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唐安淮剃發

倒不是宋源朝對唐安淮沒信心,但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不見得誰都像是唐安淮又或者段知府這般開明。

他雖然不是什麼悲觀主義者,卻也覺得想要留住學生都十分艱難,更別提有學生自告奮勇要剪頭發了。

「為什麼不可能?不如咱們打個賭,若是我輸了,任由著敏芝你提出一個要求。若是我贏了的話,那不如敏芝你也隨我一起剪短頭發?」

宋源朝听到這話虎軀一震,剪短頭發嗎?

他的確有這個想法,但真要是落實的話……

「就以明日為限,若是有學生找我想要剪短頭發,那就是我贏了,敏芝覺得如何?」

明日?

這是不是有點著急。

但瞧著唐安淮這般志在必得,宋源朝倒也是起了幾分心思,「好,那若是我贏了,就勞煩唐兄從馬場搬出來,與我比鄰而居。」

他與唐安淮相見恨晚,奈何對方不肯搬出養馬場,只能在義學這邊交流一二。

「這也是我佔了便宜,敏芝確定不重新提一個要求?」

宋源朝笑道︰「這是我唯一的想法,我還覺得是我佔了便宜呢。」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因為其他老夫子都紛紛離去,今天義學學堂的教書先生少了些,唐安淮不免也得過去親自教書。

只不過他還沒去那邊教室里,就有幾個學生過了來。

「唐先生,宋先生。」

看著過來的人,宋源朝苦笑了下,看吧,人來了,只怕也要隨那幾位老先生一起離開。

唐安淮卻並沒有這麼悲觀,「怎麼了?可是有課業上哪里不明白?」

幾個學生連連搖頭,對視一眼後這才推出人來當代表,「小唐姑娘說,剪發好處多多,可先生您為什麼沒有剪短頭發?」

「您是師者,若您能夠身先士卒,那我們也就不怕了。」

宋源朝听到這話傻了眼,什麼意思?

他們竟然想要剪短頭發,但就因為潤生兄沒有剪短發,所以就……不敢?

這是不是太離譜了些。

「我原本是有些顧忌,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瞻前顧後了些,沒想到這倒是給你們造成了困擾。」

唐安淮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剪短頭發好了,給你們做一個表率可還好?」

話音剛落,又有學生沖了進來,「先生不可如此草率,您是一甲進士,探花郎出身,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豈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功名在身。

是啊,宋源朝之所以有所顧忌,卻也是因為自己功名在身。

他若只是白身也就罷了,偏生自己有功名在,又怎麼可以恣意妄為?

難道真的不再考科舉了嗎?

若是考科舉的話,這般離經叛道的舉動,只怕對日後不利。

到底不合適啊。

唐安淮看著那說話的學生,是他頗為看好的一個小少年郎,今年才十二歲,但寫文章卻也有一套章法,他頗是喜歡。

「彥生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如今在河套府對仕途暫時沒什麼追求,只希望留在河套府,用自己所學幫助百姓一二。」

林彥生听到這話愣在那里,「先生,您……」

竟然不想著回京城?

唐安淮卻似乎明白了這位學生想的事情,「京城是比河套府熱鬧繁華,但在京城,我只是國子監的一個司業而已,固然能夠教天下讀書人讀書明白道理,卻遠不如在這里有意義。」

「國子監不少一個唐安淮,沒了唐某還會有別人頂上去。」

「但河套府需要唐兄,沒有唐兄,河套府有怎麼會有如今這般模樣?」宋源朝朝著唐安淮鞠了一躬,「潤生兄,敏芝心服口服,你贏了。」

這人世間固然有數不清的規矩,但是對于這些學生來說,唐安淮這個先生遠比那些規矩更重要。

到底是他,迂腐了。

唐安淮連連攙扶起宋源朝,「不過是一個小賭注而已,敏芝不必如此。」

說罷看向幾個學生,「這里似乎不方便,要不去你們宋先生府上?順帶著我請你們一塊吃個飯。」

宋源朝哈哈笑了起來,「能讓潤生兄來我府上,那可真是蓬蓽生輝啊。今天我請客好了,我家中還有兩壇好酒,到時候咱們小酌一杯。」

……

誰都沒想到,繼女兒唐詩剪短頭發之後,唐監副竟然也剪短了頭發。

不止唐監副,便是那在義學里教書的宋先生,還有好些個學生如今都留著個寸頭。

這下子,便是幾位老夫子都傻了眼,「這身體發膚豈能輕易損毀?無父無母之輩,又怎麼能教好學生!」

倒是老夫子的家人忍不住反駁,「可我覺得,唐先生現在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這麼一句話氣得老夫子連連拍桌子,「膚淺,可真是膚淺!」

好看,好看有什麼用!

「身為讀書人,考取功名才是正經!」

「可唐先生有功名在身呀,他可是探花郎,不都說探花郎是一甲三名里面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嗎?」

之前還沒覺得。

但她偷偷去看了眼,只覺得人家不愧是探花郎。

瞧瞧那眉眼,當真是眼眸如星眉如刀裁,一張臉蛋英俊極了。

要不是知道唐先生對亡妻情根深種,立誓不再娶妻,說什麼她都要嫁給唐先生呢。

老夫子聞言氣得渾身哆嗦,「逆子,逆子!」

小孫女連忙跑了去,看到母親一臉的不贊同,「可是娘我也想要剪掉頭發啊,我頭上有好多虱子,每天都咬的我好疼啊。」

「不成,你想要氣死你祖父不成?」

小孫女沒法子,「那干脆讓虱子咬死我得了。」

這樣的對話,不止是在老夫子家中發生。

河套府的諸多百姓都在議論這事。

偌大的河套府已經幾十年沒有出一個進士了。

而探花郎更是不敢奢求。

雖然唐安淮是流放至此,但人家也是探花郎,科舉功名並沒有被革去。

這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都做了,怎麼能不引起其他百姓的議論呢?

有人想要效仿,卻也有人覺得這件事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

「興辦義學原本是好事,小弟也想著日後去義學里教書,為河套府的讀書之事盡一份力,可是現在小弟著實不敢恭維,唐探花這般舉動若是傳到朝廷,只怕會影響我們河套府學子的科考。」

「蘇兄說的是啊,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為強。」蘇元瑞神色沉沉,「先把這唐安淮告上官府,表明咱們河套府學子與之割席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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