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青丘國主

世尊如來施胎拳印。

胎拳印象征初生,如胎兒寐宮,置身混沌,演化周天,具足萬象,乃一切力量生發之萌芽。在如來神掌的印訣中屬根本印,如同道家的無極一般,為一切力量之起源。

如來神掌月兌胎于大十字光明拳,和電光神拳一樣,都是浮屠武道最為精華的部分,便是護教衛法的八九玄功,也是自大十字光明拳衍生而出,同時借鑒了如來神掌、電光神拳、金剛胎藏兩部曼陀羅尼殊化勝的精華。

故而浮屠修武法的僧人,倘若施展降魔手段,大多數起手式都以印訣開道,而胎拳印和施無畏印等印訣,更是起手式當中的起手式。

浮屠手印最是繁多,世人熟知的諸大手印中,施無畏印、智慧印、金剛印、寶瓶印、觸地印、獅子印等等,都是自胎拳印生發,是故胎拳印又被稱作心印,母拳心印。

胎拳印一出,天涯明月刀不能相近。

「老和尚欺我南疆無人!」

一聲怒喝炸起,旋即便是一派紅雲彌漫,一尊身高萬丈的怒目天神抄起天邊雲霞,化作一柄彌天大斧,徑直向胎拳印的胎心砍去!

「觸地,降魔!」

如來手印再變,五指下垂,胎拳印變為觸地印,金紅禪光波浪起伏,怒目天神腳下遮天紅雲被波紋橫掃,眨眼便消退無形,彌天大斧立時碎做粉塵,自家則凝立不動,徐徐消散。

父生真炎怒吼道:「如來,你敢當我是魔頭?」

如來笑道:「不敬三寶,皆是外魔。老僧只為迎回師兄遺骸,炎皇又何必苦苦相逼?平白失了面皮!」

許一樂踉蹌起身,端著重新凝聚的太戚盾,叫道:「任你口燦蓮花,一樣都是詭辯!你仗著修為欺辱南疆,哪還有一派宗主的氣度?日後若有人打上靈山,屠戮你滿門弟子,皆是你今日所結之因果!」言罷奮力起身,悶頭扛著太戚盾,再次沖了上去,渾身燒起蒼白色的火焰,竟是燃燒精血元氣,以耗損壽元增強實力之法,存了死戰之心。

勾離瑾叫一聲「許老師」,急忙將離合雙勾織成一張大網去攔許一樂,卻趕不上許一樂的速度,只兜住一團火氣,被他燃燒壽命點燃的蒼炎燒穿。

如來觸地印一顫,金紅色禪光如水蕩漾,許一樂正被金光吞噬,如泥胎落水無聲無息間消融,連一點波動都沒泛起,堂堂一尊假嬰修士,站在金丹境頂端的修真高人,就這般神魂俱滅,什麼也沒剩下。

如來滅殺許一樂,如同拂去一點塵埃也似,觸地印變掌為抓,模魚兒一般向下撈模,雖然距離三皇城還有數千丈,然則自下向上望去,只見一只摩天大手充塞天穹,指掌間的紋路清晰可辨,蓋壓下來的飆風裹著被壓縮的靈氣,三皇城的護城陣法 吱作響,眼看就要崩潰!

沈彥秋只覺頭上頂了一座大山,整個人被嵌在石頭里也似,連動一動手指也艱難無比,渾身酸痛難耐。斜眼觀瞧蘇瞳幾人,只見他們三個面色慘白口鼻流血,正被星雲鏈的七彩虹光圈住,這才沒有被壓的爆體。

沈彥秋急忙將修習神境通和微妙上品蓮華經咒得來的法力釋放出來,頭頂現出一朵斗大白蓮,道道白光垂下,那股天塌一般的壓力這才倏然消失,似乎是感應到浮屠法力,將他當做浮屠弟子對待。

沈彥秋重得自由,伸手一指,一股法力織成一朵燦燦白蓮,定在三人頭頂,將她三人抗衡的壓力卸去,沉聲道:「蘇道友秦道友,你二位好生照顧藍公主,我出去看一看!」

「小婬僧,你不要命啦,那可是世尊如來親自出手!」

藍如淚胡亂抹去血跡,亦不敢收了星雲鏈,急得一跺腳:「你有多大法力,敢去摻和大宗師之間的事?」

沈彥秋搖頭道:「自然是不敢的。不過我兩位哥哥都在上面,我這做兄弟的躲在一旁看戲,不是為兄弟的道理。」

藍如淚眉頭緊鎖,連聲道:「你這人真是個實心眼兒!平時看你挺聰明,怎麼關鍵時刻犯起傻來了?你當他們是兄弟,他們可不一定這麼想!你與他二人既無血脈親緣,亦無本家道統傳承的情誼,說什麼患難與共?再說了,人家是八轉高手,你呢?你算什麼?」

沈彥秋哈哈笑道:「君以國士待我,我自以國士報之!兩位哥哥待我不薄,做人不能忘了本分!再者說,我有浮屠法力護身,和浮屠也有些緣分,世尊施觸地印降伏外魔,這股壓力不也被我卸去了麼?不過還是要多些公主殿下關心!」

藍如淚罵道:「你死不死與我何干?哪個是關心你?我是怕你死了,平白惹哀伯伯傷心!」

提起哀無心,沈彥秋心中一動,旋即神色堅定的道:「縱然師尊在此,也不會阻攔于我!我意已決,公主莫要再勸,且在此處不要走動,但維持頭頂蓮花不敗,世尊的法力便不會傷你,蘇道友和秦道友自能護你周全!貧道去也!」

言罷縱起神境通,化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天塌一般的壓力下如游魚穿水,輕松暢快。

藍如淚對著他的方向罵道:「你這該死的混蛋,既然不听姑女乃女乃的勸,便去死好了!」

蘇瞳和秦問柳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囡囡,你不會……不會是真的對他有什麼……額……蘇瞳還沒張嘴,秦問柳先問了出來,藍如淚這般狀況有些反常,縱然把哀無心都扯了出來,可給人的感覺實在明顯。

藍如淚臉一紅,摟著蘇瞳撒嬌:「怎麼可能?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自以為是的家伙,好心也當成驢肝肺的蠢貨!」偷偷伸出一只腳,碾在秦問柳腳面上,狠狠地擰了幾下。

秦問柳臉上陪著笑,心卻一沉。

姑女乃女乃啊,你卻不知道,越是討厭一個人,越是對他關注的越多,否則怎麼會討厭的起來?可越是關注便越是討厭,就怕突然有一天這份討厭換了性質,那就一塌糊涂無可救藥,再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回了!

唉,這廝雖然是個實心眼兒,重情重義讓人欽佩,卻也是個花心的大蘿卜,留情的手段不比大師兄差了去!對他生出情感來,于你可沒有半分好處!

沈彥秋對藍如淚倒沒什麼男女私情可言,這丫頭瘋瘋癲癲嘴還碎,本事不大脾氣不小,擱誰跟前都得頭疼,若不是有哀無心這一層關系在,沈彥秋只當敬而遠之才好。

他自不知三人如何做想,只把神境通催到極致,霎時間沖上數千丈高空,來到勾離瑾和夏符幾人身旁,見他三人頂著壓力竭力穩住身子,依舊是止不住緩緩下落,二話不說先刷了一朵白蓮,將三人定住。

「不對!世尊是要搶奪那磨盤!」

沈彥秋修行神境通也有一段時間,雖然遲遲不能掌握,但是自從得了邸律車修行步步生蓮的感悟,對如何修行神境通便積攢了不少心得,因此也對浮屠法力有了更多的了解,雖然劍最普通的浮屠弟子也比不過,卻比勾離瑾幾個強得多。

勾離瑾三人看不出金光巨手的行動軌跡,沈彥秋卻以法力互相感應,勉強捕捉一絲軌跡,這才赫然發現,如來所說接引老僧遺蛻根本就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奪取陸傳亓的天地大磨盤!

許是發聲有感,一直四下撈模的金光巨手猛的一停,隨即直直朝兩座小山一般的天地大磨盤抓去!

堪堪抓到天地大磨盤,虛空里又開出一口漩渦,探出一根蔥白如玉的手指,屈指一彈,修長的指尖正點在金光巨手掌心之上,看似縴弱無力的手指竟一下將金光巨手彈飛出去,自家也被反震的力道震的退回漩渦之中。

「曼陀羅尼!」

金光巨手晃一晃,定在原地不動,如來宏大的聲音傳來:「蘇施主,如何要壞老僧的好事?」

一個女子慵懶的聲音咯咯笑道:「瞎說什麼大實話?如來,你壞本座的好事壞的還少嗎?就不許本座壞你一回?」

這女子話音綿軟,似是將醒未醒之時的呢喃,嬌柔懶散,低沉溫啞,讓人一听就心生愛憐,恨不能抱在懷里用心呵護一番才好。

顧元嘆模出一張青符點燃,裊裊青煙鑽入幾人鼻孔,這才先後清醒過來,駭然叫道:「此人是誰?好強的魅惑!」

勾離瑾久經風月,最是喜歡到處尋覓美人,直到遇見父生真珠,一點情緣散化心底,這才一改往日的做派,安心修煉潔淨自身,以期迎娶父生真珠過門。他雖金盆洗手離了風月場,當年打下的底子卻沒忘記,當即一臉痴痴的道:「還能有誰?除了當世第一美人,青丘國主涂山九月,還有誰能有這般本事?!」

青丘國主,涂山九月?

那為什麼如來叫她蘇施主?

是了是了,沈彥秋突然想起香狐公主胡夢媛,她的本名不就是涂山靈韻麼?據說青丘狐皆以涂山為正姓,在修行道行走時才會另取一個名字,多數都以蘇、胡或辛為姓。

心狐一族多以蘇為姓,香狐一族多以胡為姓,天狐一族則多以辛為姓。

當然這也不絕對,反正都是假名,姓什麼也無關緊要,否則涂山九月出身天狐一族,本該使用辛字為姓氏,如何便取了心狐一族的蘇姓?

心狐一族最擅魅惑,顛倒眾生吹灰不費,自古以來便喜歡安福享樂,受榮華富貴,跑到人間的王朝魅惑君王,留下一段段廣為流傳的故事。中古諸子時期的大殷朝,便有一個化名蘇妲的六尾心狐,因為極盡奢華擺弄什麼酒池肉林,以虐殺凡人為樂,剖胎取嬰、灌蛇入孔、貼銅剝皮無所不用其極,以致天怒人怨,得罪了當時的一尊道門高人,最終被玉柱真人以松紋劍懸門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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