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天道‧花間派

藍如淚一蹦三跳的跑到沈彥秋旁邊,一雙眼楮眯的只剩兩條縫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幾個來回。蘇姓女子喚藍如淚回去,藍如淚嘴上應承著,腳下卻一動不動,只是不停的抽動著精致的鼻子,臉上的表情愈發變得古怪。

三丈月見她笑的狹促詭異,仿佛不懷好意一般,以為藍如淚越看越覺得沈彥秋合眼,頓時警惕心狂跳,張開雙手擋在沈彥秋前面,護崽的母雞一般盯著藍如淚,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廝打。

蘇姓女子見藍如淚不動,叫道:「囡囡,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回來?」

藍如淚頭也不回的甩甩手,指著那個叫小明的少年,撇著嘴道:「我說蘇姐姐,我都這麼大了,外孫都有了,你咋還叫我囡囡?」

蘇姓女子抿嘴輕笑,道:「好好好,咱們的小公主長大了,都是當姑姥姥的人了呢!听姐姐的話,趕緊回來!」

藍如淚頓時成了苦瓜臉,又不敢對蘇姓女子撒潑,瞥見青年道人站在小明身後,低眉順目的出神發呆,兩只眼楮空洞木然,和邸律車剛才的狀態相比也不分高下,想要沖他發火也實在提不起興趣來。在場的諸人只有小明輩分最低,可小明又是她隔了兩輩的晚輩,卻不好把來撒氣喝罵,心頭愈發的煩躁難耐,眼珠子一轉,便叉著腰趾高氣昂的對沈彥秋叫道:「你就是那個修歡喜禪的婬僧?剛才那一拳打的不爽,快來讓我再打一拳出氣!」

挨一拳沈彥秋倒是不怕,剛才只是太過倉促防備不足,這個叫做藍如淚的少女,真實的實力不過築基中期,便是打上一百拳也傷不了他分毫。之所以一拳的威勢能勝過連道人的打魔碑,只怕她身上有一件威力大的不可思議的法器,千百倍增幅了她的力量。

藍如淚要打他一拳也還罷了,只是這一聲婬僧叫出來,沈彥秋卻只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說什麼也不敢應承。

那邊閉目養神的邸律車身形不動,一晃就站在沈彥秋跟前,雙目中金光閃動,將沈彥秋仔細掃了一遍,很是驚訝的道:「這位道友道門法力和魔門法力都極為凝煉,便是貧僧看來也精純無比。道友身上只有我浮屠的法力甚是微弱,不能和其余兩種相比,然則也極為正宗,原是道浮魔三道同修。」

「道友身上並無歡喜禪的寂滅禪光,浮屠法力雖是微弱,氣息卻浩大純正,不知是得了哪位高僧傳授真義,修的又是哪一部曼陀羅法性?」

沈彥秋苦笑不已,也怕邸律車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將剛才的事情仔細解釋了一遍。

「我與犁耶泥和樓難陀兩位大師都有些交情,也得了他二位許多好處,便是如果聖僧也有一面之緣,大師受難,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理。只是初來南疆人生地不熟的,這才隨口扯了個身份,哪里懂得什麼歡喜禪!」

「曼陀羅尼。」

邸律車合十嘆道:「道友發心在先,成與不成皆是大善功果,難怪兩位師兄都同道友交情不淺,便是如果首座也有面緣前定,道友果然是同我浮屠有緣。」

沈彥秋笑道:「哈哈哈,大師休要拿緣分來唬我!緣既起居無定時,亦既滅度無定時,緣生緣滅哪有什麼緣法?我打不來機鋒,大師如今已然解厄,我這顆心也就放下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打攪各位了。」

藍如淚一把拽住沈彥秋的袖子,便是三丈月以星辰金凰斬布置的防護也沒能攔住,被他輕而易舉的沖進去。

邸律車眉頭一揚,展顏笑道:「緣既起居無定時,亦既滅度無定時……道友這句話,頗合禪理。」

藍如淚死死拽住沈彥秋,也不管邸律車說什麼,大聲叫道:「哎哎,你別急著走啊!我還沒說完吶!你要走也可以,把冷凝泉留下一瓶來……唔,留下一壇,不,兩壇!」

沈彥秋一驚,使了幾次力也甩不掉,只得不動聲色的道:「姑娘說的什麼冷凝泉,不知是何物?」

藍如淚精巧的鼻子可勁兒抽了抽,眨巴眨巴眼楮,忽然一臉驚喜的看著沈彥秋,小碎步跑了過去,笑道:「就是冷凝泉的氣息,方才打你一拳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哼哼,我肯定不會記錯,你是大悲宗的弟子吧!」

沈彥秋聞言又是一驚,忙不迭問道:「你怎地知道?」藍如淚聞出冷凝泉來沈彥秋也還能定得住,只是她突然道破他大悲宗的身份,卻是讓沈彥秋震驚無比。

藍如淚傲嬌的笑道:「你身上有冷凝泉的味道,我如何聞不出來?冷凝泉只有大悲宗淒涼洞才能產出,獨一份兒的寶貝,如何能瞞得了我?」

沈彥秋詫異的道:「你竟然知道冷凝泉?」

冷凝泉是淒涼洞中石筍,受天地元氣滋養孕育,將天地元氣霧化百年汽化百年,再一百年才凝成露水,三百年只得一小瓶,乃是正定心神去焦伏躁的妙品。

哀無心將淒涼洞中冷凝泉的存貨一股腦兒的都給了沈彥秋,總共也不過三五壇。他是個不惜物的,便是半路上踫到寸心門的道人,也舍得給他一瓶,滌蕩陰氣穩固根基,哪里知道冷凝泉的珍貴。

藍如淚笑的越發甜了:「嘿嘿,無心前輩送給阿娘的冷凝泉都被我喝光了,我還想該怎麼去痛苦山找無心前輩再討要一壇呢!」

沈彥秋啞然失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可知道冷凝泉便是三百年只得數滴,五百年也攢不出一瓶來,你可倒好,張嘴就是一壇!」

藍如淚撇撇嘴:「小氣!五百年不行就一千年,一千年不行就一萬年年,我就不信攢不出一壇來!大悲宗開宗無數年月,就是攢出一座小胡泊來也盡夠了,我只討要一壇不算多!」

「看樣子你身上帶著不少嘛!」

藍如淚咽了口口水,晃著沈彥秋的袖子撒嬌:「你可知道我的名字,還是無心前輩給我取的哩!我雖然不是他的弟子,卻也跟入室親傳一般無二,怎會舍不得一壇泉水?」

兩人正說著話,蘇姓女子同青年道人幾個也走了過來,一把拍掉藍如淚的手,將她扯在身後。

方才兩人的談話他們盡都听的清楚,本以為沈彥秋是個中州出身的紈褲,仗著修了一點歡喜禪秘法四處游蕩,幾人都有些看不起,以這廝和婬僧相稱,哪知道幾句話的功夫,這個惹人厭的婬僧突然成了大悲宗的弟子,身份來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蘇姓女子欠身施禮,落落大方的道:「貧道花間派蘇瞳。」指著邸律車道,「這一位是靈鷲山圓覺洞靈柩法師門下,邸律車大師。」又一指一臉木然的青年道人,「這一位是我師弟秦問柳。」又指著少年道,「這一位是曜日城少公子門毅明。」

將幾人一一介紹,這才指著藍如淚道:「這位是國主大人之女,藍如淚。」

沈彥秋見她說的莊重,忙還了一禮:「貧道大悲宗沈彥秋,這是內子三丈月,積雷山摩雲洞電母元君門下。」

雙方各自報出家門,心頭都有些吃驚。

門毅明是曜日城主之子,但也只是在曜日城附近有些用處,出了曜日城的影響範圍也是毫無用處,雖然尊貴卻也算不得什麼。

他叫藍如淚姑姥姥,想必這位城主夫人也是出身花間派,而且還比蘇瞳和藍如淚低了一輩,又外嫁到南疆曜日城,想來也不是嫡系親傳。

邸律車這個大和尚,修的一手好金身,便是一顆舍利也漸漸凝實,過不了多久就能成就初果羅漢,只怕未來成就阿羅漢乃至須菩提果位,也不是不可能。

靈鷲山圓覺洞的靈柩法師,沈彥秋也有一面之緣,當初對戰骨千玨,無論是他的靈柩燈還是大鵬明王,都讓沈彥秋記憶深刻,感嘆浮屠妙法果然名不虛傳,便是如海和尚的雷音獅吼秘法,都沒有靈柩法師的大鵬明王護法神通來的震撼。

當初佘利娜渡劫,如海和尚偕同靈柩法師前來引渡,借著大德舍利的名頭,想要把佘利娜引入浮屠做護法尊神,若非五方天魔降世阻了一阻,骨千玨打開兩界通道將佘利娜帶回幽冥,只怕佘利娜也沒有機會逍遙自在,如今已經成了浮屠的護法尊神。

邸律車是靈柩法師的弟子,一身浮屠金身的神通著實令人側目,再加上一根金剛杵縱橫遮擋,又能喚出帝釋天王,想來這尊帝釋天王護法神就是類似大鵬明王一般的神通,近身戰斗力實在是強悍,便是犁耶泥早就得了初果羅漢尊位,兩人真動起手來,在沈彥秋看來也敵不過邸律車。

修行道的宗門教派數不勝數,便是只有三五人乃至十幾人的團伙,也可成立一個門派開門收徒傳道,更不論大小。城池崇山大川中的中小門派,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怎麼也有數千個之多。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宗門興起,亦有無數宗門毀滅,能像虛空星辰一般永恆不動的,共有一十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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