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眾怒

五星曜日大陣?

那兵士也不多做解釋,只是讓沈彥秋自己選擇如何進城,便轉身回到卡點執勤。沈彥秋還在琢磨這五星曜日大陣,究竟是什麼類型的陣法,三丈月便扯著沈彥秋的袖子連聲叫道:「榕哥哥你快看!」

沈彥秋順著三丈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人群中,正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僧人緩步前行,順著大道向這邊走來。

這僧人體態魁梧面目極是凶悍,偏偏衲衣草鞋甚是樸素,一串一百零八顆指頭大的念珠斜挎肩頭,著半邊肩膀,手臂和肩頭紋滿了浮屠的護法諸天神像,最顯眼的便是一尊三頭六臂的猙獰護法魔神,六只手抓著兩柄金剛短杵、兩柄二尺寬劍,還有兩科大如頭顱的寶珠。

僧人頭頂箍著一個黑黝黝的鐵環,正前方眉心處是浮屠特有的「卍」亦標識,有嬰兒拳頭大小,竟然還在緩緩旋轉。

僧人的手臂上纏著一串念珠,在胸前單掌豎起,另一手握著一柄九尺禪杖,卻是一柄金黃色的長柄金剛杵。

杵是一種法器,同樣也可以當做兵器使用,一般為浮屠僧人最常使用,有長有短形制不一。在浮屠修士手中則兼具法器和神兵的特性,但是被祭煉成法兵的卻不多見。

在浮屠,金剛杵象征著所向無敵、無堅不摧的智慧和真如一體的浮屠法性。它可以斷除各種煩惱、摧毀形形色色障礙修道的惡魔,為浮屠諸尊之持物或瑜伽士修道之法器。

僧人緩步行走,在大道上取一條直線筆直的向前走,人群竟然莫名其妙的自動分開為他讓出道路,絲毫不顯突兀。

只是無論他身前之人正在做什麼,只要他靠近五尺之內,那些人就會自然而然的離開這個範圍做其他的事情,仿佛他身上籠罩著一層無形的氣場,空出一片空間,顯得有些詭異。

沈彥秋皺眉道:「大和尚好強的氣場!只是他這般旁若無人,就不怕惹出事端?況且如此行事和浮屠一貫主張的教義完全不符,真是奇也怪哉!」

浮屠僧人無論是苦行僧還是駐寺僧,多修精、忍、持,也有說忍、持、悟的,都是浮屠修行中修持心性的規與律,若是詳細解讀起來,便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全。若是粗略的說,和道家的清靜無為,儒家的推己及人有些類似,表象都是與人為善、眾生于我無二致。

這僧人能持金剛杵做法器,修行的當是浮屠正統秘傳法門,怎會做出這等近乎橫沖直撞的行為?

南疆的修士大多脾氣火爆,便是普通人也都有一副火燒的性子,倘若有人看不慣這僧人的做派,少不得要鬧出事兒來。

三丈月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拉著沈彥秋的袖子往前湊,也不提進入傳送陣還是過關卡上山。

果不其然,那僧人自顧自的向傳送陣的方向走去,有幾個修士已經注意到他鬧出來的事情,早就施展法力登著,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賊禿一個教訓。

「哼,這賊和尚好生無禮!你若是敢施法推我,我便將分水刺這麼一擋,非給你戳個窟窿出來不可!」

一個面色陰鶩的道人擰著嘴,偷偷在道袍里藏了一根二尺長的尖刺,還特意不著痕跡的湊到僧人前面,但見他臉上閃過一抹靛藍色的光芒,似乎正在施展法力,準備迎接即將撞上來的僧人,以柄分水刺將他捅個對穿!

看他分水刺放置的位置,正在右側腰間偏上一點,這一下若是刺實在了,只怕一把就能攪碎僧人的腎髒。

不少人已經看到了道人的舉動,卻沒一個出言提醒僧人小心,反倒皆叉著手嘴角含著譏諷嘲笑,看這僧人如何應對。

便是看守關卡的兵士,也在高台上兩個修士的示意下,不去安撫哄鬧的人群,只當沒有發現那邊的事情。

「這僧人犯了眾怒了!」

沈彥秋同浮屠的關系還算不錯,拋開大悲宗和浮屠的關系,便是犁耶泥和樓難陀也不說,如今拿波丸被犁耶泥帶回金山寺,又說將他送到大雷音寺世尊如來座下修行八九玄功,他又得了犁耶泥傳授的神境通,怎麼也不能看著這僧人受創。

他正要出言提醒,又瞟見周圍的兵士和修士都目光陰冷,嘴角噙著冷笑,知道這僧人無禮的舉動犯了眾怒,便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抄開大步便迎了上去,準備將僧人攔住。

只是大道上行人眾多,看熱鬧的人一層圍著一層,便是先前被僧人擠開的行人也都一臉憤恨的趕上前來,眾人嘴里不干不淨的罵罵咧咧,叫囂著非要給這個無禮的賊禿一個好看不可。

僧人注視前方,目光空空洞洞,仿佛眼前的一切都無法映射到他的眼楮中去,口中無聲的念誦著浮屠經文,堵在面前的道人和圍堵的行人也視而不見一般。

道人見群情激奮,正是自家大顯身手教訓僧人的好時機,索性站在原地不動,嘿嘿冷笑不止,握緊了分水刺,只待僧人一頭撞將上來,先廢了他的一個腰子再說!

沈彥秋分不開人群,也不敢施展法力將人群擠開,只得用傳音法通知僧人,哪知道那僧人充耳不聞,行進的動作也是絲毫沒有改變。

沈彥秋並不擔心僧人的安危,他雖然看不透這僧人修為如何,但是像他這般行事還能活到現在,修為肯定不會差了,只是現如今無論是守門的兵士還是過路的修士,都一門心思的要教訓他,倘若惹了城里的高手出來,豈不是壞了南疆和浮屠的關系?

雖不知南疆和浮屠之間有沒有什麼往來的關系,但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

僧人對沈彥秋的提醒不理不睬,就這般直直的撞在道人身上,剛一接觸道人便心頭大喜,牟足氣力將分水刺狠狠向後一捅,感受到刺破衲衣的順暢感,頓時又加了幾分力氣上去。

「叮!」,「 !」

兩聲脆響一前一後響起,卻是道人的分水刺捅在僧人身上,像是刺中了寺廟中的銅鐘一般,發出一聲脆響,隨即便覺一股大力向前推進,來不及收回分水刺,便被那股力道將分水刺的尖頭折斷!

道人所料不及頓時腳下一個踉蹌,慌忙穩住身子將沒了尖頭的分水刺再次一挺,透過道袍的無鋒分水刺上幽藍一片,道人的法力化成一個高速旋轉的尖刺,順著分水刺狠狠刺將過去!

又是一聲脆響,卻比剛剛那聲還要響亮幾分,清脆的叮咚聲變成了震顫的嗡鳴,真就像是巨槌捶擊銅鐘的聲響!

道人承受不住反震的力道,手中的分水刺頓時斷作三五截,他虎口裂開一道寸許長的傷口,鮮血淋灕。

若不是他往前疾沖幾步撞進人群,卸去了這股力道,只怕非得跌個嘴搶地狗啃泥不可。便這般也被他撞翻了三五人,竟被他撞得斷了兩根肋骨,折了臂膀腫了胸口,一個個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嘶!」

頓時就是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我沒看錯吧,閻真人的分水刺直接被崩成了破爛?」

「你看錯個屁!你當我們這些人都眼瞎了不成?這禿子是到底哪里來的,真是個硬茬子,竟然連閻真人的分水刺都能擋住!」

「何止是擋住了,這禿子連手都沒動,就憑著血肉之軀把分水刺給毀了!娘的,這下可是打了咱南疆人的臉了!」

道人听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卻也沒人去管那幾個受傷的圍觀者,道人簡直羞的無地自容,頓時一口老血噴出來,道袍一撩抽出兩柄一模一樣的分水刺,腳步一點轉身便朝僧人殺去。

高台上守著門戶的兩個修士,其中一個屈指一彈,一道無形的氣勁打在閻真人背心位置,便見天空中突然閃過一縷紅光射入閻真人體內,在他身上浮現出一層若有若無的貼身防護罩。

見曜日城的高手相助閻真人,沈彥秋也嘆道:「這僧人好強橫的金身!只怕這閻真人得了他人相助,也討不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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