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彼時此刻

深秋寒夜,已經離開靠岸渡口三十里的石武和丁羽正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好在先前石武在渠豐城主府上幫丁羽定做了一件棉衣,現在又找了些枯枝生了一團篝火,不然這夜晚怕是極為難熬。

以劍當枕靠在樹干上睡著的丁羽突然睜開了眼楮,石武則是繼續往篝火里添著干枝道︰「應該是漕幫的人。你再睡會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丁羽听後嗯了一聲,繼續靠在樹干上睡了。

就在石武用干枝將燒得只剩根部的樹枝往里挪的時候,一匹匹疾馳而來的駿馬在前頭一人停住之後齊齊停下。

最前頭的典惡定楮看了看篝火前的石武,待確定石武就是那藍衣仙人之後,他便帶領全部手下下馬跪地道︰「漕幫典惡拜見上仙。」

石武看著典惡道︰「起來吧,我不喜歡有人跪我。」

典惡也從漕幫子弟那里知道了石武上岸後的一些事情,他起身道︰「多謝上仙解救了東江龍王,讓我漕幫有了安穩日子。」

「有了安穩日子。」石武搖搖頭道,「翠鳶姐姐沒告訴你我是誰?」

典惡神色不變道︰「翠鳶姑娘告知了我,還囑咐我最好不要追上上仙。」

石武倒是有些意外道︰「那你為何還要執意過來?」

典惡回道︰「因為在下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為好。當年是我典惡無能,我雖然知道方擎買下那兩艘大渡船是為了對付上仙和那位前輩,但漕幫受他脅迫,不得不妥協。」

「方擎?看樣子你漕幫的消息比渠豐城主還要靈啊。」石武從典惡不稱呼鎮國公而是稱呼方擎就知道,典惡已經知曉了晉國都城發生的事。

典惡道︰「我們漕幫的生意在這幾年已經從水路遍布整個晉國,所有在朝中還是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

石武將一根枯枝扔進篝火堆里道︰「那你是準備好了以你一人性命換漕幫上上下下的安穩日子?」

石武此言一出,跟隨典惡前來的漕幫子弟都拔出了隨身佩刀,他們不容許有人威脅典惡的性命。

典惡張開雙臂攔住了要沖上來的漕幫子弟,他說道︰「若上仙要我典惡的命,我典惡認了。不過望上仙不要遷怒于我這些弟兄,他們一個個隨我出生入死十幾年,好不容易才過上了現在的生活。還請上仙開恩。」

石武起身道︰「可以。」

典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腦海中閃過這一生諸多回憶。但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自己當年為了兄弟一個人對付整個烏蒼幫,再到現在為了兄弟以死謝罪,他認為自己這輩子對得起兄弟義氣四個字。他突然覺得好像人生也沒什麼遺憾了,他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石武並沒有因為典惡的慷慨赴死而放過他。石武一步步走來,一股巨大的壓力讓典惡完全無法呼吸,那種近乎要被擠壓成肉餅的感覺讓他痛苦地咬牙跪地。

雖然典惡先前攔下了那些個漕幫弟兄,還幫他們向石武求了情。可典惡這麼為他們著想,他們又怎會看著典惡受難。他們一個個拔出腰間長刀,奮不顧身地撲上去與石武拼命。

石武見狀左手向外一推,那些沖上來的漕幫子弟被一股巨力推飛開去。石武看著在自己靈氣威壓下依舊一聲不吭的典惡,他不由想起了同為草莽的韋一刀。石武收回靈氣,再以右手拉起典惡,那股恐怖的壓迫感瞬間消失。

典惡牙關打顫,全身冷汗直流,方才的經歷讓他覺得如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石武對典惡道︰「看來你這幫主做得還行。以前你被鎮國公脅迫身不由己,那我今日也脅迫你做一件事。」

典惡拱手道︰「上仙盡管吩咐!」

石武道︰「當年那艘大渡船上遇難的人,你能找到他們家人的就給他們家人送過去一筆撫恤金。不能找到家人的,就派人在他們遇難的地方好好超度,讓他們往生極樂吧。」

典惡趕緊道︰「應該的,應該的,小的回去就辦。」

石武又坐了回去道︰「我和你們漕幫之間清了,你走吧。」

典惡的身子有些不穩地要倒下去,幸好這時候那群漕幫弟兄都上來扶著了。典惡想到自己是來賠罪的,就讓人把後面馬車上準備好的一箱金子抬過來道︰「我知道上仙這趟要去秦國,我怕上仙沒帶我們凡人的俗物,就自作主張地幫您帶了些金子過來,還請上仙笑納。」

石武將手中樹枝扔進篝火道︰「我好像說過我跟你們漕幫之間清了。若你還想跟我有著糾纏,我不介意將這些金子都燒給你。」

典惡聞言立刻讓人抬走了黃金,對石武俯首作揖之後便匆匆上馬,他要趕回漕幫總部去找尋那些遇難者的家屬。

典惡一行走後,石武看著那團燃著的篝火道︰「吵到你了?」

「是我自己沒睡著。」靠在樹上的丁羽回道。

石武道︰「還是睡一會吧,我們的銀子只夠我們在晉門關租一頭駱駝的。而且去晉門關那條路要麼遇到好心人捎我們一程,要麼就得靠我們自己走了。」

丁羽好奇問道︰「上仙,這是您以前跟阿大前輩還有阿四一起走過的路嗎?」

石武回道︰「是的。怎麼了?」

丁羽說出心里話道︰「我覺得上仙是在跟過去告別,所以即便上仙完全可以帶著我飛過去秦國,還是選擇以凡人的方式走下去。」

石武呵呵笑道︰「我就說你這人太過聰明了。要是你生在外隱界,說不定也是個修煉的好苗子。」

丁羽搖頭道︰「可我是生在這凡人界的,而且我不似上仙那般天資縱橫,所以我只要能追上阿大前輩的步伐就是萬幸了。」

石武道︰「阿大爺爺要是知道他走了之後還能有人這麼憧憬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丁羽道︰「那我們就趕路吧,反正我睡不著上仙又不用睡。不如早些過去阿大前輩那邊,我也好拜祭拜祭。」

石武問道︰「你確定?這一路好像就前面的何家村可以休息的。」

「那我們就一路趕過去何家村。」丁羽拿起手中寶劍興致勃勃道。

石武道︰「好吧。話說何家村每逢冬至就會在酉時之前邀請外鄉人來家里做客。來的人越多來年的福氣也就越多。我那時候和阿大爺爺還有四叔去的是一個叫何小山的家里做客,吃了他們家美味的冬至團。」

丁羽被石武說的咽了咽口水,他幫著石武將篝火熄滅道︰「走走走,吃冬至團去。」

石武見丁羽比他還積極,就與丁羽踏著月色一同趕路了。

與丁羽的一路向前不同,石武一路走一路在地上以靈氣抓取著什麼。等他們走至天明,石武懷里已經多出很多野山楂和毛茸茸的野栗子。

石武听到丁羽的肚子在叫,就對他道︰「先坐著吃點山楂吧,我幫你烤些栗子吃。」

丁羽點頭道︰「多謝上仙。」

見石武烤栗子的時候並沒有開孔,丁羽好心提醒道︰「上仙,不開孔這栗子會爆開來的。」

石武想起那時候阿四騙他,害得他被栗子  啪啪地炸響聲嚇了一跳。後面還因為他沒注意,咬了一個沒開口的栗子,被炸得嘴唇都腫了起來。

石武情不自禁地笑道︰「沒事,我習慣了。」

丁羽一听也就沒說什麼了。

隨著栗子在火堆里 里啪啦地爆開,石武將先熟的那些從里面抓出來分給丁羽。

在丁羽吃上以後,石武給自己剝了一顆,這些野栗子還是那麼香甜。可石武吃了一顆後就不再吃了,他放了三顆在納海囊中,剩下的全部給了丁羽。

丁羽知道石武肯定是想起阿大或者阿四了,他默默地吃著栗子,感受著當年石武他們三人一起吃的時候,那歡聲笑語的畫面。

石武和丁羽是在午時行至何家村的,他們從遇到的村民口中得知,冬至節前幾天就已經過了。石武無奈之下只好帶著丁羽去找何小山一家。

可等石武尋到了何小山家門口,這里早就換了人住。

石武問現在住在里面的一位大爺道︰「老丈,請問何小山一家去哪里了?」

那老爺子覺得石武面善,就回道︰「要說這何小山一家吶真是祖上積德,自八年前在冬至日迎了三位外鄉人回家,何小山隔年就被一位仙人收了當徒弟,他父親何啟重拾書本,又在不久之後就考取了功名,現在已經是離這不遠的農山縣縣官了。」

石武一听,當真覺得世間之事奇妙非凡。他笑著道︰「都好就行。」

那老爺子道︰「能不好嗎?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輪到我家遇到那些個帶來福運的外鄉人啊。」

在那老爺子對何小山一家的羨慕中,石武帶著丁羽走了。

路上,丁羽笑著道︰「上仙果然是福運之人。」

石武則是回道︰「就算是福運之人還不是跟你一起在用腳趕路。」

丁羽哈哈笑著,腳步更快地向前走著。這一行便是五日,中間丁羽好好睡了一覺之後他們又踫到了一位好心的送貨車夫,帶他們一同來到了晉國與望泊沙漠的關卡處——晉門關。與那車夫作別之後,丁羽就被晉門關星羅棋布的一道道防御給震撼住了。他第一次有了國家的歸屬感,覺得晉國還是很不錯的。他又看到這里人來人往,似乎比晉國都城還要繁華。

石武問道︰「要不要逛一下再走?」

丁羽連忙說道︰「不必了,我們就八兩銀子了,先去看看租賃駱駝的事情吧。」

石武听後也就帶著丁羽過去了驛站,老板見他們兩個身上只有八兩銀子,說什麼都不肯把駱駝租給他們。

即便石武拿出了一塊中品靈石,但那老板卻不識貨地扔還給了石武,說他這邊不收石頭。丁羽于是就想把自己的劍給當了,可那老板說一把劍最多就抵十兩銀子,不夠一頭駱駝二十兩的押金。丁羽說自己這把可是上好的精鐵寶劍,但那老板則更硬氣地表示要麼就十兩要麼就走。

石武這時候倒是有點後悔沒有要典惡的金子了。他攔住要遞過去寶劍的丁羽,取出二蛋哥倆臨走前送他的一對鹿茸和熊膽道︰「老板,這應該夠了吧。」

那驛站老板一見石武拿出這兩樣好物,立刻雙眼發光道︰「這可是好物件啊,您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嘛。來來來,這是兩匹駱駝的租賃收據,我再找您十兩銀子。」

石武固然知道無商不奸的道理,但這驛站老板也太黑了,這兩樣東西起碼都是百兩左右的。

那驛站老板好像也知道自己賺的太過了,他偷偷掏出兩份通關文牒道︰「二位既然是要出關,那這兩份通關文牒就一並送給二位了。現在秦晉兩國正在集結軍隊準備攻打北魏,所以出入都需要文牒。當然,這東西找關系出銀子還是很容易買到的,但我這是送的,不收二位顧客的錢。」

驛站老板說得像是自己虧了一樣,石武還不得不拱手說聲謝謝。

等石武收好租賃收據和丁羽拿著通關文牒出關之後,石武實在忍不住道︰「現在的商人也太黑了吧。」

丁羽也是氣不過道︰「上仙,要不要我回去把你的東西搶回來?」

石武作罷道︰「算了,又不是強買強賣。我們既然需要他的駱駝,那就該付相應的錢。」

坐在駱駝上的丁羽拿著地圖比對著方向,听到石武的話後他忍不住笑道︰「上仙,我覺得你有時候厲害到不行,可有時候又像個懂事的孩子。」

石武咳嗽了一聲道︰「人不都是這樣的麼?」

「才不是,上仙太過特別了。」丁羽說道。

石武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好在前面帶路吧。雖然我們準備的清水和干糧不少,但很可能在中途就用光了。我估計我們還需在望泊客棧補給一番才能走出這片沙漠。」

丁羽點頭道︰「嗯。」

石武閉目坐在駱駝上,手中盤著那一錠十兩的銀子,想著接下來該是先去無幽谷還是秦都石家。

等他們行到第四日傍晚時,石武估模著他們應該快到望泊客棧了。他想著當年一戰那客棧完全被毀,最後更是付之一炬,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是歸了誰。

就在二人繼續向前行著的時候,丁羽看到沙漠里趴著一個衣著怪異奄奄一息的女子。丁羽問道︰「上仙,救是不救?」

石武看著那女子的裝束有些眼熟,就說道︰「一口水的事,還是救了吧。」

石武說著便從自己的駱駝上拿下最後一個水壺。他來到那女子身邊準備給她喂水時,一道寒芒突然從那女子袖中射出,石武眼疾手快之下將一只棕色的蠍子夾在了雙指之間。

丁羽大驚地立刻拔劍,可石武卻讓他停了下來。因為他從這女子的衣著和這只蠍子判斷出,她很可能是北魏蠍仙一脈。

那女子面色慘白,目光卻尤為銳利。她感覺到石武的靠近,卻有氣無力地不能有任何動作。

石武喂了一口水給她,又以靈氣探查了她體內傷勢道︰「骨頭都被人打碎了還逞什麼能。」

那女子听得石武口音,虛弱地問道︰「晉國之人?」

石武反問道︰「魏國之人?」

那女子轉過頭去,沒有回石武的話。

丁羽見石武救了那女子她還對石武不敬,不悅道︰「北魏之人怎麼如此不知禮節!」

「禮節?」那女子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秦國晉國之人當真懂得禮節!騙我不說還突施暗手,幸好我的棕冷蠍幫我殺出重圍,不然我還真沒機會听你說我不懂禮節。」

「你!」丁羽被那北魏女子懟得只能干瞪眼。

石武將那女子的棕冷蠍放回給她,然後將她慢慢地扶到了駱駝上面。石武問道︰「你是來找人的吧。」

那魏國女子一愣,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石武回道︰「猜的。」

那魏國女子見了石武樣貌,即便是重傷之身她還是忍著劇痛從懷里取出一張畫像,她對照後驚詫道︰「您……您是少主!」

石武並沒有吃驚,而是問道︰「蠍奴還好嗎?」

「我爹很好!只是如今魏國有難,蠍仙一脈式微,永蜦君還準備讓我們蠍仙一脈當排頭兵去抵抗晉國和秦國的大軍!我爹這才讓我過來一尋少主,望少主能跟我回去魏國。在明年五月初五爭得五仙教教主之位後再一掌魏國大權。」那魏國女子懇求道。

石武道︰「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名為蠍菱,本命蠍為蠍仙一脈排名六十三位的棕冷蠍。」蠍菱將身份和本命蠍都告知了石武。

石武道︰「你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蠍菱氣憤道︰「我一路從北魏過來,歷經千辛萬苦來到這望泊沙漠,為的就是尋找少主。在問詢無果之下,我來到了那望泊客棧。誰知那里龍蛇混雜,我拿著少主畫像問了一圈,最後有一個年輕公子說認識少主,還說是少主的好朋友,就要帶我去外面找少主。我便欣喜地與他和他的老僕一同外出。誰知道他在外面就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我反抗之後他之老僕突然從我右側將我肋骨打斷。他們以為我已經昏迷,那老者就讓那公子快些,說這次是去晉國辦正事的,若被人知道秦國特使在望泊沙漠干出凌辱女子的事情,對秦國的聲譽有影響。我在那老者離開之後便喚出棕冷蠍將那公子的手蟄傷,趁機逃進了沙漠里。我已經在這里曬了一天一夜了,原本我以為自己必死,還好有蠍仙保佑,讓我遇到了少主!」

石武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對丁羽道︰「走吧,去看看是誰假冒我朋友不說,還做了這麼無良無德之事。」

蠍菱怕自己連累石武道︰「少主,我知道您身懷赤火王蠍,但您還太年輕,那人的老僕起碼是外家上品拳師。您要不等蠍菱傷勢恢復後我們再去報仇!」

石武讓蠍菱先閉上眼楮,等石武說可以睜開的時候,蠍菱的身上頓時一暖。石武已經換回了那件深藍色氅袍,而那件白色棉衣已經披在了蠍菱身上,石武又拿出一盒舒筋活脈丹道︰「服下這枚丹藥可以讓你傷勢很快就恢復。」

蠍菱沒有懷疑地將丹藥服下,因為她父親告訴過她,少主風暖便是他們蠍仙一脈的希望,她遇到之後要無條件地服從他。

如今的望泊客棧比先前那座要大上很多,石武遠遠就看到了一桿長長的豎旗,上面寫著「望泊客棧」四個大字。等石武和丁羽來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客棧內正人聲鼎沸地說著什麼。

在門口坐著的店小二看到石武他們來了,忙上前恭敬道︰「三位客官,你們是住店呢還是打尖?」

石武問道︰「秦國特使還在里面嗎?」

那店小二瞅了瞅石武的樣子,見他長得豐神俊秀,而另一頭駱駝上背後負劍的丁羽也是神采奕奕,他覺得這二人很可能是晉國的達官顯貴。可等他瞅到石武那頭駱駝上目光銳利的蠍菱時,他慌神道︰「客官,要不您別進去了吧。」

石武對那店小二道︰「我當年走的時候這里就是一片廢墟,若這地方待得不是人,那就讓它再變成一片廢墟吧。」

石武說著便讓那店小二將兩匹駱駝牽好,他則帶著丁羽和蠍菱進去了客棧。

客棧之內,正有一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靠在二樓的欄桿上,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唾沫橫飛地笑著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北魏小娘子的皮肉是有多女敕啊!我都沒舍得多用力她就受不了了。還有她那銷魂的叫聲,保準你們一听就心癢難耐。」

「周公子舒服了那小娘子舒服了沒?」下面那群他帶來的人中有人猥瑣地問道。

那被喚作周公子的年輕人嘿嘿笑道︰「那可不!那小娘子在我身下不要太舒服!要不是馮管事說北魏女子不便留之,我周沖都準備帶回來讓哥幾個享受享受!」

下面那群跟周沖一起的人都發出了哈哈哈地笑聲。

周沖身旁的精瘦老者首先發現了進門的石武,待他看到丁羽和蠍菱時,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輕聲道︰「公子,麻煩來了。」

周沖一時說的高興,喝著酒對那老者道︰「麻煩?什麼麻煩?」

等周沖順著馮管事的目光看過去時,他的雙眼便再也不能從異域風情的蠍菱身上移開了,他抹了抹嘴上酒水道︰「這哪是麻煩,這是美人又主動送上門來了。」

說著,周沖一下子越下欄桿,向著蠍菱走去。

蠍菱極其厭惡地看著周沖,在周沖的身子就要靠過來時,一張長凳出現在蠍菱的面前。在石武示意她坐下之後,蠍菱听話地背身坐下。

一身深藍色氅袍的石武站在了周沖和蠍菱之間。

周沖見有人出來搗亂,呸了一聲道︰「哪里冒出來的阿貓阿狗,不要擾了本少爺和美人的好事!」

「你是秦國特使?」石武問道。

周沖將碗中酒水全部喝光,摔碗在地道︰「老子乃是開元帝親封的秦國特使遠瑞侯周沖!你是何人!」

周沖摔碗之時,他一行二十人紛紛拔出隨身官刀。

一直在注視著石武舉動的馮管事更是化作一道青影竄至石武右側,雙拳如暴風般轟向石武肋骨。可石武非但沒有起身,甚至連看都沒看就一掌將突襲而來的馮管事拍落在地,馮管事的身子砰的一聲在沙地上印出了一個人形。

石武盯著周沖道︰「你現在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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