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大師被打成灰了？」
退到百余里外的竇榮目定口呆地看著半空中那具山岳般的金身隨風消散，全身宛如石像般僵硬。
「那可是西方教聖人弟子啊，怎麼會這樣？」
竇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同時心里一陣後怕。
幸虧自己剛剛退的及時，不然斗法的余波應該可以輕易將自己震成粉末吧？
這卻是他胡思亂想了。
似小黃鸝、緊那羅這等境界，完全可以將無量巨力束之一線，抬手可摘月，同樣的力量卻也可以用來折下一支嬌艷的花朵。
若是他們是在荒無人煙的貧瘠之地斗法，或許會大開大合，移山填海皆不在話下，但陳塘關附近生靈無數，更有十數位人族近在眼前，他們不可能會讓斗法的余波影響到旁人。
這不是什麼不約而同的默契，而是人道規則對他們的限制。
只要火雲宮的三皇五帝還在，任何仙神都必須遵守人道規則的制約。
否則將會沾染上天大的因果，甚至會引動人道聖皇親自出手。
「不過緊那羅大師隕落，這陳塘關卻是不好打了。」
竇榮緊跟著聯想到打不下陳塘關，也就意味著從水路進犯朝歌的計劃徹底破產，他們這些天繞道南下的功夫基本上可以說是付之東流，還白白浪費了西進的大好時機，給大商多了一些調兵遣將的時間。
「唉——」
竇榮嘆息一聲，踏著飛劍飛向隊列後方，想要去找先鋒營主將姜文煥商議下一步計劃。
等他找到這位東伯候的嫡子時，卻發現對方正在與兩個氣勢不凡的西方教弟子交談著什麼。
竇榮心中微訝，西方教前來相助東伯侯姜桓楚起兵反商的就只有緊那羅一人，眼前這兩個西方教弟子是何時趕來的？
這時，姜文煥為他引薦道︰「這兩位上仙乃是緊那羅大師的師弟，這位是大勢至上仙，這位是月光上仙。」
竇榮連忙降下飛劍，躬身作揖行禮，「在下竇榮，見過兩位上仙。」
說完，他微微抬頭，偷眼看著那兩位上仙。
左邊的大勢至看起來挺拔肅穆，面容剛毅，五官線條像是刀斧雕琢一般硬朗，他和緊那羅一樣去掉了頂上三千煩惱絲，身上披著月白袈裟，左手持著一串佛珠，右手握著九環錫杖。
而右邊的月光看起來身形要縴瘦許多，身上穿著淡青素袍，但他的五官卻好似有一層雲霧遮擋，竇榮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他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這時，大勢至忽地開口道︰「我師兄緊那羅是否已經遇難？」
竇榮心里一驚，他剛才專注于查看月光的容貌，竟是把這茬給忘了。、
此時听大勢至詢問，他才連連點頭道︰「沒錯，緊那羅大師他……他被人打得魂飛魄散，肉身更是飛灰湮滅了！」
「唉……果然如此。」
大勢至嘆息一聲。
他與月光本來是奉大師兄藥師之命從西岐趕來相助緊那羅，快要到時卻收到了佛珠發出的預警。
這讓二人很疑惑，心道憑緊那羅師兄的法力道行，什麼人能將他逼到這種地步？
因為量劫的原因，天衍之術無法使用，大勢至與月光無法得知緊那羅是在與誰斗法，出于小心，他二人便沒有第一時間施展咫尺天涯神通趕去救援，而是打算慢慢靠近。
一來可以節省法力，二來也是打算先從遠處查看一下情況瞅準時機再行出手。
可是他二人剛剛做好決定，那佛珠預警卻是突然中斷了。
危機解決了？
這是他們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隨即便被推翻了。
佛珠的功用可不是預警，而是互相感應彼此的存在，但他們兩個卻是感應不到緊那羅那一串佛珠的存在了。
也就是說，佛珠要麼被屏蔽了，要麼就是已經毀掉了。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的不利！
因此，大勢至和月光便沒有貿然靠近陳塘關，而是在這里找到了這支先鋒營，想要從姜文煥口中得到關于緊那羅的消息。
可姜文煥一直坐鎮後方，沖鋒陷陣的事都交給了竇榮，壓根回答不上來，直到竇榮出現才讓他松了一口氣。
此刻，听到緊那羅已經隕落的消息，姜文煥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唉聲嘆氣道︰「沒了緊那羅大師，我們拿什麼去打朝歌城？听說大商國師申公豹可是出自玉虛宮，那可是聖人弟子啊……本來還指望著緊那羅大師能夠解決掉這個大敵，沒想到這才剛剛起兵，他就這麼隕落了……
唉，大師怎地這麼不濟事，他不是大羅金仙嗎？難道那小小一座成內還有大羅金仙坐鎮不成？」
這同樣也是大勢至和月光的疑惑，兩人也沒有計較姜文煥對緊那羅的不敬，而是將探詢的目光望向竇榮。
竇榮搖了搖頭，「最開始陳塘關內只出來一個叫哪吒的小女圭女圭，厲害倒是挺厲害，身上法寶眾多，但卻不是緊那羅大師的一合之敵，被大師輕而易舉地打碎了肉身，從其體內剝離出一座紅色的蓮台出來。」
說到這里，大勢至與月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疑惑。
他們西方教煉制靈寶，倒是經常以蓮台為形，可東方這邊似乎沒有這樣的習慣。
「是什麼樣的蓮台？」
大勢至追問了一句，聲音渾厚有力，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竇榮道︰「那蓮台共有十二品，通體繚繞著艷紅色的火焰……對了，大師在剝離蓮台的時候還被那火焰燒了一下。那火焰好似有生命一樣附骨蝕體，連大師都沒有祛除呢。」
大勢至和月光眼中同時一亮，異口同聲道︰「是業火！」
「十二品蓮台，難道是和師尊的十二品功德金蓮同樣的極品先天靈寶？」
大勢至眼中隱隱透出一絲激動，緊盯著竇榮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竇榮連忙將小黃鸝出現，一耳光抽飛緊那羅，隨後輕描淡寫地將其擊殺的事一股腦兒和盤托出，未做絲毫隱瞞。
事實上，他倒是想隱瞞一下具體經過，好引得面前這兩位西方教弟子前去陳塘關復仇，這樣說不定他還能趁機攻下陳塘關。
然而在大勢至的目光下，他竟是一句謊話都說不出口。
待听完他的敘述之後，大勢至眉頭緊皺，傳音于月光道︰「師弟你覺得那人會是誰？」
月光望了他一眼，傳音道︰「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番天印，除了那闡教的廣成子還會有別人嗎？」
大勢至依舊皺眉，傳音道︰「可是廣成子他不是隨著西岐大軍出征了嗎？」
月關曬道︰「那幫闡教弟子一個個都躲在大營深處不露面，沖鋒陷陣的事都交給門下弟子去做，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還在營內？或者說，他們留下一具分身掩人耳目也未可知！」
大勢至微微頷首，「師弟言之有理，事關重大，須得盡快稟報給三位師兄，由他們來定奪。不論如何，緊那羅師兄不能白死，還有那一件極品先天靈寶……它是屬于緊那羅師兄的遺物，應當屬于我西方，決不能讓闡教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