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一個。」
雲中子感應到元神內的異動，祭出封神榜，發現上面又多出了一個全新的名字。
大勢至。
「看來師姐那邊進行的很順利啊。」
雲中子眉開眼笑地收起封神榜，心里盤算著後續計劃。
只要再拖上一日光景，他便可以帶著兩萬大軍抵達陳塘關，依靠這一座險要關隘，再守上三五日不成問題。
而到了那時，北方的武成王黃飛虎應該也可以帶領大軍回來平叛了。
東伯侯姜桓楚便不足為慮。
不過這也只是西方教的一招閑棋，重心還得放在西岐那邊。
就是不知道汜水關能堅持多久。
若是能夠堅持到太師聞仲班師回朝，那這天下大勢便將回到大商這一邊了。
不過西羌那邊肯定也不會輕易放任聞太師離開。
……
陳塘關上空的淨琉璃世界收攏消失，藥師、彌勒和月光三人毫不遲疑地縱光離去。
小黃鸝在先天五行大陣之中暗叫了一聲可惜，卻也沒有貿然追擊。
她可以借助先天五行大陣硬抗四人聯手，但主動追擊的話變數太多，若是落入對方的陷阱便不妙了。
故此，她還是決定放藥師等人離開。
等她收起先天五行大陣，全程觀戰的哪吒立刻飛了過來，滿臉不悅地道︰「怎麼讓他們逃了？」
小黃鸝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哪吒還是讀懂了她的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
好吧，你厲害，小爺暫且不跟你計較！
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屈服了。
拜師雲中子二十載，他對自己的這位師伯印象差到了極點，平日里從她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把他打發回去，讓娘娘重新點化吧。」
雖然不是完全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每次听到這句話都會不自覺地兩股戰戰，萬劫不滅的元神出自本能地震動示警。
這是一個實力強到可怕的家伙！
從頭到尾地看完小黃鸝和西方教四位大羅金仙的斗法，哪吒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
有朝一日，一定要讓她敗在自己的火尖槍下。
嗯，什麼？火尖槍是她給的？
哦，那沒事了。
正胡思亂想間，小黃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去告訴你父親，叛軍會在明日攻城。撐過明日，朝歌城的兩萬精銳便會趕到。」
「你自己怎麼不……」
話未說完，感受到小黃鸝看向自己的目光陡然變得玩味起來時，哪吒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吶吶地道︰「師伯既有吩咐，弟子這就去稟告父親。」
說完，他便蹬著風火輪一溜煙沖進陳塘關內。
發生在天上的斗法動靜太大，陳塘關內的百姓和將士一個個正翹首以盼地張望著。
先前淨琉璃世界在天上浮現，遮擋住了他們的目光，使得他們無從得知斗法的結果。
一直等到哪吒從天而降時，城內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緊接著便興奮地歡呼起來。
哪吒也沒理會這些，徑自找到李靖所在，一五一十地將小黃鸝的話告知對方。
李靖眉頭大皺，「明日攻城？我們陳塘關有你師伯坐鎮，他們還敢來？」
哪吒嗤笑道︰「你覺得我師伯那等人物會對普通士卒出手嗎？再說，有人道規則限制，仙神屠戮凡人，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李靖恍然，也沒計較哪吒語氣中的不恭敬。
他早已經習慣了。
「看來明日會是一場苦戰啊。」
李靖低頭望著兒子道︰「對了，明日你是否也不能出手？」
哪吒想了想，「師尊與師伯沒有交待過，想來應該只是限制大神通者吧。」
李靖搖了搖頭，「人道聖皇定下的規矩切不可大意。這樣好了，明日叛軍攻城時，你只管去對付投靠叛軍的仙神即可，普通士卒交給為父便是。」
「行。」
哪吒也沒有拒絕。
他對于和普通士卒交戰沒什麼興趣，那和屠戮沒什麼區別！
畢竟他如今已經是一個萬劫不滅的金仙了，便是來十萬、百萬大軍也不夠他一息間解決的。
「奇怪，為什麼師尊和師伯沒有提醒過我不能對普通人出手呢？難道我的紅蓮道體可以無視人道聖皇定下的規則？還是說他們想等我動手，然後借此機會將我打回原形，重新點化？」
哪吒越想越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忍不住抬頭瞥了眼天空。
天很藍、雲很白、太陽很大……
沒有看到那一道清麗無雙的身影，但哪吒卻很清楚，自己的師伯就在那里待著。
嘖嘖嘖，總感覺她想害我。
……
另一邊，藥師、彌勒與月光三人離開陳塘關後，並未直接回轉汜水關，而是一路向東落在了東海一座無人小島上。
遠遠地，他們便看到一個身材欣長、仙風道骨的老者盤坐在崖邊一塊礁石上，目光低垂，似乎在盯著那一道道拍擊岸礁的巨浪。
「弟子拜見老師！」
藥師、彌勒與月光躬身行禮。
西方教二代弟子皆出自接引聖人門下，但因為他經常閉關靜修的緣故，實際上藥師等弟子的修行大多都是由準提聖人教導。
故此，眾弟子皆以老師相稱，而不是稱為師叔。
起初藥師等人也都很奇怪，為何準提聖人自己不收弟子？
後來才明白，在這位聖人眼里，自己等人就是他的弟子。
「老師，接下來我等該如何行事？繼續助周伐商，還是轉投大商？」
藥師開口，問出了三人最為關心的問題。
在見到小黃鸝的那一刻起，他們心中便有了許多猜測。
顯然，那個黃鸝道君也是在入世應劫，可她為何會選擇扶持搖搖欲墜的大商？
她的師尊同樣是聖人，而且還是一尊天道聖人，不可能不識天數，也不可能故意對她隱瞞。
那麼，她為何會選擇大商？
準提聖人望了藥師一眼，似是對他能夠問出這個問題非常滿意。
「天數未變，依然是周代商興之勢。」
準提微笑道︰「那只小鳥兒之所以出現在陳塘關，想來是因為各教弟子入世應劫大都選擇助周伐商。她試圖借量劫之機，把各教弟子當做磨刀石，磨礪自己的道種。
想來她的大道應該是較為霸道的一種，就像曾經那只依仗混沌鐘大殺四方的金烏一樣。
妖族的道果，大多與攻伐相關，爾等不去招惹她便是。
不管她能夠順利步入混元境，成就準聖之位，等到大商將要覆滅之時，她都會轉投大周的，不然滾滾大勢之下，連她的師尊也救不了她！
至于那一座十二品業火紅蓮，那不是爾等能夠覬覦的東西。」
「弟子明白！」
藥師、彌勒、月光三人齊聲應道，只不過心中卻仍是有些郁結。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揭過了？
這豈不是說緊那羅和大勢至就這麼白死了？
準提聖人似是看穿了他們的想法，輕聲道︰「再過些時日，你們的師尊便要沖擊天道聖位。」
听到這話，三人頓時松了口氣，心中隱隱期待起來。
一旦自己的師尊沖擊天道聖位成功，那麼便無需再忌憚那只小鳥兒背後的那一尊天道聖人了。
這是三人從準提話里听出的潛台詞。
……
翌日，東伯侯姜桓楚果然盡起大軍強攻陳塘關。
得到緊那羅隕落的消息後，姜桓楚思慮良久才下定決心。
雖然西方教的力量指望不上了，但他還有三十萬大軍，就此退去是不可能的，只有攻下陳塘關才有一線生機。
不然的話，他們將會面對自北方而來的黃飛虎。
雖然姜桓楚鎮守大商東域，威懾大大小小二百余諸侯足有數十載，但讓他和大商第一統帥黃飛虎對陣，他心里還是很沒底氣的。
所以，兩下對比之下，攻破只有三千人駐守的陳塘關顯然更容易一些。
「希望那人沒有騙我，若是那個擊殺了緊那羅大師的上仙出手，我這三十萬大軍怕是要全部覆滅在這里了。」
三十萬大軍匯合一處挺進陳塘關前五十里內，姜桓楚心里惴惴不安地念叨。
不過盡管心中忐忑不安，他還是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嗚嗚嗚——」
進攻的號角吹響，五萬先鋒營將士在副將竇榮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發起沖鋒。
這五萬先鋒營中除了普通士卒外，里面還隱藏著許多能人異士。
他們中大多都是人族散仙，也有少部分其他種族的仙神。
這些仙神法力道行普普通通，亦不在量劫之中。
他們之所以投入姜桓楚麾下，大多都是因為姜桓楚自立為王後，已經凝聚出一部分人道氣運。
雖然不夠深厚，但對于借人道氣運修行的仙神來說，依然大有裨益。
他們已經幻想著有朝一日，姜桓楚攻進朝歌城，凝聚整個洪荒的人道氣運，到那時他們的修行速度將會一日千里。
不過這種幻想很快就被一個渾身冒火的少年打破了。
那是一個腳蹬風火輪、手持火尖槍，渾身靈寶多達數十件的少年。
這一日，這些散仙終于體會到了被靈寶支配的恐懼。
那一雙風火輪，擁有難以想象的極速，輕輕一蹬便是九萬里之遙；那一把火尖槍，附著著能夠以因果為柴的業火，一旦沾上便要受盡業火焚身之苦；那一個乾坤圈，重逾萬斤，挨上一下便骨斷筋折，肉身崩碎……
還有混天綾、金磚、繡球兒、陰陽劍、縛妖索、斬妖劍……
一群散仙被打得抱頭鼠竄，毫不遲疑地鑽回自己的洞府里，死死地關閉山門，開啟護山大陣。
能不能擋得住另說，主要是這樣做比較心安。
「這些仙神竟是這般不濟事！」
一直在後方觀望戰場的姜桓楚氣得半死，卻也無可奈何。
這就是未入劫仙神的特殊之處了，他可以助你，也可以棄你而去，想要讓他為你的霸業拼死賣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人家修行便是為了長生，前來助你也只是看你凝聚了人道氣運，有機會成為人族共主，但涉及到自己的生死，那必然是要溜之大吉的。
唯一讓姜桓楚慶幸的是，那個叫做李哪吒的仙神並沒有對普通士卒出手，這讓姜桓楚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看來那人沒有騙我。
仙神果然不能毫無顧忌地對凡人出手。
得到這個結論後，姜桓楚連忙命令大軍全部壓上去，爭取在日落前拿下陳塘關。
听到這個命令的竇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陳塘關雖是重鎮，但其實並不大，更多的是依靠姬水天險而立。
五萬先鋒營全部壓上都已經將陳塘關圍地水泄不通，人再多也是無用。
這顯然是一道亂命！
不過發號施令的是姜桓楚，哪怕是亂命他也得听。
于是三十萬大軍全部壓上，幾乎是人擠人一般朝著陳塘關撲去，就像一重重大浪拍打著礁石。
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海戰術給守城的大商將士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從天剛蒙蒙亮，一直到午後，李靖都沒有離開城頭半步。
守城的三千士卒同樣如此，甚至連城內的青壯百姓都被發動起來，運輸箭矢檑木。
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弓弦都換了好幾次，甚至叛軍也不止一次沖上城頭，但都被打退了回去。
就在這時，姬水岸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嘈雜之聲。
半身染血的李靖轉頭望去，只見一艘艘大船正向岸邊靠攏，船上赫然掛著大商的旗幟。
李靖精神一震，大聲吼道︰「援兵來了！是我大商的援兵從朝歌城趕來啦！」
在法力加持下，他的聲音如同悶雷般巨大，陳塘關內外方圓五十里內俱都听得一清二楚。
守軍聞之大喜，叛軍聞之大驚。
兩股不同的情緒在他們心底滋生。
陳塘關本就是依靠姬水而建，碼頭直接通往城內，是以那些大船根本不用和叛軍打照面便已經入了城。
一隊隊甲冑鮮亮的士兵從船上下來，直接奔赴城頭幫助守城。
看到這一幕的姜桓楚深深地意識到，想要一日內拿下陳塘關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
陳塘關一戰，一連打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歇。
姜桓楚的三十萬大軍連番上陣，一度攻破城門，但最終卻又被一個青年將軍率人給趕了出來。
朝歌城援兵兩萬加上陳塘關守軍三千，三日過後只剩下了一萬出頭，而姜桓楚的五萬先鋒營幾乎是全軍覆滅。
最終，姜桓楚帶著剩下的二十五萬大軍灰溜溜地撤回自己的領地。
倒不是他不想再打下去，而是他得到消息，武成王黃飛虎已經親率二十萬大軍趕來，最多三日便可到達此地。
再不退走，只怕自己這些人馬要被黃飛虎追上來吃掉了。
眼見叛軍退走，陳塘關內一片歡呼之聲。
這時，一個令李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或者說現出了真身。
武庚！
這位新登基的商王竟然一直隱在軍中，冒著刀槍箭雨身先士卒，之前將叛軍趕出城門的青年將軍便是他！
李靖激動不已，連忙單膝下拜，感慨道︰「我大商有您這樣的大王，定能一掃頹勢，重整山河！」
……
陳塘關上空，一直冷眼旁觀俗世兵鋒的小黃鸝突然心中一動，目光望向西方。
一股浩瀚無際的氣息自西方升起，剎那間沖破洪荒天地的桎梏，與高高在上冷眼俯瞰世間的天道相互鏈接。
有人在沖擊天道聖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