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路 第四十九章  陣與焰

如今的西南朱天之上,蒼天君只感覺自己是一個被朱天君耍得團團轉的傻子。他原本還顧念著朱天君的良苦用心,哪知朱天君這般聲淚俱下的說辭都只是遮掩的幌子。現在新一任的朱雀聖女降生,還是帶著鳳秀翎氣息的七雀齊飛,那個原本該是他蒼天家媳婦的鳳秀翎啊!

蒼天君從未受過如此侮辱,還是來自他數萬年交情的好友,他怒笑道︰「朱天君,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有了一個好外孫女啊!」

朱天君嘆息一聲,收起了方才的委曲求全,說道︰「軒轅老哥,如果我說不是秀翎生的,你信不信?」

「你欺人太甚!」見朱天君現在還這般說辭,蒼天君心中怒火暴起。他手指自空中虛點數下而後五指成爪向下一拉,一個個亮起的星芒光線穿透四面火牆,組成一道圍剿而來的織網大陣,就要將朱天君綁入陣中。

朱天君見事已至此,只好撕破臉了,喝道︰「天火鎧——凝!」

天空之上四面火牆驟滅,隨之而見的是朱天君身上凝現出一副由藍色火焰組成的奇異鎧甲——天火鎧。

天火鎧臨身之際,那道織網大陣也將朱天君全身縛住,不得動彈。

被捆縛的朱天君最後問了一句︰「軒轅老哥,是不是真要動手?」

蒼天君冷聲道︰「我只恨沒有將蒼龍法器帶過來!」

「那就是沒得談了。」說罷,朱天君天火鎧覆面,雙臂運勁一掙,那道由星芒靈氣組成的織網大陣全部崩開。朱天君不作停留,雙手捏訣,兩道飛出的天火藍焰如同撲面靈蛇直襲蒼天君。

蒼天君已許久未和朱天君真正交手了,甚至連對方修成了天火鎧都不曾知曉。以前在他面前客客氣氣,遇事甚至有些畏縮的朱天君,此刻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藍芒火蛇帶著恐怖熾熱凶猛襲來,但蒼天君絲毫不懼,他身子飛退間瞬時取出四件陣靈法器,向身後虛空散開種靈,掐訣念道︰「御陣——開。」

話語畢,四件陣靈法器猶如活物在虛空中生根植入,迅速長開之後又互相連接,四件陣靈法器所覆蓋的那片星河之力被一抽而空。

蒼天君冷冷地看著已在身前的藍焰火蛇,雙手分勁一開,一張璀璨的星河大圖赫然出現在他身前。

轟的一聲,兩條藍焰火蛇直接撞在星河大圖之上,霎時間藍焰紛飛、星河震蕩,整個西南朱天都為之一動。

朱天君自藍色面甲之中出聲道︰「好一個星河御陣。」

蒼天君也自星河御陣後嘆道︰「你的天火藍焰也不逞多讓!」

「接下來就是天火鎧的真正威力了!蒼天君,小心了!」說罷,朱天君猛提元功,身形瞬移至星河御陣前,十指藍焰手甲直接攀附于星河御陣之上。天火藍焰在星河圖上沸騰灼燒,蒼天君身後法器所在的星河也跟著不斷地揮發消失。

星河圖自主運轉,不停向中間凝聚,想硬抗朱天君的天火藍焰。可蒼天君帶出來的這四件御陣的陣靈法器畢竟不是其本命蒼龍法器,其中一枚陣靈法器更是隨著它一側的星河蒸發被一齊灼燒成灰,其余三枚陣靈法器也是處于損毀的邊緣。

「破!」一聲怒喝,整個星河御陣被朱天君的天火鎧生生撕開,藍色身影破碎星河間前傾抬首,當真不可一世。

御陣既破,強勢已起。看著近在眼前的蒼天君,天火鎧內的朱天君雙眼微凝,右臂天火藍焰聚刃為刀,對著蒼天君左臂就是一砍。

可奇怪的是,殺招來臨,蒼天君不僅不閃不避,還如一尊石像般靜立在那。

朱天君暗道古怪,心神猶豫間,手上的藍焰刀也是遲疑一剎才又向下揮出。就是那僅僅的一剎遲疑,眼前的蒼天君身影飄散,再出現時,已是在後方黯淡的虛空星河旁。

「陣中轉陣!」朱天君不得不佩服蒼天君對于陣法的精妙操控。

原來在朱天君撕開星河御陣,那三枚陣靈法器損毀的最後階段,蒼天君將法器內吸納的全部星河之力連通本體,轉換為一個近距離瞬時的傳送陣,是故方才朱天君眼前的蒼天君時虛時實。其實朱天君的藍焰刀已經砍到了蒼天君,只不過比蒼天君傳送的速度慢了一點而已。

蒼天君身後星河黯淡破碎,余下的這三件御陣陣靈法器也全部化灰飄飛。他甩了甩被藍焰刀砍焦的墨袍左袖,露出了里面的青色鎖子甲。

「蒼天君,事已至此,我們沒必要再斗下去!」朱天君見到蒼天君的護身鎖子甲,知道方才那一刀即便砍中也斬不斷其左臂,最多使其受傷罷了。何況蒼天君陣法卓絕,方才是朱天君先行搶攻才讓蒼天君如此狼狽。這下雙方對等而立,再戰下去,大家都很難收場。

可現在對蒼天君來說,已經不是難不難收場的問題了,這是有關東方蒼天家臉面的事情。

蒼天君呵笑一聲道︰「既然都已經下死手了,你又何必再說。現在整個九天十地都知道你們朱天家出了一個好聖女啊,我們蒼天家配不上你們。但你應該知道的,自古以來,辱東方蒼天家臉面之人,唯有誅其于陣法之下!」

朱天君听之大驚道︰「蒼天君,有話好說。就當是我不對,與孩子無關!他日我可當著其余天君的面給你賠個不是!」

蒼天君哪還听他這些,如今朱天君的話他是一句都不信了,即便現在朱天君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鳳秀翎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雖然不喜石臨濤,但秀翎肚中的確確實實是他朱天家的外孫女,何況還是新任的朱雀聖女。他即便拉下這張老臉,也是要保住她們的。這是一個父親,一個外公想要做的。

蒼天君置若罔聞,衣袖一揮間,一柄青色龍紋劍出現在他身側,其劍柄連著的,是若龍須般綿延漂浮的數百件黑色法器。

朱天君見之愕然,忙勸阻道︰「軒轅老哥,莫要如此!我願意讓你砍上一刀,就當是剛才對你的不敬之罪。」說罷,朱天君散去天火鎧,盡顯誠意。

可蒼天君陰森笑道︰「你這麼緊張,是因為你們新一任的朱雀聖女現在還在凝紅蓮印吧。七脈火勢可化鳳羽,出生時就是七雀齊飛的天縱之才啊,她現在應該凝到第二脈了。可如果你府上一點靈氣都沒了,那你正在開脈凝印的外孫女會不會被紅蓮印灼燒至死呢?即便死不了,經此一役,也只會淪為一輩子只有兩脈的廢物吧。」

原來不止是凡人,就連上仙天君都會被心圈捆縛。

朱天君雙目圓睜,天火鎧驟然凝聚,怒吼道︰「軒轅宸!你敢!」

「我有何不敢!」蒼天君眼中現出瘋狂之意,手中掐訣喝道︰「困陣——黑獄——開!」

青色龍紋劍當先飛出,連帶著天空中數百件黑色法器齊刷刷地飛至天君府外。

朱天君奮起阻攔,可天火鎧主近戰搏殺之能,根本攔不下這麼多黑色法器,而且就連他已經攔下的那幾十個法器都掙扎著分化為一道道黑色絲線游走而出。

在天君府內眾人震驚的眼神中,青色龍紋劍光芒大盛化作困陣黑獄陣眼,數百法器之內黑色絲線如受召喚地洶涌奔出,自上而下一個一個連接收緊,最後將整座天君府包裹在無盡黑暗之中。

而那個依偎在秀翎懷里靜靜凝著紅蓮印的女嬰,在困陣黑獄掐斷天君府與外界靈氣之時,哇哇大哭起來,她額頭的第三瓣紅蓮印也在半凝半碎間不停閃爍。

秀翎撐起虛弱的身體,剛想命令房中的坐婆速速找家中嫡系血脈去她父君內室取各種靈丹過來,卻發現她們都已踉蹌暈倒過去。黑獄壓境,沒有靈氣輸入的天君府宛若一座凡人府邸,更是在青色龍紋劍的鎮壓下逐個昏迷。秀翎也覺得好累,累得想立刻閉上眼楮,可女兒的啼哭聲又讓她猛然睜開雙眼,她咬破自己嘴唇,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現在能開朱天君內室的只有她這醒著的嫡系血脈了,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將女嬰用布包在懷里,用自身微乎其微的靈力哺育著她。

女嬰還是委屈地哇哇直哭,秀翎溫柔地在女嬰耳畔道︰「女兒別怕,娘親在這里。」邊說著,她邊強抬起若灌鉛般沉重的腿,一步一步向朱天君內室走去。

天君府外,朱天君意欲奔回相救,可蒼天君如何會讓他如願。三十枚移形法器布下,直接將朱天君與他換了一個位置。現在的蒼天君已經毫無顧忌,陣法運用更是游刃有余,他就是要拖著朱天君。困陣黑獄對天君府上其他人沒有任何影響,最多讓他們不能感知天地靈力被鎮壓昏迷片刻,唯獨對那還在開脈凝印的新一任朱雀聖女有著致命的危險。

隱約听到女嬰的啼哭聲,朱天君心焦如焚。天火鎧面甲之內,朱天君再無保留,額前七瓣紅蓮印盡數亮起,其身後更是凝聚出一對流轉著炙熱焰芒的光潔翅膀。

正是那傳聞中的「七脈火勢可化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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