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陰魔望天朔

此時臨近丘流,這些在南海流竄的魔道修士,大部分都知道丘流三公主的真實身份,自然也明白她們背後幽冥鬼道和血河這兩尊龐然大物,所以他們出手劫掠之時,都會提前做好功夫準備,輕易不會對付丘流國的修士。

佘利娜真想蕩平南海魔修,亦不過稍稍有些吃力,只是這些魔道修士雖然已經被逐出師門,或者叛門而出,可是一旦打上某個門派的烙印,這一生一世都難以徹底清除。修行道有一句話,本門的弟子就算是叛徒,或者被逐出師門的逆徒,也只有我們能夠發落,旁人若是行越俎代庖之事,就要看夠不夠這個資格了。

有鬼皇和血河祖師在,幽冥鬼道自然有這個資格,普天之下也沒有人會說鬼皇沒有這個資格。但若是因為幾個被逐出師門的弟子,從而開罪了元魔山或者自在魔宮,破壞了互相之間維持的微妙關系,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的愚蠢舉動,佘利娜身為阿修羅公主,幽冥鬼皇的義女,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故而佘利娜她們也只是布置了靖海軍和王庭供奉,在丘流附近巡視,保證那些小宗門的安全,再往外圍去,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此處離佘利娜渡劫之地不遠,卻還沒有達到靖海軍巡邏的範圍,像當日和佘利娜爭奪天魔舍利的燕敦煌,這等上重魔帥境界的大高手,等同于道家七轉浮屠初果羅漢之人,在修行道已經可以用宗師二字來敬稱了。

當日在徐無城,羅納爾同沈彥秋介紹鳥山鳴桐時,說他是金雞嶺的大宗,正是由此而來。

這操網之人修為不弱,方天震全力爆發都沒能討得好處,至少也有築基後期或是圓滿的實力。直到沈彥秋出手,她雖然抵不住太陰炫光鏡的沖撞,卻也不過是一時不慎把持不住,就連太陰炫光鏡都無法照出她的身形,可見身上必然有一件極為高明的隱身法器,而且極有可能修為在築基之上,達到了金丹期。

而這張大網血氣彌漫,魔火蒸騰,這是標準的魔道手段,這人便該是妖魔道的修士,一尊魔帥。

憑沈彥秋的實力,自然也能稱一聲道門真人,他估模著和這人的實力,應該在相仿佛之間,甚至還略高一些。

一個魔丹初重的魔帥,沈彥秋自然不會畏懼,怕只怕如今他們孤立無援,若是再竄出來一個類似燕敦煌這般,魔帥上重的宗師高手,除了搬出哀無心和凌懷栩的名頭,等著束手就擒之外,真的就別無他法了。

「我只詐你一詐,便露出了馬腳!」

那人卻不現身,只把大網化成的網帕在空中顫動,發出聲響:「這遁法雖然是天一道的凌虛渡,可剛剛那條冰河以及那一面鏡子,可不是天一道的功夫!」

「天一道在我丘流管轄之內,是登名在冊的正規門派,所有門人都有備注在靖海軍部,卻沒有一個會用寒冰道法的!」

她的聲音用法力修改,仿佛金鐵交鳴一般嗡嗡作響,根本無法分辨出原本的音色,只是剛才那一聲驚呼異常清脆,想是事發突然沒有來得及改變,這才讓沈彥秋推斷是女子的身份。

只是她張口丘流閉口靖海軍,難不成是靖海軍或者王庭供奉的修士不成?

想起之前還有一枚靖海軍給予的身份令牌,沈彥秋忙取了出來,將方天震那枚魔劍門親傳弟子的身份令牌一道,望空一丟,兩枚令牌便一左一右懸浮,一個放射碧粼粼的藍光,一個閃耀著森森劍氣。

「我們是魔山派魔劍門的弟子,同天一道的傅青峰前輩有些交情,這凌虛渡的遁法乃是由他傳授。」

「這枚靖海軍的身份令牌卻是做不得假,姑娘自可一辯真偽!」

「哼!」

那人冷哼一聲,語氣有些惱怒:「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話音未落,血色大網重新張開,放出吸力定住雲頭,三道百丈血色刀光驟然出現,自虛空中狠狠犁過,一下子就把兩枚令牌崩飛,向三人犁了過來。

沈彥秋不知道哪里說錯了話,竟然瞬間惹怒了她,不過由不得他多想,三道刀光已然欺到面前,隔著北極神光劍的五彩雲霞,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血腥味仍舊撲面而來,又腥又甜的讓人有些眩暈之感,便是目光也有些模糊。

沈彥秋驚駭不已,忙揮手扯著五彩雲霞一刷,晃身躲過刀光,渾身法力涌動沖刷一遍,這才祛除那股惡心的煩悶感。

這三道刀光甚是靈動,一擊不中頓時換過方向,追著沈彥秋斬擊。刀光在空中縱橫交錯,順著血色大網的邊緣重新交織出一張更大的網來。

這張網沒有開口,仿佛一顆巨大的血球漂浮在空中,將沈彥秋的雲頭完全裹在其中,刀光散化成千萬道四處亂竄,只有三柄一尺長的猩紅短刀佔住三才位置,分化無窮刀光。

「姑娘欺人太甚矣!那就休怪貧道無理了!」

凌虛渡是水系功法,沈彥秋要維持雲頭遁走躲避,就不便使用炎魔道的神通應對,北極神光劍鋪展的五彩雲霞,用來遮擋致幻的血腥氣,便把太陰炫光鏡重又頂在頭頂,八極凍氣舞動起來好似八條鞭子瘋狂)抽打,每一擊都打碎一大片刀光,只是無窮刀光太過密集,幾乎濃郁如水一般粘稠,三柄短刀催生刀光的速度也迅捷無比,遂滅遂生。

他的大半精力都在維持雲頭上,放出太陰炫光鏡和北極神光劍之後,便已經微微覺著有些吃力,雖然還能控制幾門神通術法,但是威力便要打個折扣。

這人道行與他相若,鶴星恫和方天震便無從幫手,他還要十分注意,五彩雲霞不要被刀光血氣沖破,遁光的速度便慢了一絲,要不是五彩雲霞護的嚴實,八極凍氣將刀光盡數阻擋在外,他也不敢保證凌虛渡的雲頭能否阻擋血氣入侵。

那人有了剛才的經驗,生怕大網再次被子午寒潮頂翻,便多用了幾分力氣,又把三柄短刀佔據三才位置,正坐在網結前方,任子午寒潮的寒氣光柱如何沖撞,都不能沖開分毫。

又抽出千百道網線織成夜叉惡鬼、修羅骨獸等形象,一個個張牙舞爪擎著魔火鋼叉、白骨鋸刀,或持幡或揚旗,如同軍隊一般分成八隊,各自追著一道凍氣捉對廝殺。

更有一頭六翼飛天夜叉王,面目猙獰狼目鳥啄,一手持五鬼攢首錘一手捉幽魂白骨鑿,正定在血色短刀中央,將錘鑿上下交擊對著沈彥秋一磕,便有一道血色雷霆落下,轟在五彩雲霞之上。

十方凍魔道的神通當中,北極神光劍主攻,太陰炫光鏡主守,而五彩雲霞只是北極神光劍的一重變化,模擬北極極光的浮光掠影,鋪就一道光幕,卻是經受不住血雷轟擊,霞光一陣蕩漾,幾欲破裂!

沈彥秋頂著太陰炫光鏡,弓箭流矢概不能近身,都被寒潮一掃而光,卻也躲不開血雷的轟擊。雷電本是光屬,速度無可比擬,縱然是法力弄得雷霆,也不是凌虛渡這樣的遁法能夠躲避。沈彥秋便索性不躲,只把太陰炫光鏡撐開定在頭頂,將一柱寒潮沖刷自身,將難纏的雷霆逼開,趁著寒潮和八極凍氣護身之機,這才抽出功夫抖手丟出水火鋒。

水火鋒是他手中最強的兵器,而且用起來得心應手,遠比御使千機帶要順暢的多。千機帶里面的真靈烙印雖然早就被徐沐白收回,但是他運用起來一直都有一種隱晦的滯澀之感,仿佛千機帶從來不曾認同他這個主人,特別是龜心四劍練出的法力被十方魔道化解之後,這種感覺越發變得強烈。

非到緊要關頭,性命攸關之處,沈彥秋一般都不會使用千機帶,就連平日里也是任由它懸掛在紫府小世界之內,和天河虛影化成的星河交融在一處,讓小世界慢慢的祭煉它,如今到手數年,還不曾將第一重祭煉完全,使用起來自然不順手,更不用提激發「流砂河」的變化了。

倒是這對兒水火鋒,真不虧了法兵的名頭,非但運用起來得心應手,便是祭煉起來也是順暢無比,早被他祭煉完全,哪里還有什麼一重二重的分別,便連一絲障礙也無,早被沈彥秋將真靈種子種下,整日里都放在神宮大殿內溫養。

沈彥秋有心將水火鋒跟隨自己的道行修為一道,將來成就神嬰進階元神五道之時,經過九重雷劫洗禮,用法有元靈的神通點化成本命法寶。

水火鋒賣相極佳,一出手就是一道赤紅一道蔚藍,便似一簇烈焰一團海水一般相互圍繞,在血色大網愈發收縮的空間內拉扯出長長的軌跡,軌跡上每一個節點都重新化成一對兒水火鋒,將夜叉惡鬼骷髏骨獸一掃而空,游魚一般向夜叉王匯聚而去!

夜叉王六翼一張,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卻被水火鋒狠狠一沖,三柄血色短刀叮叮當當的被沖散,好在這三柄短刀質量上乘,沒有被水火鋒破障之能損毀,卻佔不住三才位置,將網結漏了出來。

沈彥秋將水火鋒對著網結沖去,被夜叉王以雷霆攔截,隨即不待夜叉王再次釋放雷霆,抖手飛出三道九陰白骨爪,一把將血色短刀撈在手中,以水火鋒抵住夜叉王,將背脊一挺,順著脊柱大龍沖出一柄冰晶長槍,狠狠一圈砸在槍尾,發出一聲龍吟般的脆響,轟隆隆帶著子午寒潮和八極凍氣朝網結刺去!

這支冰晶長槍有丈二長短,槍桿上纏著兩條交頭剪尾的冰蛟,蛟口咬著三尺槍尖,槍尖被蛟舌纏繞,只露出尖端一點寒芒來,蛟須化作瀝血長纓,獠牙化成兩支短刃,似槍非槍似戟非戟,好似一柄三尖兩刃槍。

這柄冰晶長槍,正是沈彥秋自十方凍魔道中領悟的新神通,陰魔望天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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