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劍仙宗領域,殘心堂。
大廳內傳來一個人來回踱步的聲音,光潔的靈石地板上映出一個男子的影子。
這個影子的主人正是殘心堂堂主——劍柄羽。
他現在很不高興,因為就在昨日,他被那個叫修羅道的家伙上門挑釁了。
練劍的人心氣兒都高,人家上門約戰,自然沒有趕走的道理。
還得以禮相待。
他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他對這次決戰很沒有把握。
那個人深藏不漏,修為僅僅只有五劫散仙,卻能在自己九劫散仙的威壓之下平靜如水,繼續和自己品茶論劍。
這就很離譜。
而且那人總頭到尾都戴著波若面具,沒有看到樣貌。
如果劍柄羽不是劍修,恐怕早就把那人亂刀砍死了。
真是麻煩,早知道當初不當劍修了。
以他的性子來說確實不適合當劍修,劍十一說他太過浮躁,心不夠沉。
心若亂了,劍自然會亂。
劍若亂了,無論技藝多麼精湛,侵婬劍道多少年,都會有破綻。
而高手對決,是不允許有破綻的。
這也是他為何遲遲沒有把殘心劍意練到頂峰的原因。
但同樣也是劍十一那句話,讓劍柄羽徹底堅定自己當劍修的心。
他就是這麼一個叛逆的人。
「堂主,明日就是您與那廝約定好的日子,現在天色已晚,老奴勸您還是早點歇息。」
說話這人是他的管家。
「哎呀我知道了你煩不煩啊。」
嘴上雖然罵著,身體卻還是老老實實向房間內走去。
明天這一戰,屬實重要。
絕對不能輸,要讓同門看著,他劍柄羽,不是說說而已的。
而且這人親自找上門來,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背後或許能牽扯出一個驚天陰謀。
明明這麼弱,自己怎麼老是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錯覺,一定是錯覺。
……
次日,太陽還未升起,風中依舊帶著黑夜的寒意,街邊的老樹,花葉早已凋零,落葉上的晨露已經結成一層薄薄的寒霜。
劍柄羽一臉睡意的走在長街上,晨風拂過,有刺骨的寒意襲來。
「真是麻煩,早知道當初不當劍修了。」
他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裝逼,把決斗的時間定的這麼早,現在明明是應該待在溫暖的被窩里做美夢的時候,過上一個時辰吃一碗管家送來的熱豆花,再美美的說個回籠覺。
他不香嗎?
一切都怪該死的劍道,非要搞這種貌似儀式感的東西,弄這虛無縹緲的東西究竟有什麼意義?難道能讓一個煉氣的打過渡劫的?
或者說能讓一個五劫散仙有勇氣跟九劫散仙一戰?
就像現在這樣?
劍柄羽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你來了。」
「嗯。」
一個頭戴般若面具的白衣少年似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長街的街尾。
「反正我倆今天肯定要死一個,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來給我看看你的樣子?」
「不能。」
「哦?這是為何?」
「沒有為何,不能就是不能。」
「你是不是怕我看到你的樣貌之後,找你背後勢力的麻煩?」
「是。」
「哈,那你也太小看我劍柄羽了。雖然我不是個合格的劍修,但規矩就是規矩,既然答應了和你決斗,我便不會帶第二個人來。」
劍柄羽輕蔑地笑道︰「而且你那麼有把握殺了我嗎?」
「你果然不是個合格的劍修。」
「哦?這又是為何?」
「你廢話太多了!」
話音剛落,白衣少年已如利箭般射出,手中的劍連同那只手臂都無法辨認了,那是因為極快的速度,讓他的劍幾乎是隱形的!
人如鬼魅,劍亦是如此。
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劍柄羽也不是一塊木頭,他迅速抽劍橫在胸前,在少年必殺的一劍刺來的瞬間,手腕一抖,手中的長劍做出閃擊,瞬間把少年的劍彈開了。
少年如同撞在一面石牆上,微微一個趔趄,身體後仰,急退幾步。
他身上所向披靡的氣勢被阻擋了。
「殘心劍意,果然名不虛傳。」
「不不不不這可不是殘心劍意,這只是每個侵婬劍道多年的高手都會的最普通的一招。」
劍柄羽微笑著說道︰「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你們九劍仙宗的人都像你一樣這麼愛說教嗎?」
「說教?你管這叫說教?年輕人,我這是為了你好……」
「下一句話是不是別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小伙子我喜歡,有我當年身上那股子叛逆勁兒。」
白衣少年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冷哼一聲,又是一劍刺出。
這劍比上一劍更快、氣勢更甚,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直取對手首級。
「哼!既然不听勸,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劍柄羽再次抽劍橫在胸前,看似故伎重施,其實這次他故意賣了個破綻。
少年果然上當。
劍尖即將接觸劍柄羽的瞬間,他輕抬劍柄,少年的劍瞬間改變軌跡,從他身側了滑出去。
就像被紅布晃過的公牛。
緊接著,劍柄羽翻轉手腕,一劍刺向少年的腰間。
「叮!」
嗯?竟然沒有失衡?
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促使他迅速後撤。
剛好閃過白衣少年高掃的鞭腿。
雖然姿勢有點狼狽,但是總歸沒有受傷。
「很好。」
劍柄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你成功激怒了我。」
「里反派都是這麼說的。」
白衣少年回懟了一句︰「除此之外還有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看的什麼?」
「就是曉溪山每天發的報紙最中間、最大那一欄里連載的啊,最近很火的。」
「是嗎?我怎麼沒看過?」
「那你趕緊去看看,超級好看。」
「好的,我有空去看看……嗯?不對啊,我們現在在決斗啊喂!怎麼突然就安利起來了?現在又不是廣告時間,臭小子給我嚴肅點啊!」
「對不起對不起,跑題了。」
少年趕緊低頭道歉︰「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
「鬼知道說到哪里了!你這一打岔思路完全亂了啊!」
「啊我想起了,你剛剛說我成功激怒了你,你繼續生氣,繼續怒。」
「!你以為我是煤氣罐啊說生氣就生氣,好不容易積攢的憤怒槽全被你清空
了呀!」
「作為一個侵婬劍道多年的高手,你要學會時刻調整自己的情緒。」
「現在輪到你教育我了是吧!」
「……」
「既然這樣,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侵婬劍道多年的高手!」
說罷,劍柄羽縱身躍起,忽然閃現,做出致命的落殺。
「殘心劍意-我悲渡落魂!」他發出沉雄的呼吼,長劍在半空中爆出線狀的光芒。
長劍自上而下刺向白衣少年,如電鑽般連轉。
凌厲的劍意全數封鎖少年的生機,讓他無處可逃。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空氣中滿是金屬蜂鳴的聲音,少年瞳孔里的劍影逐漸放大,他急忙舉起手中利劍阻擋。
「轟!——」
劇烈地轟鳴聲掀起碎石和灰塵,煙霧遮蓋了半條街道,沒有人能看清里面發生了什麼。
「無聊,就這水平還學人家約架,以為自己是西門吹雪?」
劍柄羽率先從煙霧中走了出來,眼神充滿不屑,隨手把長劍丟在了路邊。
……
昊天宗主峰。
廣場上黑壓壓一片坐滿了人,正是前不久新加入昊天宗的修士。
萬眾期待的仙途大典終于開始了。
「不愧是萬年宗門,好生氣派!」
「可不是嘛,大家都慕名而來,你看這麼大的廣場都快坐不下了。」
「這麼多人隨便組成一個勢力,恐怕都能躋身新世界十大勢力之一了。」
「……」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我講兩句話。」
張山峰喝出一聲蘊含飽滿靈力的開場詞,象征著典禮的開端。
底下頓時鴉雀無聲。
而此刻蘇凡就坐在張山峰身後,安靜地看著廣場上那些乖巧無比听宗主講話的弟子們。
他想起了前世上大學迎新晚會那個晚上……
校領導在上面口若懸河,講著長篇大論。
學生在下面昏昏欲睡,甚至有人直接耍起了手機,
他還記得他當時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人有完沒完?
你這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老子要看學姐的大長腿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是著急,老頭講的越慢。好不容易等到他說「謝謝大家「的時候,結果下一句卻是︰「下面有請另一位領導上台發言。」
底下頓時唉聲一片。
簡直要吐血啊有木有……
「師叔,師叔,快醒醒!」
蘇凡突然感覺有人在搖自己,他猛然驚醒,一抬眼就看到張山峰站在他面前︰「下面輪到您上台給新弟子致辭了。」
臥槽,說什麼來什麼?
還真就搞形式主義那一套唄?
沒辦法,誰讓咱現在也是大宗大門了,排面有了,規矩自然不能落下,總得和江湖上那些野雞宗門有所區別。
于是蘇凡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踏上講台。
但是說點什麼呢?自己昨天也沒打草稿啊。
難不成學前世那些校領導,先講半個小時安全問題?
平時要多注意防火防盜,真的遇到火災該如何求生?
然後再說一下宗派規章制度以及違規弟子處理辦法。
最後再語重心長地丟下一句︰修士應當以修行為重,大家不要整天光顧著打游戲、談對象、逛街……
尼瑪這整個一神經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