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不過是來給人帶個路,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快進到了拯救世界上去。
而且這伙人嘴上說著要拯救世界,但實際上卻只是在白龍泊里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瞎逛。
對的,在石頭看來,整件事情最荒謬的地方就在于陸景等人居然連要去哪里都不清楚。
每天等到太陽一下山,頭頂星河璀璨的時候,那個看上去昏昏欲睡的老頭就會擺弄起他的那些古怪儀器來,同時在地上寫寫畫畫。
而陸景則會準時打開那只裝著婆羅天的大箱,和里面的銅像進行一番友好交流,最終確定下明天該向哪里走。
在最初的幾日里,他們行進的方向還是固定的。
但是等到了第七日,卻是忽然發生了偏轉,好在和之前的方向相比只是微調……
而等到了第十二日,偏離就比較大了,從西北直接轉向了西南。
就這麼又走了六日,事情開始變得愈發離譜。
也讓石頭確認了這伙人只是在沙漠里瞎胡轉,因為他們居然掉頭,又向著烏蘭城所在的方向折返回去。
不過這一次他們只走了半日就停下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胥教授再次觀完星後卻是又推翻了之前的結論,指了個新的方向出來。
這下陸景也有點受不住了,斟酌了半天措辭後道,「您老這……有沒有可能算錯了?」
胥教授看了陸景一眼後道,「這次應你的要求我可是算了兩遍,然後又讓安石幫我核對過,錯不了的。」
「那為什麼和之前的方向差的這麼遠?」陸景疑惑。
胥教授目光閃動,「這里的星空有點不大對勁。」
說完他就見陸景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胥教授立刻就明白了某人心里在想什麼,沒好氣道,「我不是給自己找借口,也沒你想的那麼死要面子嘴硬……」
「您想說是有人因為不想我們找到那顆珠子,人為干預改變了星星的位置,但是這也有點太離譜了吧……」
陸景一臉的難以置信,「就算把當初囚禁那條龍的那位存在給拉出來,應該也不會有這樣的手段。」
上過初中地理課的陸景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些掛在夜空中,一閃一閃的小東西離他們究竟有多遠了。
更別說隔著這麼遠去移動一顆星球,就連那些修仙里也不敢這麼寫。
「移動星星原本的位置當然是不可能的,」胥教授也道,「不過用些手段來影響到觀察者倒是或許可以做到。」
「怎麼做?」
「我怎麼知道。」胥教授沒好氣道,「老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我就姑且猜一猜吧, 藏珠子的那人很可能在我們和那些星星中間加了個看不見的罩子什麼的。」
「折射現象?」陸景一愣。
「什麼折射現象?」這次輪到胥教授一頭霧水了。
陸景撓頭, 「不太好解釋,大概就是說我們一般是通過光看到物體的,而光在穿過介質的時候是會發生偏折的, 理論上,通過改變介質的材質或者厚度, 是會帶來物體視覺上的偏移的。」
胥教授听得雲里霧里。
這時小道士謝安石忽然開口道, 「就像是我們去看插在水里的筷子, 筷子會發生偏折,就好像斷掉了一樣, 但實際上拿出筷子後發現筷子並沒有斷對嗎?」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陸景點頭,喃喃道, 「要真有人在這片戈壁上空加了個罩子, 那他的物理一定學的不錯。」
「但這樣的話那張星圖豈不是沒用了。」葵開口道, 「那人留下了這張星圖, 難道不是希望有人可以找到那顆珠子嗎?」
眾人對這個問題都很費解,沒有人出言回答。
最後卻是木箱里傳來一聲輕笑。
陸景打開木箱, 望著里面又活過來的婆羅天道,「你知道原因?」
然而婆羅天這時候卻又閉上了嘴巴。
「說吧,你想要什麼。」陸景直截了當道。
「一只祭品。」婆羅天舌忝了舌忝嘴唇, 「我已經幫你們指了這麼多天路了,但你們什麼都沒給過我, 所以我現在提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婆羅天一邊說著,目光又從石頭的身上掃過, 讓後者打了個寒顫。
「作為回報不如我把你剩下的兩條腿也打斷?」陸景淡淡道,「我看你反正也用不上它們了。」
「威脅對我是沒有用的。」婆羅天搖頭微笑, 「我只是降身在這座銅像中,你破壞銅像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陸景反駁不能。
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個尊銅像只是一件詭物,並沒有真正承載婆羅天的意志,死了就是死了,但是後者身為詭物顯然永遠也意識不到這一點。
所以對方的確並不太會在乎他的威脅。
婆羅天見陸景沒有開口,似乎陷入思索之中,繼續循循善誘道, 「你說你們想要拯救世界,我喜歡你們正在做的事,通常在這樣的故事里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會有的用處,而有的人的用處就是為這個世界而犧牲。」
他的話讓石頭的身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忍不住向後退出了幾步, 但是少年旋即又反應了過來,這里是白龍泊,一個被風沙所統治的死寂世界,就算是他現在轉身逃跑,也根本沒法保住性命。
因為一旦月兌離了隊伍,失去駱駝上的水和干糧他也支撐不了幾日。
換而言之,現在他是生是死,全在陸景的一念之間。
而陸景遲遲沒有開口,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是想看他會怎麼抉擇。
這一刻陸景的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用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性命來換到那顆珠子的下落,這的確是筆很劃算的買賣。
雖然對石頭本人有些不太公平,但眼看著世界就要毀滅了,現在顯然也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該狠心的時候就要狠下心來。
在沉默了片刻後,陸景重新開口道。
「不想說就閉嘴,早點洗洗睡吧。」
婆羅天僅剩的那只眼楮里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這麼優柔寡斷可沒法拯救世界。」
「得了吧,我要是把他給你才是中了你的圈套。」陸景道,「之後你只會不斷想方設法的拉低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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