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 方寸無形

「報信?抓你?」

中年修士鄒逸不明白赤憐王女是何用意,也不敢追問,只是乖乖照辦。

他肉身被赤霄神斧演化的酒雲所鎮,施法卻不受影響,因為赤憐王女所說的傳信令牌被他祭煉在了體內。

這種令牌非常特殊,還有一個名字叫傳魂牌。

此牌與他留在玄霜部落的本命魂牌本為一套,他只須運轉法力,傳音入令,消息就能立刻顯露在本命魂牌當中,到時看守魂殿的部落修士會有感應,一旦接到了他的傳信,就會上報給他朝貢的紫府修士秦上師。

他當著赤憐王女的面,把傳音送入魂牌。

施法結束後,他示警說︰「吾部在青燈峽開闢有傳送陣門,以紫府修士的遁速,最多一炷香就能找到這里,小的供奉之人是秦上師,憐公主對此人肯定不會陌生,他有人屠外號,憐公主還是盡快走避為好。」

「走避?我若想走避,何必讓他來!」赤憐王女冷冷道︰「巨魁派追的太緊,已經在這里布下天羅地網,況且還有此派祖師冷秉山親自出馬,我已是插翅難逃!」

「原來憐公主是想讓兩虎相爭,你再趁亂逃離。」鄒逸這才明白赤憐王女的真正意圖,心想此女膽子真是大,萬一秦上師把消息傳開,邀請多位紫府修士潛來這里,只須一人牽制巨魁派的冷秉山,其余全部搜查赤霄神斧,你哪里逃去?

不過眼下局勢已經迫在眉睫,容不得赤憐王女再瞻前顧後,她把自己的蹤跡消息傳回九素雪原,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不傳,這一線也要喪失。

她的這種行為實則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這座宮殿並不大,如果追兵越來越多,應該很快就會搜到這里,還請憐公主放了小的,好替你阻擋追兵。」

「你助我?哼,與一群蜈蚣都要斗半天,你能擋的了誰!累贅而已,早死為好!」

說話間,那朵酒雲懸空一轉,已然演化為一柄灰色氣斧,斧刃之上寒光森森。

鄒逸感受著斧光的酷烈殺機,頓時如墜冰窟,「不……」

一字未完,灰斧突地斬落,一斧梟首。

赤憐王女探掌一抓,從鄒逸頭顱中攝出一枚手指大的血光玉符,只取了這一寶,她掉頭就走,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轉入另一間殘破宮殿,不見了蹤影。

血光玉符就是鄒逸剛才驅使的傳信令牌,必須魂力才能祭動,故而赤憐王女先前只偷襲鎮壓,如若殺死,令牌就再無法使用。

等到鄒逸施法完畢,鄒逸于她再無用處,就遭了她的毒手。

鄒逸以為自己會被她奴役使喚,殊不知她歷來獨來獨往,這些年她潛伏在青燈峽,無論遇上河套還是雪原修士,她都一概襲殺,從不留一個活口。

今次鄒逸又死在她手里,肯定是難以瞑目的。

尸首分離後,剛才那幾條未被鄒逸殺死的血蜈蚣,就此月兌離了酒雲禁錮,重新恢復了自由身,它們見赤憐王女遠離,迫不及待撲上尸身,沒一會兒,就啃食的沒了形狀。

等丁醒潛入宮殿,途徑這里時,已經無法甄別尸體樣貌。

「此人到底是誰?」

丁醒望著滿地的血肉模糊,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他就甩手打了幾記火炎術,把殘尸與那幾條蜈蚣盡數焚毀。

爾後繼續朝深處探險。

這座宮殿的格局像極了墨九宮,規模甚至要更大一些,單獨一間宮室的高度就有幾十丈,徑長更是驚人。

丁醒一路走過來,一共途徑五六間類似秘宮,他發現各宮全都矗立有造型古怪的雕像,或者在宮璧上開鑿壁畫,雖然大多已經殘破不堪,但他還是能從中看出一絲類似猿猴的特征。

而且不管猿像還是猿畫,包括擺放在各宮角落里的殘破石制物件,全都是龐然大物,至少也有數丈的規模。

丁醒通過種種所見,猜測昔年建造這座宮殿的主人是一頭猿修,且是那種身軀巍峨的巨猿。

但這並不算稀奇,畢竟青燈峽的峽山之巔坐落有猿猴神祗,那東群猿女也曾講過,在上古時代整個河套都歸猿庭所有,他們在這里留下些許遺址,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丁醒無暇研究遺址情況,他著急尋找裴隆祭師與燕無缺,以便弄清赤憐王女的下落,他手持裴隆祭師留下的黃斑玉符,在諸宮之間快速穿梭。

誰知越往宮殿深處行進,妖獸巢穴越是密集,極大阻礙了他的探險步伐。

這座宮殿潛藏山底,地勢相當隱蔽,又有上中下三層結構,每一層都開闢有數量眾多的宮室,格局如似迷宮,偏又無人居住,就吸引了各路妖獸前來安家落戶。

雖然青燈峽兩岸的人修時常會光臨妖巢,但棲息這里的妖物,大多都是群居類的地底生靈,極善繁衍,根本就殺之不絕,等它們熟悉地形後,開始圍繞三層殿區開闢暗道。

截止今時,它們應對人修侵犯已經有了豐富經驗,往往是能圍攻就參與圍攻,如果人修特別厲害,它們就一哄逃散,遁入布滿宮殿四周的蟲道內,它們多是五毒蟲類,本就軀小,人修無法追蹤,這也造成了它們的生存能力越漸加強。

丁醒攜帶有驅蟲的靈酒‘蟲兒淚’,卻只能對付蟻妖蟲群,踫上蜈蚣蜘蛛與蟾蜍,他必須動手滅殺一批,否則根本驅逐不了。

這些妖獸把宮殿當成自己家園,無論誰來,它們都會不要命的攔截。

此刻丁醒正被一群蛇妖包圍,他目前途徑的這間宮室就是一座大蛇窟,好在它們妖力都不算強,他只需要把領頭的幾條四階蛇妖給干掉,應該就能打通出口。

誰知丁醒剛要施法,忽然察覺到氣溫在瞬降,仿佛眨眼之間,四周宮牆就被凍出了一層寒冰。

再看地面上的蛇群,一個個瑟瑟發抖了片刻,突地僵住蛇軀,像是被集體冰封了一般。

寒氣是從身後幾十丈外的宮門處滲透進來,丁醒扭頭回看了一眼,見有一枚傘影由遠至近,正朝宮門火速飛來,傘力凝結成一條宛如實質的氣刃,先一步沖鋒到丁醒面前,一擊劈斬在體外的甲骨符上。

‘噗!’

符身演化的龜殼遭此一斬,殼面瞬間裂開一道縫隙。

這狂暴一擊,讓丁醒沒來由心驚肉跳,單憑一縷傘氣就能造成甲骨符的創傷,如果傘體本尊殺到,那甲骨符恐怕非要被打毀不可了。

他心知有強敵出沒,翻手捏出一塊牌位狀的翠綠法碑,飛快往頭頂一懸,肉身電光般前沖出去,一舉沖破蛇群封鎖,消失在了空蕩的宮室出口外。

待他逃離後,一道光虹突入室內,伸手抓住傘柄,悠閑舉在頭頂,嘴里自顧說道︰「方寸無形遁,這是紫府修士才能驅使的神通,此人不過只有金丹初期修為,他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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