿出了十份尊儀皇後親手書寫的密旨,給了孝順的太子姜鑫一記重重的耳光。

那人在姜鑫看到血淋淋的事實後滿意地離去,說下次來的時候,希望姜鑫已經做出了選擇。可姜鑫有選擇麼?在那人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替姜鑫做出了選擇。

姜鑫從未想過自己失去太子之位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更沒有想過自己的母親被人揭發不是皇後,甚至還是個殺人凶手會是個什麼結果。但他不愧是太子,迷茫之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抽身而出,整合匯攏自身勢力,趁著盛德帝還未歸朝時企圖將朝野一把握在手。在他想來,即便自己的母親被人發現不是真正的周琪?又如何,他殺了那些風言風語之人不就好了。就像那些想要篡改秦都別稱之人,一個不夠就殺一百個,一百個不夠就殺一千個,總歸會有堵住悠悠眾口的那一天。所以他要抓住現在所有的機會,一旦這次失敗了,那他以後就只能惶惶不可終日。

車廂內,太子姜鑫的手一下子抓緊了旁邊的絨毯。他早已做出了決定,那就是除去外召而回的十王,甚至在不得已時,盛德帝亦可以殺了。

快到年尾的秦都因為積雪融化的緣故,變得愈加寒冷了。但更冷的,是君王之心。

太子的座駕不知不覺行駛到了香酥坊門口,他方才出了石府之後跟車夫阿城說隨意逛逛,沒想到真逛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門口的小廝見是太子座駕,立刻迎上去對著車夫道︰「大人有何吩咐?」

車夫阿城對著車廂里道︰「主子,您可要吃些香酥坊的蘿卜酥?」

太子揉了揉眉心道︰「阿城,自作主張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車夫阿城忙叩首道︰「奴才見主子出來後就悶悶不樂,想主子可以吃些喜歡的小食放松放松。」

太子听了也就沒再怪他,只是道︰「都到這了,就買些回去吧。」

車夫阿城領命之後對香酥坊門口小廝道︰「太子殿下想吃你們家的蘿卜酥了,可還有熱的?」

那門前小廝知道前廳都在收拾剩下的糕點了,熱的肯定是沒了。但他不好直接回絕太子,他只能道︰「我幫大人進去問一下掌櫃的。」

此時,從車廂內又傳出太子的聲音道︰「阿城,你跟他一同進去吧,順帶幫我再買一盒小兔兒糕。」

被喚作阿城的車夫應了一聲,但他也感奇怪,因為他知道他主子從不吃小兔兒糕的。不過既然是太子親口說的,他只好帶著心好奇進去了香酥坊。

這幾天的胡掌櫃心情很不錯,對人對事都好說話的很。特別是那日徐晏登門拜訪之後,胡掌櫃的香酥坊甚至都來了個買二送一大酬賓,讓秦都的百姓在大雪天都把隊排到了二里地外,更是把他老爹胡遠通累得夠嗆。

這徐晏來的時候說幾年前在香酥坊吃了東西忘帶了銀子,現在才記了起來,還銀子的時候還連連拱手說著抱歉。胡掌櫃看著徐晏被打得跟豬頭一樣的臉,嘴上說著關心之語,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他也知道這肯定是石武他們做的。徐晏和他聊了兩句後就又去下一家還錢去了,胡掌櫃在徐晏走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他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爹胡遠通,胡遠通假裝生氣地說著小武這孩子真是胡鬧,心里還是很解氣的。而經由石武的開解,胡掌櫃和胡遠通之間的交流更多了,父子間的感情也增進了不少。

等門口小廝和太子的車夫一齊進來的時候,胡掌櫃正在清點著今日香酥坊內剩下來的糕點。阿城看著周圍木架上就剩一兩種糕點了,心暗道糟糕,但還是抱著期望對胡掌櫃道︰「掌櫃的,太子殿下想吃你們這的蘿卜酥和兔兒糕,可還有熱的?」

胡掌櫃一听,忙道︰「有的有的。胡某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會想吃,所以每日關門前都會在後面烘蒸房內留有一份當日的糕點。」

阿城一听心大喜,對著胡掌櫃贊賞道︰「掌櫃的倒是細心。」

胡掌櫃笑道︰「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我這就幫您去取。」

阿城點頭道︰「如此,我就在這等掌櫃的了。」

「胡某速速就來。」胡掌櫃說道。

等阿城拿著兩盒糕點回來的時候,太子姜鑫的車馬外已經有一群黑甲軍護著了。他們原先是在別處巡邏的,等巡邏到這,發現太子的座駕停留在此,就立刻過來請安護衛了。

太子姜鑫只是在車廂內嗯了一聲,就算是應答了。

阿城將兩盒糕點輕輕遞放至車廂內,然後就坐上馬車勒住韁繩,駕馬回去了。

巡邏至此的那隊黑甲軍就一路護送著太子座駕回去了他所住的東宮。

下車之後,太子姜鑫看了一眼那黑甲軍隊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黑甲軍隊長恭敬道︰「回太子殿下,屬下名叫範嘯。」

太子姜鑫突然問範嘯道︰「你覺得今天被仙人救走的高靖和那被困在土牢里的丁烽,哪個更像是你們黑甲軍的統領?」

範嘯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何會這般問他,還是回道︰「丁烽是太子殿下親自任命的,我們黑甲軍自然要奉其為統領。不過……」

見範嘯欲言又止,太子姜鑫道︰「這就是我下朝之後跟你們的閑聊而已,盡管說吧。」

範嘯抱拳道︰「那微臣就斗膽一言了,丁烽在我黑甲軍無甚威信,還喜歡領著一群黑甲軍將士招搖過市。高靖雖然做事有些沖動,但一直盡忠職守,對我們黑甲軍兄弟那更是好得沒話說了。他平日里根本沒什麼架子,黑甲軍兄弟有什麼人有難處的,他都是第一個出錢出力。他現在雖然被貶為了普通的黑甲軍護衛,還被太子殿下您罰去看了城門,但在我們心里,他永遠是我們的統領。」

說完,範嘯直接跪地,他知道自己這番話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還是與太子的命令相違了。範嘯身後的黑甲軍也跟著齊齊跪下。

太子姜鑫笑了一聲道︰「範隊長請起,我說過,這只是下朝後我跟你的閑談而已,莫要太在意的。而且,我又何嘗不看重高靖呢。哈哈,好了,你們自行去巡邏吧。」

範嘯不知道太子姜鑫說的是何意,既然看重高靖為何又要處處為難他,還任命了別人替代他做了黑甲軍的統領。不過在太子叫他去巡邏之後,範嘯也就領命去了。

有些事,只有太子姜鑫知道。若不是看重高靖,他太子姜鑫如何會第一時間就想去將他拉攏過來。若不是看重高靖,又如何會在他不願意歸順時就立即選擇將他打壓下去。黑甲軍是秦都最鋒利的槍和最堅固的盾,若不把黑甲軍握在手,太子姜鑫心難安。

在東宮一眾侍衛的跪地請安,太子姜鑫單手拿著兩個溫熱木盒向著自己的寢殿走去。亥時過半的月光很是清冷,一直將太子姜鑫送到寢殿前卻也止住了,可能是覺得太子的寢殿更加冷寒吧。

殿門開啟,你就會發現太子姜鑫的寢殿很特別,因為這里除了一排排的書籍和桌案睡床之外,空無一物。盛德帝來過幾次,每次都說要幫他添些物件,卻都被姜鑫拒絕了。他說東西多了,心里就容易亂,盛德帝也就笑笑不多說了。可每次盛德帝走的時候,都會不時地嘆氣一聲。

姜鑫不喜歡那種熱氣撲面的感覺,所以這座寢殿沒有任何暖爐。盛德帝怕太子姜鑫會凍著,還特意派了個冬日里來幫他烘熱被子的宮女過來,但這人也在不久之後被太子閑置了。

寢殿的燈燭都是亮著的,這是東宮的規矩,因為太子喜歡明亮的感覺。他也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這幾萬個日日夜夜,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姜鑫把手的糕點盒子放在殿的桌案上,然後他走去床邊,從床下暗格取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子。他用手輕輕撫在那個木盒子上,很是珍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打開,自里面涌出了一股清淡的香料味。原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盒子,在那些防腐驅蟲的香料間放著一個天藍色的香囊,上面繡了一個蜻蜓戲水的圖案。只是那圖案的繡工著實讓人不敢恭維,那只棕黃色的蜻蜓頭大身子寬,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可笑的爬蟲。

不過看姜鑫把這個香囊護地如此嚴實,就知道這個香囊對他的重要性了。這是他母後在他三歲時幫他繡的,他為此開心了好些日子。雖然在現在看來繡的是一點都不好,但對那時的他來說,這天底下沒人繡的比這更好了,因為他偷偷看到,他母後一針一線,拆了繡繡了拆,熬了十幾個晚上才做好的。給他之後,他不知道他母後為何不讓他拿到他父皇面前炫耀,但他沒听話,還是偷偷地拿給了盛德帝看。他猶記得盛德帝那時候的臉色,還有那些警告之語,說這個香囊不能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最好就是拿去燒了。可他如何舍得,這可是他母後費心費力才做好的啊。那時候他不懂,可前晚那戴著銀色鬼臉面具之人又來了之後,他是徹底知道他母後為什麼不想讓他父皇知曉了,而他父皇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也懂了。他親自回去他外公家翻閱過家典籍,一切皆是不出所料。周家的記事簿上記錄著貴族周家的大小姐周琪?自幼學習女紅古琴,在未出閣前就已聞名秦都,她與盛德帝的定情信物就是她親手繡的那張鴛鴦羨仙圖,相傳此圖栩栩如生,見過之人無不稱贊叫絕。這在秦都之更是成了一樁美談。試問能繡出鴛鴦羨仙圖的周琪?,如何會在嫁入皇宮之後,卻只能繡出這等低劣的香囊了。那答應只有一個,就是那銀色鬼臉面具之人說的,如今的尊儀皇後,並不是當初的周家大小姐周琪?,而是無幽谷的殺手將她殺了,換上了周琪?的臉而已。

燭光搖曳,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太子姜鑫的寢殿。姜鑫知道來者是誰,他細心地將那個香囊收好,繼續放回了床下暗格。

空蕩蕩的寢殿之內,一張銀色鬼臉面具自燭火的映照下更顯陰森。

太子姜鑫將香囊收好後,對著來人伸了伸右手,示意道︰「坐。」

那銀色鬼臉面具之人也就坐了下來。

太子姜鑫將桌案上兩只裝有糕點的木盒打開,露出了一排六個蘿卜酥和一排六個小兔兒糕,說道︰「小兔兒糕您的,蘿卜酥我的。」

那銀色鬼臉面具之人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是想告訴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麼?」

太子姜鑫不急不緩地拿起一塊還溫熱的蘿卜酥,吃了一口道︰「非也,我只在是想,您這般喜歡狡兔三窟,那必定也會喜歡吃小兔兒糕的。您說是不是呢,師父!」

銀色鬼臉面具下,金為大笑出聲道︰「我的好徒兒,為師還真就喜歡吃這小兔兒糕。」

說完,金為拿起一塊小兔兒糕,透過面具上的開口,一口一口細細地咀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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