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九龍神火罩(五)

「寧老莊早已月兌離修行道,這世間一切事情都與我寧老莊無關,大神若是心中不忿,只記恨貧道一人就是。」

此言果是一語成讖,十余年後辛夷子渡劫之時,恰是神嬰歸位之際,李玄嬰以打魔金磚凌空擊之,辛夷子不閃不避受了一擊,將頭頂道髻打散,披頭散發好不狼狽,在一眾同門面前出了個大丑,這才算把這場因果揭過,此為後話暫且不說。

李玄嬰的九龍神火罩雖然不是正品,但催發的威力也不是辛夷子能夠抵擋,只是他得了沈彥秋一句話點醒,將方圓千丈之內的火靈一袖子兜了去,斷了九龍神火罩外在助力,九龍神火罩的威力便一下子減弱大半,堪堪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畢竟只是正品幾分精氣所化,若是不能凝聚龐大的火靈使用,本身的力量只足以凝聚出九條火龍,卻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

九龍神火罩為乾元山鎮山之寶,排名第一的法寶,任你有萬劫不滅的金身還是堅愈金剛的法相都無濟于事,只消被罩住後九條火龍噴吐五味神火,一時三刻便要被神火煉化,肉身堅固的還能留下些許,肉身不足的便是化為齏粉飛灰不復存在。

不過道心無處不慈悲,九龍神火罩雖有焚天煮海之威,但道門最為正宗的法器皆合乎天道,總會留一線生機,放對手一點真靈進入六道輪回轉世,從不趕盡殺絕。

李玄嬰盯著辛夷子,也不把九龍神火罩收起來,只是不停的灌注法力,九龍神火罩虛幻的形體緩緩凝實,如同一口巴掌大琉璃流轉的罩子,在掌心漂浮。

「辛夷子,你莫不是以為茯苓子和帝君交好,有帝君庇佑我就不敢動你?你總歸是要渡九重雷劫的,天上地下乃至幽冥界我都找得到你,難道就不怕我成為你的人劫?」

「你以為將火靈力籠了去,我就不能催動九龍神火罩了?」

辛夷子听的李玄嬰一問接一問,知道今天自己的舉動已經得罪了這個乾元山傳人,神仙道的大神,卻也只能徒呼奈何。

神仙道不是李玄嬰的靠山,真武蕩魔天尊也不是,便是自幼長大的天河水軍也不會任由他惹是生非,唯獨太乙救苦祖師,這位神通無量的大宗師級道門祖師爺,對他萬分寵溺,遠勝過李晉無數倍。

連斬殺神龍太子這種事都能解決,太乙救苦祖師對李玄嬰傾注的情感可想而知。

就算所有人都不會為李玄嬰出頭,哪怕是天王李晉和他的兩個哥哥,李玄嬰也不怕,或者說不在意,只要有太乙救苦祖師在,就沒人敢徹底得罪他,這才是他的底氣,相對于神仙道或者天河水軍來說,乾元山才是他心底認同的歸宿。

這事兒不算秘密勾離謹自然知道,生怕李玄嬰頭腦一熱悍然出手,趕忙分開離合雙勾沖出五色屏障上前規勸,李玄嬰盯著辛夷子只不理他,沈彥秋因為李玄嬰對他頗為客氣,故而對李玄嬰也是很有好感,也跟著勾離謹的話勸了幾句,哪知李玄嬰卻很是不耐煩,冷眼蔑笑道:「小子,搞清楚你的身份,就算你是哀無心的弟子,現在也沒你說話的份兒!」

沈彥秋先是一怔,隨後便有些慍怒。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這廝看著天真無邪的模樣,混不吝起來還真是敵我不分了?

李玄嬰眼一翻斜眼瞟過去,表情有些抑制不住的猙獰:「怎地,嫌我說話難听?哼,若非看在勾離兄弟的面上,我已經老大耳巴子招呼你了,真以為哀無心的名頭在哪兒都好使?一個毛頭小子,不該摻和的時候就把嘴閉上!」

「哀無心沒教你規矩?」

李玄嬰也是氣極,否則也不會對沈彥秋說出這樣的話來,見沈彥秋依舊保持著微笑的神情,只是眼神一點點冷下去,隨後臉上的笑容也緩緩褪去,無悲無喜的對著他一拱手,輕聲說了句「得罪」,便分開離合神光跳進五色屏障之中。

沈彥秋一走,李玄嬰也覺得剛才那幾句說的有些過分。沈彥秋的神情樣貌和楊宇軒有幾分相似,他頭一眼也是非常吃驚,還以為沈彥秋是楊宇軒的私生子呢,他對沈彥秋多幾分親近多幾分看好也是這個原因。

若不是辛夷子幾次三番阻撓于他,把他一腔火氣盡數勾起來,他對沈彥秋的態度還要好過對勾離謹,這幾句話每一句都如同尖刺一般刺進沈彥秋心里,易地而處他也接受不了。

不過讓他給沈彥秋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誰讓這小子沒個眼力見跑來觸我的霉頭?哀無心這廝也真是,收個徒弟卻拿來放養,這些規矩和常識也不和他說說,真以為自己的名頭能保著他在修行道暢通無阻,大家都會高看他一眼忍讓他幾分不成?

劉琳劍一直跟在沈彥秋身邊,他比沈彥秋見識的多些,知道這些成名的大人物多半都是有脾氣的,像李玄嬰這樣脾氣火爆一點就著的都算是極好的,若是踫到那種喜怒無常不分善惡的,甚至說動手就動手毫無征兆可玩的,一點讓人揣摩的規律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怎麼相處,那才要讓人頭疼死。

劉琳劍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呼……沒事!」

沈彥秋沉沉的吐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躁動的心情,摟著劉琳劍的肩膀笑道:「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擺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跑過去自取其辱罷了,如今得了一番教誨,倒是我的福分!嘿嘿,海會大神教訓的極是,我大悲宗和神仙道不能相提,恩師的名頭也護不得我一世周全,我確實應當謹言慎行,否則平白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給自己招惹災劫。」

劉琳劍張了張嘴,從沈彥秋的話里听出了許多不甘心,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勸慰。李玄嬰的話雖然說的難听,卻非沒有道理,人與人相處有諸多忌諱,交淺言深是其一,自以為是是其二,這兩者沈彥秋剛才可是全佔了。

他和李玄嬰之間毫無交情可言,相識也不過三兩天時間,就因著勾離謹的緣故跑過去勸慰盛怒之下的李玄嬰,其實心里還是存著我只是好心勸你幾句,你是勾離謹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這個心思,我勸你幾句也是理所應當,卻不知這個行為恰恰就犯了人微言輕交淺言深的忌諱。

倘若他也有金丹七轉的道行,李玄嬰便是盛怒之下也不會說這番話,這是對一個金丹上重修士最起碼得尊重,再加上他哀無心弟子的身份,李玄嬰對他也頗有好感,自然會放他幾分顏面。

打鐵還需自身硬,沒奈何他只有一個過硬的後台,自家的拳頭卻撐不起門面,李玄嬰脾氣上來之後哪里還會顧及這些?

他被李玄嬰罵幾句,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能讓他明白一些修行道中與人相處的道理,和凡人世界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從來都不是你覺得我把你當做兄弟朋友,別人也一定會如此對你,倘若別人對你沒有如此相待,你便覺得委屈甚至傷心不已,哀嘆連連。

實則大可不必。

當付出要求回報必須平等或者盈余時,這個付出的心思已經不純粹了,既然以功利心與人相處,就不能去在意相處之時那些不如意的地方,因為這是必然之事。

沈彥秋倒也拿的起放的下,畢竟他除了郁悶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打也打不過,更不可能反口罵回去,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劉琳劍瞎聊起來,反正他兩個躲在五色屏障之中,也不擔心被戰斗波及,隨他們怎麼打只當看戲就是了。

辛夷子腳踏黃雲凝立半空,知道李玄嬰不會善罷甘休,將阻隔火靈力的五色屏障也撤了去,那些凝成實質的火靈力並沒有立即散化成虛無消失,而是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落下,在空中徐徐消散,李玄嬰張口一吸,火靈碎片便朝他口中匯聚。

「也罷,便由他鬧一場泄泄火氣,否則還真是不好收拾,若是這等小事也要鬧到蕩魔天尊和茯苓子師叔那里,我面上卻是難堪。」

他雖然境界不及李玄嬰,但是築就道基之時年歲頗長,故而心態也比勾離謹沈彥秋等人顯得老練深沉,少了許多年輕人的跳月兌,甚是愛惜羽毛。

他也曾陪同茯苓子去過天皇宮,見識過蕩魔天尊的威儀,心里也是極為欽佩這位殺伐果決的帝君,李玄嬰隸屬天河水軍序列,不能化解和他的矛盾,為今之計也只好讓他舒一舒胸中悶氣,才不至于驚動師叔和真武。

李玄嬰正自控制九龍神火罩吸納火靈,對勾離謹傳音道:「我要同這辛夷子分個勝負,怎地也要打他一頓出氣,袖里乾坤名頭太大,我看他似乎還修煉的葫中日月的法門,只怕一時三刻難分高低,你不必在此等我,且帶著他們兩個先行趕往鳳巢,隨後我自去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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