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你禮貌嗎?

給白凡發了傳信符後,連意便沒再多管這事了。

日日便是出門查看一下城中動向、各國動向。

順便仗著自己速度快,出了許多次遠門,召集齊全了曹軒輦手底下的爪牙,見識見識。

曹軒輦死了,他手下的人,算是被連意全盤接手了。

好在曹軒輦每次也不以真面目示人,都是一襲連帽的黑袍加身,還是隔絕神識的那種,連意偽裝起來不是一般的方便。

這曹軒輦作惡多端,臨了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在自己一本隨身手札上詳細記錄了他面見每一個爪牙的方式,地點。

因雙巳界的魔主分身還未除盡,連意深覺這些人用處還很大。

自然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她心里也有一桿秤,這些人究竟是怎麼被發展成爪牙,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她自會打听清楚。

日後,各得其所便是。

曹軒輦的那些爪牙中,連意最在意的還是那個叫周月兒的婢女,以及岐山國的那名叫侯裕的官員。

這兩人就和空桑國的杜惟光一樣,其實是曹軒輦安插在各國,又在其中扎的最深,也最重要的一顆釘子。

連意心中對他們也很看中,特意放在最開始,就分別見了他們倆。

倒是對兩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周月兒外形甜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狡詐之人。

她是主動投奔的曹軒輦不說,其實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想要的是兩邊吃好處。

一方面幫曹軒輦辦事,一方面又幫著歐陽卷雲躲避曹軒輦!

所以,其實,歐陽卷雲一直都知道,有另一個魔主分身在監視她。

但曹軒輦勢大,她還不敢輕易出擊。

不過小動作不斷,她甚至還反過來利用周月兒給曹軒輦提供一些錯誤的信息。

這些,連意的迷幻下去,周月兒就什麼都交代了。

這可真是出乎連意的意料了!

她差點沒被曹軒輦氣死。

敢情曹軒輦是真的挺蠢的,這麼多年,他都沒發現自己被歐陽卷雲和周月兒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此,這個歐陽卷雲郡主她可能當真需要親自去會一會了。

當日,連意倒是放過了周月兒,畢竟還指望利用一下她的身份。

另一位侯裕,也很特別。

他倒是和雙巳界的儒修看起來一點都不一樣!

人長得一身肌肉虯結,連意看到他時,心中倒是贊了一聲。

這是一位煉體修士,雖然只是金丹初期,但無論骨骼還是經脈的強度,甚至後來迷幻之下,連意偷偷測試過的神魂強度,比之普通的元嬰初期修士倒也不差。

這倒是一位奇人,居然橫跨體修、武修、儒修、魔修四個領域,哪樣也沒耽誤?!

連意心里嘆了一聲︰可惜。

這般的奇才,居然成了邪魔?

再用迷幻對他細致盤問了一番,居然發現他還是個極忠心的。

只可惜,是對曹軒輦很忠心。

這些年,他周旋于岐山國的朝廷官員中,甚至成了段沛麾下的一員猛將,為曹軒輦提供消息。

只因為,曹軒輦救過他。

連意翻閱過侯裕的生平記憶,此人自小就是奇才,侯家祖上就出過官員,雖然後來沒落了,但怎麼著也算是個小有底蘊的家族。

侯裕少時,力大無窮,不與旁人同。

且貪玩又頑劣,時常打的周圍孩童嗷嗷叫,闖下不少禍事。

但侯家人口簡單純善,便是這個孩子總是闖禍,帶累家中人不停的賠禮道歉,也不喜念書,看起來不學無術的很,家中也沒有因此就對他不聞不問,或者極盡苛責。

因此,侯裕小時候,性格也確實活潑陽光。

侯裕的記憶中,這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一段過往。

可是,好景不長。

某一日,他出去招貓逗狗之際,忽然和城中有名家族中的一位大少爺起了爭執。

侯裕也不是蠢的,這個家族雖然只是旁支,不過卻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所以對于這位大少爺,他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了。

卻沒想到不知怎的,他只是反擊之時輕輕推了他一下,大少爺就跌翻在地,頭骨磕碎,死了。

侯裕被抓進了監牢,過著生不如死、嚴刑拷打的生活。

雖然,他咬緊牙關,並不承認自己是推人致死的凶手,可是無人相信他。

且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

那時候,他才是個二十歲的青年。

在他終于覺得自己支撐不住,就快死了的時候,他卻被人從監牢里救了出來。

那人說,他是當時的目擊者,侯裕根本沒有推那大少爺跌倒。

而是那大少爺自己喝醉了酒,本來就站不穩,又運氣不好,腳下一滑自己跌了。

至于頭骨碎了,也和侯裕無關。

他前一日和旁人爭風吃醋,被人用木棍砸了後腦一下。

今兒倒地之時,恰好磕著了一塊石頭,雪上加霜,人就沒了。

那人還告訴他,此事他已經通融過了,幫他找到了證人,如今他已無罪,可回家了。

那救了侯裕之人就是曹軒輦。

可是,侯裕的人生從此刻卻開始發生了轉變。

侯裕回到家,發現侯家家徒四壁,什麼都沒了。

最絕望的是,爹娘全都不在了。

他問了才知道,是受了他的拖累,他的爹娘被大少爺的家族打了半死。

就這般,爹娘還擔心他,變賣了家中一切,想要贖他出來,哪怕是打點一二,讓他獄中少受點苦。

只可惜,全都打了水漂。

擔憂、傷勢、貧窮一切厄運接踵而至,侯裕的爹娘終于在一個寒風凜冽的早晨,相繼過世。

而侯裕,長跪爹娘墓前不起,差點跟著去了。

彌留之際,曹軒輦又出現了,說給他一個出路。

因為那個死了大少爺的旁系家族,就是段家的旁支。

既如此,便讓侯裕去報仇。

可能是這些話觸動了侯裕,侯裕還是挺過來了。

他迅速的振作起來,托人賣了城中侯家的宅子。

把銀錢給了自家祖父,帶著族人回到了鄉間居住。

此後,他孑然一身依著和曹軒輦的約定,去找了曹軒輦。

再然後,便是曹軒輦幫他安排了新的身份,他答應曹軒輦忠誠于他,只提了一個要求,不改名字。

曹軒輦答應替他安排。

接著他服食魔種,讀書、趕考、練武,勤耕不輟,只花了十年,就站上了岐山國的朝堂。

又花了百年,如今已經是曹將軍了。

而他原本的家族侯家,他再未回去過,可是每年都會悄悄送銀子回去。

侯家的日子雖然沒有風起雲涌,倒也平淡富貴。

只侯家人,除了侯裕,倒再也無人趕考做官了。

連意看了只有唏噓,作為旁觀者,這事很可能就是曹軒輦一手造成的。

只為了得到個忠心于自己的資質上佳的奇才!

侯裕資質、根骨均上佳,便是連意,用肉眼看,都能看出點來。

這是高階修士的本能。

雖然沒有測靈器之類的看的那麼精準,但八九不離十。

侯裕想必很小的時候就被曹軒輦盯上了,為了得到他,就擺了這麼一場大戲出來。

連意覺得,多年以來,侯裕也未必全然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這從他近些年,除了段家的消息以外,其他的消息侯裕明明知道很多,卻刻意隱瞞,能看出點端倪來。

但,侯裕和曹軒輦牽扯太深了。

而且,時過境遷很多年,也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說明曹軒輦在其中摻和了一腳。

而恩情卻是實打實的。

曹軒輦也確實將他帶出了監牢,給了他新的身份,讓他有機會報仇。

放走了侯裕,連意模著下巴沉思,這事有點棘手啊。

她怎麼著也是個惜才之人,這般的奇才,怎麼能被邪魔毀了呢。

連意不僅看重侯裕的天賦。

她還有其他打算。

侯裕只花了百多年時間,從一無所有,到金丹修為。

而且開始修煉還是在根骨已經長成的成年後,這真的是奇才啊!

便是連意自己,扒了一下自己的生平,可也不見得有這般的好本事。

這也就罷了,他還迅速在朝廷站穩的腳跟,聲望不錯。

居然還能打入以家族姓氏為先的段家,給段沛都留下了印象,成了他手底下的一員職餃最高的異姓將領。

這般的人物,連意看的也眼熱不已。

她總有一日,是會離開雙巳界的,而白凡,看他的意思,估模著是要跟著她一起的。

連意很希望雙巳界有一個自己可以完全信得過,忠心于她,又能幫她守護住雙巳界的人物出現。

不求旁的,地心魔只要一日本體未死,連意就不能完全放下心來,死灰復燃是完全有可能的。

雙巳白家不是不好,但白家人儒雅中正,缺少了那麼點凶猛的霸氣。

且白家勢力大是大,可是這一次傷筋動骨,便是為了他們,連意把連外都拖來了。

回源丹便是效果再好,修復本源和神魂,那也不是一日之功。

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休養生息,是必然的結果。

另則,白家人不願意插手朝廷政權紛爭。

連意見了這麼多白家人,發現他們性格雖然各異,但身上多有一種文人的浪漫、灑月兌和天真。

他們更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

便是身為宰相的白瑜,骨子里也依然如此。

這種超月兌世外的「出世」的氣質,連意不覺得不好,那是白家綿延多年的生存法則。

可這般的白家,連意惜之欣賞之,卻不覺得白家符合她心中的要求。

本來,連意也就是那麼一想,後來太忙了,哪有心情物色這般的人物。

就想著,大不了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把雙巳界交給無殤的魔門好了。

可是,她心里越想越不爽,魔門又不是直接屬于她可以支配的勢力,以後什麼事都要通過無殤,她覺得忒不方便忒煩了。

而且,無殤在雙巳界的發展魔門也並不順利。

不是都棄魔從儒了嗎?

這般的不堅定,她心里也實在不放心把這麼大的任務交給他們。

萬一,哪一天他們想不開,又去投奔地心魔了,她可怎麼好?!

正當她已經不想想這個煩心事,準備得過且過,以後再說的時候,侯裕出現了。

一下子,把她的心火點燃了。

這人,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不二人選。

可是,侯裕心智堅定,認定什麼,便一往無前,堅持到底!

這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想要打動,化敵為友,化為己用,估計要費一番功夫。

她怎麼才能策反于他呢?

放侯裕走後,想了半日,連意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便索性不想了。

既然這樣的人物已經出現了,她反而不急了。

是人都有弱點吧,她多找找,就不信還找不到個突破口了。

花了近半月的功夫,把曹軒輦的勢力捋順了。

能用的留著,不能用的,也不在什麼重要的位置的,可有可無的小嘍的那種可就好辦多了。

心眼壞了的,便殺了,處理的干淨。

只是被邪魔坑害了的,就封印了他們識海中的魔種,一起帶回去交給無殤解決。

相信在無殤魔神的「教」之下,這些人會如陰癸宗的弟子們那般「乖順」的。

而無殤,差點沒被連意氣死過去。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殤算是深刻的、發自肺腑的認識到了。

連意簡直是讓人一言難盡。

什麼髒的臭的莫名其妙的,都往他院子里塞。

任誰在外面風塵僕僕的忙著,回來以後,看著院子里一串一串的「粽子」,還是鼻青臉腫、鬼哭狼嚎、涕泗橫流的那種,心態一定會爆炸。

他就想問連意一句︰你禮貌嗎?

心里是真的一點數都沒有嗎?

他都把院子上了鎖,這還不夠,還上了封鎖陣法。

這人居然還能趁他不在,堂而皇之的解了他的陣,也要把人塞進來。

會陣法了不起啊!

而且塞人進來都不知道堵嘴的嗎?

這麼吵合適嗎?

能浪費她多少靈力啊?!

他忍無可忍,跑去質問她。

問就是睜著一雙假裝無辜的眼楮對他說︰是他自己說的,要發展魔門勢力,她好心好意的給他「精挑細選」的好苗子,他怎麼能不接受呢?

無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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