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的蒲團不是誰都能夠擁有的，更不是隨便坐的。
當年鴻鈞斬三尸證道成聖，于紫霄宮中傳道，前來听道的大能成千上萬。
然而卻只有如今的六聖擁有蒲團。
此刻，紫霄宮中再度多出了一個蒲團，而且擺放的位置還在六聖之前。
更重要的，是鴻鈞道人的稱呼。
長青……道友！
這說明道祖鴻鈞已經將其平等視之。
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但在六聖心底卻是掀起了異樣的波動。
曾幾何時，他們其中一些人還覺得柳白不夠資格與他們平起平坐。
而今，對方卻已經和他們的師尊平起平坐了。
柳白倒是覺得理所當然，自己又不是鴻鈞的弟子，而是以客人的身份受邀而來，當然要有位置。
于是他便道了聲謝，施施然地在那個新增的蒲團上落座。
對面，老子、元始、通天一齊望了過來，目光中卻隱含著不同的意味。
老子淡然，通天喜悅，而兩人當中的元始，目光卻是異常的冰冷，似乎對柳白壓了自己一頭頗為不滿和不甘。
不過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毫無辦法。
「長青道友。」
鴻鈞望著柳白道︰「你對羅了解多少？」
「並不是很多。」
柳白淡淡地講述著羅魔種寄身惡尸長春道人之事，對此並未多做隱瞞。
羅妄圖毀滅洪荒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沒必要獨自承擔這一切。
在听到他提及魔種來自弒神槍之時，準提抬起頭來，心底忍不住一陣後怕。
當初，他見柳白修復了弒神槍還曾後悔不迭。
現在想來，若是由他來修復弒神槍，恐怕他也逃不過被魔種寄身的災厄。
柳白能夠果斷地自斬道基，絞殺已經被腐蝕掉的惡尸，以此來滅殺魔種，他準提能做得到嗎？
不僅是他，在場的眾位聖人都在捫心自問。
若是自己的三尸被魔種腐蝕寄身，能夠狠下心來舍棄嗎？
恐怕沒有人能夠堅定不移地給出答案。
而柳白不僅絞殺了自己的惡尸，為此還損失了一件先天至寶！
這時，通天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望著鴻鈞道︰「師尊，羅那廝言及洪荒之外的宇宙，弟子看他不似作偽，可是洪荒天地難道不是唯一的嗎？」
聞言，其他幾位聖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他們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洪荒的確不是唯一的宇宙。」
鴻鈞道人道︰「早在盤古道友開天闢地之前，我與他還有羅、揚眉等人便在一起探討過這個問題。」
柳白感覺到對方在提及揚眉之時，目光短暫地掠過自己，心中頓時一凜。
這位道祖該不會也像鎮元子一樣，把自己當做揚眉大仙重生了吧？
他感應了一下四周，發現老子、女媧等聖人都在認真聆听，似是沒人注意到鴻鈞道人那不著痕跡的一瞥。
當下，他也裝作無事發生，听著鴻鈞道人後話。
只听鴻鈞說道︰「最開始，是揚眉道友先提出這個假設。他覺得我們所在的混沌並非是無邊無際的。
在他看來，混沌只是宇宙的一種狀態。
他將之稱為太極。
依照他的猜想，我們所在的宇宙並非是唯一的，在外面還有無數個宇宙。宇宙是無限的，並且不是永恆存在的。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宇宙誕生，也有舊的宇宙毀滅。」
听到這里，通天忍不住驚呼出聲，「竟有這種事！」
被他打斷了敘述的鴻鈞道人也沒有在意，接著道︰「當然，這只是揚眉道友的一個猜想，除了盤古道友外，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覺得太過荒繆。
那時，我們都還未曾成聖。
雖然各自執掌一條大道，但對于宇宙本質的感悟並不算高深。
那時，盤古道友對無限宇宙的猜想深信不疑，一直想與揚眉道友一起找尋通往其他宇宙的道路。
可是他們兩個找了無數歲月，卻是毫無所獲。
後來，盤古道友便萌生了劈開混沌的想法，他覺得是混沌掩蓋了通往其他宇宙的道路。
他的力量無人可及，以他伴生的混沌至寶盤古斧硬生生地斬開了混沌。
在此過程中，他發現了證道成聖的可能。
可惜，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不過他也開闢出了洪荒天地，使這個宇宙產生了天道意志。
在那之後，成聖便變得簡單了許多。」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再一次不著痕跡地從柳白身上掠過，環視著下方的六尊聖人，「爾等成聖，皆是得天地認可，由天道意志賦予了你們洪荒天地的權柄。你們仍需勤加修行，切不可固步自封。」
下方的六尊聖人聞言俱都微微皺眉。
通天開口問道︰「師尊，您的意思是，我等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鴻鈞道人點點頭，「這是自然。嚴格來說，你們六個的聖位只是取巧得來，力量來自于洪荒天地。如果有朝一日洪荒真的毀滅了，你們也將跌落聖境。」
元始天尊忍不住開口道︰「洪荒怎麼可能會毀滅呢？」
鴻鈞道人搖了搖頭，「我此前也不覺得洪荒會有毀滅的那一天，但那一日在誅仙劍陣中，羅自那黑色門戶中探出頭顱之時，我感應到他而今所持有的力量的確不屬于洪荒。
這說明，他現在的確是在不同于洪荒的另一個宇宙。
揚眉與盤古兩位道友的猜想是對的。
洪荒並不是唯一的宇宙。
既是如此，洪荒終有一日也會面臨毀滅之時。」
元始天尊愣了一下，試探道︰「這就是師尊曾經說過的無量量劫？」
「不。」
鴻鈞搖了搖頭，「無量量劫是指天地重歸于混沌，而我所說的毀滅是指整個洪荒宇宙的消亡。不管是洪荒宇宙自然毀滅，還是受外力影響導致的毀滅，只要無法從洪荒宇宙超月兌出去，哪怕是聖人也只能淪為陪葬。」
「這……」
元始天尊不說話了。
鴻鈞所說的話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不僅是他，老子、女媧等聖人皆是如此。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混沌無限遼闊，由五洲、四海、天之四極、三十三天、十八幽土，以及無數大、中、小千世界所構成的洪荒天地是混沌的中心，並且也是唯一的。
可是鴻鈞的一席話卻是打破了他們無數歲月以來根深蒂固的認知。
柳白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
鴻鈞道人所講的這些和他自己的猜想相差不多，唯獨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盤古大神居然是想要尋找通往外宇宙的道路才行的開天闢地之舉。
不過鴻鈞所說的開天闢地之時發現證道成聖的可能，這一點倒是讓他頗為感興趣。
或許，開天闢地便是以力證道的必經之路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