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負荊請罪唐安斌

唐安斌的負荊請罪是在唐老太下葬後。

實際上在這河套府遠沒有那麼多規矩,唐老太生前眼楮里就生了蛆蟲,死後再這麼停棺也不是那回事。

確定死透了之後,第二天就是斂尸安葬。

彼時唐安斌正在昏睡,甚至沒有送他老母親最後一程。

倒是那唐小寶來送一貫疼愛他的祖母一程,「祖母你要是想我了,就把我爹帶走吧。」

小孩子到底童言無忌,倒是讓送葬的一群人有些哭笑不得。

薛氏原本還有點怕,生怕人說是自己不教好,但看其他人也沒說什麼,這才松了口氣。

她哪想到小寶竟然會說這話,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和唐安斌和離後,薛氏帶著一雙兒女住在二房的院子里,每日里去給王三郎打掃漿洗做飯,得了空就去馬廄幫忙,日子雖然辛苦點,但是看著倆孩子能填飽肚子她也心滿意足。

之前跟著唐安斌那個混賬過日子,從沒想過會有今天,得依靠自己的雙手,辛辛苦苦的干活就能養活自己。

這樣的生活有點累。

可也總比跟著那窩囊廢強。

「娘。」五娘匆匆跑來,「他們說爹爹去給大伯負荊請罪了。」

小姑娘臉上透著幾分急切。

薛氏听到這話遞給女兒茶碗讓她喝口茶,「他愛干什麼就干什麼去,不用管他。」

負荊請罪?

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不過大伯可不是傻子,不會被他糊弄的。

就算大伯一時不察,那不還有四丫頭嗎?

唐詩可真是聰明的很,唐家這七個孩子里面就屬她最聰明,可惜是個女孩兒。

要是個男兒郎該多好,說不定承繼了大伯的才學,將來也能讀書考取功名。

薛氏感慨著,那邊唐家院子外也十分熱鬧——

唐安斌一個人硬是撐起了一出大戲,「大哥你若是不原諒我,那小弟就跪在這里不起來。」

六月里白日長夜間短。

馬場眾人忙活完之後倒是沒什麼事,有幾個看到唐安斌竟是赤膊背著荊條前去唐監副的宅院,不免跟過來看熱鬧。

這是要效仿先賢來一出負荊請罪?

唐安斌在院門外已經跪了小半個時辰,院門依舊緊閉,半點沒有人要出來的意思。

這讓唐安斌傻了眼,「大哥莫非真的不認我這個弟弟了?就連母親都離我而去,這世上我只有大哥這一個親人了呀。」

他哭得比死了親娘還傷心,以至于原本看熱鬧的人到也不好意思調侃。

畢竟人剛死了娘嘛。

當然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唐安洲難道不是你的哥哥?怎麼唐三爺,咱這認親人還要看是不是嫡出?」

這話一說,唐安斌的哭泣聲都斷了下。

可不是咋的。

這人可真是不要臉至極。

明明還有個兄長呢,竟然好意思說只有唐監副一個親人。

怎麼,庶出之子不配做他的親哥是吧?

庭院里,翠娘看著坐在那里喝茶的唐詩,「姑娘,要不我去把他打發走?」

「打發做什麼,咱們看熱鬧就是了。」

總算把家里收拾妥當,就連那臨窗的炕床都修建好,到了冬天燒起來就不用怕冷了。

夏天的時候坐在窗邊炕上看書吃茶倒也不錯。

有條件自然不能總是委屈自己嘛。

比如現在,坐在院子里吃著野山杏喝著茶,就很不錯。

河套府地勢靠北,這野山杏成熟的時間都晚了一些。

而且還真是野果,酸得很。

難怪老百姓都不愛吃呢。

唐詩另有想法,「春蘭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翠娘看了下日頭,「快了吧,大概想著多摘點山杏回來。」

姑娘喜歡吃這個,許十八郎就帶著蘭荷菊梅四個人去摘這野山杏了,出去一天了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許十八郎是姑娘的義兄,翠娘倒是信得過。

「許是想著後半晌天氣涼快,就想著多摘幾個。」

這也不是沒可能。

「回頭咱們做杏脯吃。」野山杏吃起來酸澀的很不算什麼好果子,但用來做杏脯最合適不過。

翠娘聞言笑了起來,「可是姑娘這得用不少糖吧。」

尋常人家都是算計著過日子,哪有那麼多的糖和鹽巴?

「是得用一些,不過我相信爹爹肯定能找來。」

看著桌上的杏核,唐詩決定回頭把這些跟那隻果種子栽種到一處去。

等個五六年就能吃新鮮水果了。

可惜這農林之事從來長久,所謂十年樹木便是如此。

好在她還小,便是等上十年也無妨。

這邊唐詩正想著,外面的聲音又大了幾分,「大哥若是閉門不出不見我,那我就跪死在這里。」

好家伙,這是要挾誰呢?

唐詩覺得這位唐三叔可真是個人才,難道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極品很惹人嫌棄?

連滬深符唐老太都沒了這件事都不知道嗎?

怎麼好意思這麼大言不慚的來負荊請罪?

一杯茶喝光了,便是野山杏也被吃光只剩下那十來顆杏核。

唐詩起身拍了拍手,「開門,咱們听听我這親愛的三叔還有什麼說辭。」

翠娘有些擔憂,「姑娘,老爺還沒回來。」

若是那唐家三爺再這麼鬧騰下去,他們好像有些不太好應付。

「沒事。我來收拾他也一樣。」

知府衙門那邊都沒能處理唐家這段公案唐老太就暴斃了,她這一死倒是省去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將唐安斌收押一事。

老唐同志再想要大義滅親還有些麻煩,但唐詩就不一樣了,她是個小姑娘,很多時候都能用童言無忌這話來糊弄人。

也沒人會一字一句的跟小孩子計較。

換句話說,大人們往往不把小孩子當成一回事。

如此一來,唐詩說話反倒是方便許多。

跪在門外的唐安斌看到門從里面打開,登時挪動膝蓋上前一步,「我就知道大哥你……死,死丫頭怎麼是你,你父親呢?」

「這是我家為什麼不是我,難道三叔過來負荊請罪前竟是沒有打听清楚我爹爹在不在家?」

唐詩說完一愣,看著唐安斌背上的荊條瞪大了眼楮,「三叔你這是負荊請罪?」

跪了不知道多久的唐安斌瞪了一眼,「哪還用說?」

「可是為什麼這荊條光禿禿的,不就是兩根小細棍嗎?這也算荊?三叔你這道歉的心不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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