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面具下的臉龐頓時眉頭一皺。
古月？
古月怎麼跑來這里了？
這也太巧了吧？
更讓蘇凡確定薔薇身份有問題的是。
正在跟古月笑談的媽媽桑，竟然換了人。
不再是剛才的雨姐，變成了另外一個婦人。
古月只是簡單跟婦人交談了幾句。
就遣散了她。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
古月猛然回頭，和蘇凡來了個四目相對。
「……」
相顧無言。
蘇凡並沒有故意躲開古月的視線。
那樣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也不清楚古月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
畢竟，嗅覺這個東西，很難說清。
不是人人的鼻子都這麼靈敏的。
六靈是不死仙藥，感覺敏銳很正常。
至于這個薔薇，蘇凡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成分。
不好下定論。
二人對視了一會，倒是古月主動沖蘇凡點了點頭。
隨後挪開了視線。
蘇凡也借此機會，不再去看古月。
「林公子，你……認識那一桌的客人嗎？」
薔薇也察覺到了蘇凡的視線，下意識問道。
「不認識，只是感覺那人的氣質很好，他經常來寒梅坊嗎？」
「啊……？」
蘇凡隨口這麼一問，薔薇頓時出現了些許慌亂。
「應該吧，反正我看他挺眼熟的，哈哈，林公子，我們別去管他了，來，我喂你吃東西吧。」
「不了，我自己來。」
蘇凡心中冷笑一聲，自己拿起糕點，吃了起來。
大廳的光幕漸漸黯淡了下去。
只有戲台子的光線依然敞亮。
蘇凡也是來了精神，看來這個梅煙仙子，馬上就要出場了。
借著微弱的光線，蘇凡不經意發現，最旁邊的第一排，也就是古月的另一半，也坐了一個人。
不過，跟古月不同的是。
那個人，點了一個仙子陪伴。
蘇凡並不認識那人，所以也沒有將注意力放過去。
「叮咚！」
一聲清脆的琴音突然憑空出現。
整個寒梅坊一層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戲台之上。
蘇凡不經意掃過身邊的老李，發現他此時此刻渾身止不住地微微顫動，顯然是激動到了極點。
「高山流水遇知音，天涯何處不相逢。」
一聲淺淺的吟唱傳來。
回響在整個大廳。
這嗓音……
如清泉流響般空明。
如氤氳之息般朦朧。
如啟明之星般恍惚。
總而言之，說是仙樂，也不為過。
「嘩啦啦。」
一片花海從天而降，花瓣舞動間，一名女子出現在了舞台之上。
「歡迎諸位貴客來到我寒梅坊，今夜月色正濃，不妨讓小女演奏幾曲，替諸位排解憂愁。」
玉珠落玉盤的清脆嗓音傳來。
蘇凡第一次感覺到了，聲音對一個女人的顏值加分有多麼恐怖。
梅煙肯定會是美女，但在蘇凡心中。
論顏值，她跟顧欣怡平分秋色。
但是！
這個嗓音一出口。
梅煙在蘇凡心中的排名，瞬間超過了顧欣怡。
這聲音。
真是絕了。
不僅如此，寒梅坊的觀眾素質也是極高。
根本沒有人起哄開口。
響起的只有掌聲。
一襲潔白長裙的梅煙微微鞠躬，沖所有人行了一禮。
隨後慢慢坐子。
她的身下並無座椅，但卻懸坐在空中。
看上去十分神奇。
「叮！」
梅煙輕輕打了個響指，戲台之上的燈光突然也黯淡了下來。
全場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過很快，一抹柔和的月光出現在大廳上空。
梅煙頭上不遠處，竟然出現了一輪圓月。
看上去不大，但卻散發著柔和的月光。
月光灑在戲台上，更讓梅煙多了幾分虛幻的美感。
「這個寒梅坊，真的有一手啊。」
蘇凡是穿越而來的人，自然知道燈光對于舞台的影響有多大。
不得不說，貴還是貴的道理的。
此時此刻，就連蘇凡身邊的薔薇，都情不自禁地看上舞台。
抓著蘇凡胳膊的手，力道都小了幾分。
「啪啪。」
梅煙輕輕拍了拍手，雙膝之上，立馬多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長琴。
長琴顏色暗紅，一看就不是凡品。
梅煙輕輕撥弄了幾下長琴，頓時傳來清脆悅耳的琴音。
「諸位，這第一首曲子——櫻落花啼，送給大家。」
梅煙話音落下，並沒有第一時間彈琴。
而是伸出如玉的雙手，輕輕調試著琴弦。
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雖然她沒有彈琴，但沒有一個人發出怨言。
因為……
未成曲調，已然先有了情愫。
沒過多久，梅煙的調試就結束了。
她伸出雙手攤開，輕輕放在了琴弦之上。
似乎是在感受著什麼。
幾個呼吸的功夫，她的手指突然豎立而起。
「噠啦……」
第一聲琴音響起。
光是這短短的開聲。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琴音流轉，悠然不斷。
似呢喃。
似嗚咽。
似娓娓道來。
蘇凡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在一片花樹林海中。
梅煙撐著油紙傘，漫步其中。
微風拂過，花瓣不斷落下。
梅煙似乎也為了花瓣的凋零而悲傷。
就算是蘇凡，也不由的感覺鼻頭一酸。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這首曲子，真是神了。
曲畢，音絕。
蘇凡身旁，老李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似乎因為剛才梅煙的演奏。
讓他不敢呼吸。
另一邊的薔薇，也是抬手，揉了揉眼角。
顯然也是很感動。
「看來這第一首曲子有些傷感了，唉，是梅煙的不對。」
梅煙輕嘆一聲，模樣忍不住讓人憐惜。
蘇凡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老李對這個女人情根深種了。
玩樂器的女人，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氣質。
說不出來。
但就是吸引人。
「這樣，作為賠禮，梅煙的第二首曲子，就歡快一些吧。」
梅煙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俏皮。
「青青河邊草……請諸位靜听。」
第二首曲子響起。
相比于剛才的櫻落話啼，這第二首青青河邊草，就歡快了許多。
如果少女在小溪邊嬉戲一般，輕松愉快。
听得蘇凡忍不住嘴角微微揚起。
很快，第二首曲子也結束了。
這一次，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梅煙似乎也很享受眾人的掌聲。
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很快，一首首曲子，就在梅煙的手下彈奏而出。
或彈，或唱，曲調婉轉。
每一首曲子給人的感覺都不盡相同。
實在是讓人心曠神怡，心悅誠服。
不
得不贊嘆一聲。
寒梅坊的梅煙，琴音真乃一絕。
享受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很快，梅煙就彈完了八首曲子。
「諸位，時候也不早了，今晚這最後一首曲子，我想送給一個人，一個讓梅煙魂牽夢繞的人。」
此話一處，全場頓時傳來陣陣驚呼。
「這……這是官宣了嗎？梅煙難道……被人搶先一步了？」
「放屁，我的梅煙絕對不是這麼做的，她只賣藝不賣身。」
「誰說的？再貞潔的烈女，只要籌碼到位，也是會敞開懷抱，任君采摘的，梅煙仙子雖然天下無雙，但說不定被哪個大人物看上了呢？」
「狗屁！寒梅坊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只要梅煙不願意，沒人可以逼她，錢都不是問題，梅煙一定是遇上那個對的人了，我們要祝福她。」
一時間，整個寒梅坊一層大廳，聲音嘈雜，有些混亂。
「諸位，諸位！」
梅煙突然抬高了嗓音。
「諸位貴客，請安靜一下，听我說完。」
終于，所有人安靜了下來，目光匯聚在梅煙身上。
「今晚最後一首曲子名為滄海一聲笑，我想把這首曲子送給滄海一聲笑的創作者，能創造出如此動听的琴音，實在是讓梅煙佩服無比，自嘆不如。」
「噗！」
梅煙話音剛落，一陣躁動突然從第一排傳來。
所有人頓時怒目而視。
「這誰啊？這麼沒素質？梅煙仙子還在講話呢。」
「就是就是。」
「對了，你們誰知道這首什麼滄海一聲笑是誰創作的嗎？我怎麼沒听過啊。」
「我也耳生的很，之前梅煙仙子一直沒有演奏過啊。」
「管他呢，原來是個作曲家啊，嚇我一跳，還以為梅煙姑娘有相好的了。」
听著眾人的議論聲，坐在第一排的蘇凡強忍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他能說什麼？
他還能說什麼？
咳咳。
只能說五個字。
無巧不成書。
「諸位，這首滄海一聲笑，也是我無意中听到的，因為沒有曲譜，我只能自己模索練習，之前一直沒有完成，今天終于是勉強掌握了，不免有些技癢。」
梅煙歉意一笑。
「如果有彈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可以也可以指點一二。」
話音落下，自然又是一陣吹捧聲。
梅煙也不在意，等眾人議論結束。
這才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示意自己準備開始演奏了。
寒梅坊大廳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蘇凡同樣目不轉楮地看著舞台上的梅煙。
他倒是有些好奇。
自己前世帶來的這一手滄海一聲笑。
梅煙到底能演繹到何種地步？
熟悉的前奏聲響起。
蘇凡忍不住暗自點頭。
這個梅煙。
她的琴技已經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了。
自己在丹霞坊演奏這首曲子至今。
時間不過一兩個月，還需要傳遞。
這麼短的時間，梅煙就能學會滄海一聲笑。
屬實厲害的不行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而當梅煙的歌聲響起之時。
蘇凡下意識地就想鼓掌了。
她的嗓音，搭配上琴音。
跟自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梅煙版本的滄海一聲笑。
更多的是兒女情長，百指柔腸。
蘇凡自己的版本，更多的是江湖氣息。
兩者相比，蘇凡更喜歡梅煙的。
很快，梅煙的指尖就演奏出了一曲滄海一聲笑。
搭配上她的歌聲，簡直是一場天籟級別的表演。
當演奏結束，所有人還停留在那滄海江湖之中，無人鼓掌，也無人發言。
然而。
蘇凡卻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