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各安天命

徐沐白不是楊宇軒之敵,沈彥秋很擔心他再去找楊宇軒尋仇。楊宇軒在灌江口潛修這麼多年,以神仙道的身份和妖族乃至龍族都有交往,或許早就突破了神嬰的關口,進階六劫出竅,元神出入青冥,能遨游太空。徐沐白縱然是破而後立修為大漲,只怕仍不是楊宇軒的對手。

雷震霄高坐九霄比古天帝,號上聖雷帝天尊,下界也有他的廟宇,供奉他的金身,享受的香火供奉,可無論規模還是信眾都比不上楊宇軒這個外甥,灌江口顯聖二郎真君。

不過這事兒他不能開口,也沒有理由開口。

所謂神仙也是人來做,他們這些苦苦追尋仙道的修士,起身也都是最普通的生靈,逃不過也躲不開七情六欲。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一個活人?徐沐白的脾氣再好,要說他對楊宇軒不懷恨在心,沈彥秋怎麼也是不信的。

唉,只能等見了趙前輩,求他老人家規勸一二吧。

將此事從腦海拋開,沈彥秋將三丈月介紹給徐沐白和淳于瓊認識,徐沐白還好說,只是悠然品茶,淳于瓊驚訝的道:「你是電母元君門下?」

三丈月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沈彥秋身旁,真似個乖巧听話的小媳婦一般。淳于瓊見她修為平常,只是一身法力雷火交加,還暗自猜測了一番,此時听沈彥秋言明身份,雖然已經有了幾分把握,還是忍不住吃驚。

電母元君的身份特殊,非但和雷帝天尊以及大力魔王有些糾葛,便是平頂山蓮花洞的兩位妖王,都是她的干女兒。這些年一直都在摩雲洞潛修,從來不在修行道走動,誰也不曾想到她竟然不聲不響的成就神嬰,進入元神境界。

論身份地位,淳于瓊不低了她,只是丟雷老姆身份神秘特殊,又是極老一輩的金丹修士,淳于瓊剛剛進入金丹期時,丟雷老姆就是金丹上重的修為了,怎麼著也算的是前輩。如今她修成元神,這一聲電母元君的尊稱,叫起來也不丟了身份。

諸法之中雷法最大,丟雷老姆修的是地龍雷火,乃是負陰抱陽的正象,佔了一個坤字,她成就元神,不亞于一個得道多年的神嬰修士,比得上六劫出竅,淳于瓊一番禮敬,叫一聲電母元君,也沒有心里不平衡之處。

三丈月听淳于瓊尊稱恩師,自不敢怠慢,起身盈盈一禮:「正是家師。」

徐沐白問道:「方才听彥秋說你自拿波山來,敢問令尊大名?」

徐沐白和沈彥秋的關系比得上爺倆師徒,三丈月愈加恭敬,答道:「家父是拿波滕。」

「原來是山主家的公主。」

拿波滕是拿波山主,拿波遜是拿波山掌宗,他二人地位相等不分高低,一個總攬拿波山一個掌管宗族,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分工不同。

拿波山也曾是妖族的大族,自第一任族長竇天兔之後,也是高手輩出,在修行道也曾闖下偌大的名號,便是元魔山妖族祖庭,也頗多禮敬。直至太房虛橫空出世橫掃拿波山,又在外闖蕩多年,取了拿波兔一族第一高手的名號,拿波山的地位更是拔地而起,儼然成為妖族新星。

結果太房虛在成就神嬰之際突然投入神仙道,並斷絕了和拿波山的關系,拿波山便再也沒有出過元神境界的高手,從此在修行道沒落。

徐沐白在鎮魔殿值守,但凡是神仙道捉拿的妖魔皆關押在鎮魔殿,太房虛乃是十二元辰之一,掌太沖之元,又是二八戰將四日星君之一,執東方星位,捉拿邪魔乃是職責所在。往常押解之時徐沐白也曾見過幾他次,只是那時他身份低微,太房虛自然不會關注他。

神仙道高手如雲,太房虛位列十二元辰和二八戰將雙重身份,實力也只在中等又中的層次,徐沐白只草草見過幾次,並沒有太深的印象。

徐沐白知道太房虛是拿波山兔族的恥辱,便沒有提及,而是問道:「方才听公主說起,如今積雷山地龍翻身,摩雲洞漿火沸騰,電母元君遣散了一種門人弟子,只身一人鎮壓地火?」

三丈月道:「確實如此。本是阿姆安排我去青丘,或去蓮花洞尋兩位姐姐,只是我和榕哥哥分別多年,所以才……」

徐沐白笑道:「公主深情,貧道也是欽佩不已。彥秋,你要好生珍惜,切不可慢待了公主。」

沈彥秋還沒說話,三丈月便紅著臉小聲說道:「榕哥哥待我極好,從來不曾慢待過,多謝前輩關心。」

徐沐白哈哈笑道:「彥秋有福,能得公主傾心是他的福分!只是他情緣太深,非但有公主你,還有鶴族的公主,參天城的香芸公主,便是阿修羅的公主也有,只怕難以把控,情緣成了情劫啊!」

三丈月連忙擺手:「不會的不會的,星恫姐姐和恬兒姐姐都很好的!還有香芸公主殿下,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不過她是大王親口許下的……」

她一出山就進了參天城,見識過袁無極打殺牛伏魁的手段,又被安排到袁露凝的宮中服侍,故而一直以侍女自居,稱袁無極為大王,袁露凝為公主,直到現在也不曾改口。

徐沐白愛她天真無邪,越看越是歡喜,笑道:「公主純仁。」

淳于瓊也夸贊了幾句,三丈月哪里經過這種陣仗,只羞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幾人說說笑笑說了幾句閑話,沈彥秋心急于徐無城的變化,便問起徐沐白,徐無城門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有幽冥界的氣息。

徐沐白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南海海眼震蕩,幽冥血河漸枯,這兩者可確有其事?」

沈彥秋想了想,道:「海眼震動乃是鯊齒衛莊親口所言,血河即將枯萎也是恬兒所說,我沒有親眼見過。不過衛莊和傅青峰相交莫逆,有過命的情誼,應當不會騙他。血河漸枯之事乃是血河祖師感應得來,佘利娜和恬兒多次提及,想來也做不了假。」

淳于瓊和徐沐白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多了一抹凝重。

淳于瓊一拍大腿道:「看來這事兒,非得請教趙前輩不可了!」

徐沐白嘆道:「恩師閉關,已經封閉了麻元宮洞天,便是我也進不去。你若是早來兩日,或許還能面見恩師,如今我卻也無計可施。」

淳于瓊沮喪的道:「星雪一回山我便全速趕來,可還是沒能趕在趙前輩閉關之前抵達,看來這也是天意。」

徐沐白道:「如今恩師閉關,只怕簡師親至也開不了麻元宮的大門。不過南海海眼震蕩,幽冥血河漸枯,積雷山地龍翻身這幾件事,也足以說明許多問題。再加上之前魔山以大祭之名,欲行開啟開皇封印之事,結果折了天刀門主和長老莫青陽兩位,依貧道愚見,只怕出問題的,遠不只是這幾個地方,淳于道友還是盡早趕回金雞嶺,將此事報知簡師,早做防範。」

金雞嶺地處特殊,和黃花觀離得也不是很遠,黃花觀是妖魔道四宗之一,又和自在魔宮結了盟約,仍舊奉元魔山為妖族祖庭,行左右逢源之機宜,未必不會趁機報天雞老人戰敗黃花祖師的恥辱。

淳于瓊點頭道:「徐道兄說的是,那我就不耽擱了,這便回山去。若是趙前輩出關了,還請徐道兄幫忙問問,傳個消息給我。」

「淳于道友放心,貧道必定第一時間給你傳訊。」

徐沐白起身相送,又道:「只是恩師閉關向來沒有定數,或許是三五年,亦或許是三五百年,貧道也不敢確定。」

淳于瓊早听說趙正陽酷愛閉關,聞言只得苦笑道:「倘若真是你我猜測那般,只怕趙前輩這個關坐不安穩,也要提早出關應對。罷了罷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縱是金雞嶺守正闢邪,我不過一顆丹丸,螻蟻一般的修為,也輪不到我操這個閑心!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告辭!」

言罷將身一抖,仿佛一顆火紅的太陽升空,隱隱有雞鳴之聲,化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眨眼不見去向。

沈彥秋頭皮都麻了。

淳于瓊雖然打扮土樸,面貌也和老農一般無二,卻也是成了名的大修士,金丹七轉的修為,便是那些靠服食立嬰丹、神嬰丹成就元神的修士,手底下沒有一兩手拿手的看家神通,輕易也勝他不得。

他剛才的話雖說豪氣,卻也難掩無能為力的窘迫,將自家比作區區丹丸,可謂是滿月復的無奈心酸。沈彥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遠古封魔榜降世以及一千七百紅塵殺劫。

三千六百魔星,實際上乃是按照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合三千六百五十位星神之位。然則魔星位並不是以修為劃分,而是以命、運、緣三才定論,或許一個金丹九轉的修士身死道消真靈隕滅,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卻得了至尊至貴的星位。修行道的修士多如牛毛,想要佔一個魔星位,不過萬分之一的機會。築基修士如何?金丹修士如何?連淳于瓊這樣的大修士都自比螻蟻,余者何足道哉?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士也不過是具備了超凡能力的凡人,在天道的掌控之下,和普通的凡人並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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