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我要和離

那些南瓜種子,有的胚芽已經頂破了果殼,眼看著就是要破土而出。

卻是被唐安斌那混賬給毀了。

有些胚芽折斷,就算再種回去也活不了。

唐詩抹著眼淚想打人。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唐安斌揍得媽不認!

「沒事,還會有其他的種子,爹爹跟你保證。」

唐安淮也惱怒得很,這三十顆種子雖不是用爺倆的性命換來的,但也來之不易,就這麼被毀了一半。

早知道種子毀了那麼多,說什麼也不會輕易地放過唐安斌。

只是凡事得往前看,現在他們分了家,往後各過各的,早晚有機會再好好揍那混賬,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不痛不癢的教訓了。

一時間,元娘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其實在大伯父和四妹妹的世界里,就他們父女倆就行了,若是大伯母還活著,一家三口也能闔家歡愉,並不需要其他人。

她想了想正打算離開,只听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翠娘。

臉上滿是慌張,顯然听說了家里進了盜賊這事。

「都怪我,我要是不出去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翠娘知道唐詩對那塊菜地極為看重,之前翻土、丟種子撒肥料都親力親為,猶如婦人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珍而重之。

就因為自己出去了一趟被人鑽了空子,以至于出現這種事情。

都怪她。

翠娘忽的往自己臉上一巴掌嚇著了唐詩,小女孩愣了下,下一秒臉上掛著怒意,「你又犯傻了不是?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被人偷了東西那是小偷的錯,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翠娘這甩自己巴掌不就是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論?

明明這事是唐安斌不做人,偷東西不要臉,怎麼就翠娘的錯?

難道翠娘在,唐安斌就能做人了嗎?

怕不是還以為自己是主子要仗勢欺人吧。

唐詩知道在這個時代想要過得好些就得順應時代大勢,但是能力範圍內,她可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那類人。

翠娘被這斥責給嚇著了。

唐安淮看著嚇得面無人色的翠娘,和女兒唱起了紅白臉,「你也別怕,這事不怪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做錯了事即便認錯也不需要這般傷害自己。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值得為任何人傷害自己,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誰的依附者。」

都說女性本柔為母則剛,為什麼非要這麼說。

唐安淮覺得這並不合理,仿佛用孩子捆綁了女性。

實際上從古至今哪怕是在現代社會人們也會道德綁架,似乎離婚不要孩子的女人就是鐵石心腸罪大惡極。

君不見,又有多少男人不要自己的孩子,甚至連撫養費都不出,又有多少人指責這些男人?

男人流浪花叢幡然悔悟後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呢?那就是自甘下賤一輩子都會背負著罵名,即便不被這影響卻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幾千年的社會發展過程中,人們對女性的道德要求原本就高于男人。

不止男人用禮法約束女人,在這一過程中便是女人也被裹挾著對同性刻薄乃至苛刻要求。

這正確嗎?

唐安淮不是社會學家,但他覺得這並不公平。

當然他也知道,達到真正的公平並不容易。

但力所能及的,唐安淮想要帶來一些變化,比如對眼前這位備受壓迫的可憐人。

翠娘從沒想過,自己沒被問責還會被這樣關心。

她覺得跟做夢似的,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為自己而活。

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做起來卻是何等的困難。

翠娘想了很多,想起了死不見尸的女兒,想到了被程德安那混賬活活折磨死的丈夫,想到對自己的求救避而不見的爹娘兄嫂。

她這二十余年,什麼時候為自己而活過呢。

從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翠娘趴在床頭桌案上忍不住的哭泣。

渾渾噩噩二十余年,如今才算是活出一點明白勁來。

她知道老爺和姑娘並非要她的性命,哪怕自己可以隨時為他們獻出性命,他們只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活出個人樣來,讓曾經那些看低她,看不起她的人都後悔。

哪怕那些人是她的爹娘兄弟。

翠娘明白了。

定然不會辜負你們的一番期待。

……

且說養馬場的另一處,唐安斌罵咧咧的隨著唐老太回到住處,忽的意識到不對勁,「你做什麼?」

薛氏正在那里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東西。

他們一路流放,原本帶在身上的金銀細軟也都丟了個干淨。

現在說一窮二白還差不多。

「我已經跟二嫂商量好了,往後跟著他們干活,他們家宅院大,我帶著小寶和五娘住到那里去。」

分家過後各過各的,三房怎麼過活?

指望老太太還是期待著她的寶貝兒子養家糊口?

薛氏可不傻,自己這個枕邊人什麼樣她可真是太清楚了。

自己要是留下,只怕往後她就要給這娘倆當牛做馬了。

那日子還有什麼奔頭?

她不干!

現在的三房,除了一個只知道為難人的老太太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肥。

就算日後朝廷特赦了大伯,只怕三房也回不去。

直接跟大伯父女倆交好有些太過明顯,倒不如和二房處好關系,讓大伯看到自己的決心,日後真要是回京城也捎帶這他們娘仨回去。

至于老太太和唐安斌,她管他們死活呢。

唐安斌沒想到自己媳婦竟然會這樣,「那你在哪吃飯?」

「自然是跟著二嫂他們。」

「那我跟娘怎麼辦?」唐安斌打小就是被人伺候著的,也就這兩個月吃了點苦頭,「你走了往後誰伺候我跟娘?」

薛氏听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家中男人,不給我們當頂梁柱也就罷了,這時候還指望我一個女人伺候你,唐安斌你要臉嗎?」

「放肆,有你這麼跟丈夫說的話?」唐老太第一個不能忍,自己的兒子她可以嫌棄,薛氏憑什麼嫌棄?

「丈夫?」薛氏笑了起來,「頂天立地為丈,三尺之內為夫,就您寶貝兒子這般好吃懶做游手好閑,你若寶貝你盡管去寶貝,我不稀罕。」

大抵是長房分家帶來的底氣,薛氏大聲說道︰「我要與他和離!」

作者說︰

想不到吧,第一個崛起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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