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桐花血香

每個人都有一把利刃,而郡守大人的利刃便是柴扉。

只不過柴扉是一把已經被雪藏的利刃,這把利刃此時並未完全被拋棄,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遇見什麼。

就比如此時,鳳梧郡中的接二連三發生大事,死的都還是一些大人物,讓郡守大人有些沮喪的同時,又為自己留下柴扉這個能人感到慶幸。

「老子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不能沒頭沒腦被這些倒霉的家伙給害了,這些事情的結果如何,我都是有躲不開的責任……」

驚魂未定的郡守大人,回到郡守府書房的第一件事便是再次向柴扉傳達一道命令。

送走了郡守府的小廝,柴扉拆開了信封,只見里面有四張銀票,並且面值不小,竟然是千兩銀票。

看到郡守大人派人送來竟然不是密信,柴扉沉默了。

此刻已是深夜,柴扉在昏暗的屋子里做了許久,直到桌子上的油燈燃盡了,他這才站起了身子。

「跟了郡守大人這麼久,沒想到他還是決定犧牲我了。」

看到銀票,柴扉便知道,郡守大人並不關心周府案件的真相,他要要的只是住他的官帽而已。

周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郡守大人第一個到達現場,並且迅速做了安排,若是真相大白,一切都好說,說不定朝廷還會為軍售大人記一功。若是查不到真相,那麼……

這銀兩即使威脅,也是郡守大人的暗示。

像他這種衙門的一前任一把手,每月俸祿只不過三兩銀子,就是他柴扉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了幾千兩銀子。

「即使周家出了天大的事情,只要周家的嫡系之人沒有死,那麼這件事還有的做……」

柴扉提起配刀,向著城門的方向趕去。

至于城內的周府,天亮了自會有仵作驗尸。

柴扉到達城門時,天邊已經隱隱有一絲亮光,昏昏欲睡的士兵突然間瞧撇見眼皮底下有個人影,頓時大驚失色。

今夜守城將軍不在,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是他們能承擔起的。

「站住,你是什麼……嗯?柴捕頭,您這是……」士兵扶了扶頭盔這才認出是柴扉,看到柴扉還帶著包裹,頓時有些疑惑。

「城內出了命案,奉郡守大人之命查案,將軍可知夜里可有周家人出城?」柴扉直接搬出了郡守。

「周家大小姐,宵禁後兩個時辰出了城門,馬將軍護送前往周家祖宅。「士兵道。

周家的在城內的產業,這幾個月以來,一直都是周家大小姐來大理的,這不是什麼秘密。這位大小姐極為孝順,幾乎從不在城內過夜,總是在天亮的時候便回去城外周家祖宅,美名曰照顧父親。

因此柴扉知道周家命案的消息時,並未仔細查探,此刻听到周家大小姐連夜出城,頓時讓柴扉有些好奇。

仔細問過了具體情況之後,柴扉向守衛要了一匹駿馬趕往周家祖宅。

「周家城內的宅子距離城門需要一個時辰的路程,若是按照時間推算,幾乎是在周家大小姐離開的那一刻,周家的便在遭了屠殺,那麼這些人的死究竟和周家大小姐有沒有關系。」

「還有為什麼周家的大小姐沒有向往常一樣在宵禁之前回城外祖宅。」

「還是說,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周家的內斗。」

柴扉騎著馬,一時之間思緒非非,周家的與修行界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踫到這種情況,柴扉沒有絲毫意外,可是這周家平安太平了數十年,為什麼偏偏在此時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此刻天際變處,魚肚白的朝霞緩緩出現,雲朵鮮艷的顏色比女子的胭脂還有美上數倍。

只是這空氣中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破壞了這份美好。

柴扉突然間勒住了韁繩,此刻似乎更加冷了,但是他的身上此刻冒著白氣。

柴扉擦掉額頭上的汗水喘著粗氣環視四周,空氣中的奇怪的味道越來越濃。

「這是……花香?」柴扉非常困惑,到底是什麼樣的花香會有淡淡的……血腥氣……

「不好。」柴扉騎著馬向著路邊的叢林而去。

隨著他的靠近,這夾雜著血腥的香味愈發濃重。

這時,隱隱有聲音傳入了柴扉的耳中。

他悄悄的從馬背上下來,貓著身子躲在樹後。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汪汪汪……」

一陣狗叫聲頓時響起,柴扉的面色一僵,這地方怎麼會有狗。

徐薇逗弄著著懷里的大黃,此時一直手緊緊捏住了大荒的嘴巴,使得大黃焦急的同時,發出了嗚咽聲,小腦袋不斷往後退想要掙月兌主人的欺負。

「出來吧。」陳觀潮朝著樹林出說道。

半晌叢林中沒有反應,陳觀潮微微搖頭沒有多加理會。

此刻他正在查看著腳邊的一具尸體,這尸體的相對來說比較完整,也許是穿著這銀色鎧甲的緣故。

徐薇瞥了一眼叢林,隨後收回了目光︰「有什麼發現?」

「瞬間死亡,沒有痛苦。」

陳觀潮指著尸體尚且完整的臉龐道︰「這個人死前神色幾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然而這里距離官道這麼近,試想一個正常人怎麼會面無表情的來叢林深處,我猜想這並不是案發現場。」

這時,大黃從徐薇的懷里掙扎出來,落在地上,在尸體旁嗅了嗅,邀功似的抬起頭叫了起來。

徐薇冷哼了一聲,大黃叫聲戛然而止,立馬殷勤的搖著尾巴朝著官道走去。

隨著陳觀潮二人的靠近,柴扉扭了一把汗。

「出來吧,偷听了這麼久,沒有必要。」陳觀潮道。

不一會兒,一名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從樹的被後緩緩走出。

「在下,柴扉,鳳梧郡官府中人,前來探查一樁凶案。」

陳陳觀潮隱隱覺得這名叫柴扉的捕快有些眼熟,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逝,抱拳道︰「我二人路過此地,乃是循著而空氣中的血腥而來。」

「二位是修行中人?」柴扉道,這個時間在荒郊野外顯然不是一般的人,但是看眼前男子衣衫襤褸似是一個逃難的乞丐,而男子身後的女子一席青衣,氣勢頗為不凡。

這一男一女出現在這里,讓柴扉的心里沒底。

按道理來說,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捕快,原本是是不會參合到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中,但是他就是這麼倒霉,誰讓監妖司現在一團亂,前任殿主無故暴斃,新殿主無故失蹤。

而百姓要的是一個官服的態度,朝廷要的是一方郡守的態度。

他現在都能猜得到,郡守大人估計要病入膏肓了,甚至是昏迷不醒 ,因為唯有如此借著生病才能躲過一劫。

若是案情明朗,郡守大人的病眨眼間就好了,到時候一接手,功勞跑不了。

若是案情一直惡化下去,那麼真正的管事人,便會成了替罪羔羊,畢竟朝廷也要講道理不是,一個昏迷的生病官員又不是神仙,是不能查案子的。

柴扉在鳳梧郡做了大半輩子的衙役,郡守也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撥,這種事情他見過的的不止一次,畢竟他也是在前面一個個替罪羔羊倒下之後新上任的‘二號人物’。

陳觀潮並沒有拒絕柴扉的一起探查的意思,畢竟小魚兒的每一次消失都都會發生一些古怪的事情。他瞧了一眼徐薇,則發現徐薇此刻用腳尖逗弄著大黃,壓根就不在意這件事情。

在徐薇的示意下,大黃在地上聞來聞去,帶著眾人到了官道上。

最終,大黃在一路邊一顆古樹旁停下了。

「是桐樹。」柴扉道。

這棵桐樹長在官道的轉彎處,彎道外側是陡坡,正是由于古樹扎根這里的原因,使得此地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危險。

陳觀潮上前大致比劃了一下,這棵樹足足有八個人才可以做合圍住。

此刻一朵朵桐花呈現出粉色,遠遠看著只覺得清新淡雅。

大黃站在路邊向著梧桐樹叫了起來。

陳觀潮看向徐薇,這狗子肯定是在表達什麼意思,可是自己對于犬類語言實在是一竅不通。

「大黃說,那個人的氣息就是從這里開始終斷的。「

不待陳觀潮細問,柴扉已經沿著陡坡靠近了梧桐樹,陳觀潮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阻止。

「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你怎麼不去探查一番。」徐薇有些好笑的看著陳觀潮。

「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對于陳觀潮言辭,柴扉抬頭看了一眼陳觀潮便立馬低下頭開始尋找線索。

突然間,陳觀潮和徐薇被柴扉的叫聲吸引了過去。

原來,在陡坡的最為陡峭的地方,一縷白色布條落在灌木叢中。

察覺到了柴扉的難色,陳觀潮兩指掐訣頓時一道清風環繞指間,被陳觀潮一點之下,清風流轉剎那,裹挾著白色布條來到了陳觀潮手里。

「這布料怎麼不曾見過?」對于凡俗布料陳觀潮一無所知。

徐薇接過布條看了半晌才道︰「這可能是女子衣物。」

柴扉從陡坡下爬到了路上,面色變了又變,一把搶過了布條看了又看,最終嘆了一口氣。

「這時周家特有的祥雲布,傳聞來自于仙家飼養的藥蠶之絲。」

看陳觀潮和徐薇面色古怪,柴扉又補充道︰「郡守大人的夫人曾去周家求過此物,當時帶著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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