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道然

飛龍子是在場之人修為境界最高的,自然也知道水火不相容的道理,壓根也沒想到沈彥秋真的能夠水火同修,還能達到築基後期的境界。

令合陽是他的弟子,如今也是築基後期的境界,卻已經快一百歲的年紀。他感應沈彥秋的氣息,發現也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就是那個面目可憎的小胖子,雖然只有先天真氣的境界,可觀其骨齡面相,實則年紀比沈彥秋還小一些,一身真氣已經趨近圓滿,以魔劍門的資源,築就道基是板上釘釘之事。

令合陽來衍山開設別府,是飛龍子一手促成,為的就是給自己修行進階提供資源。他雖然不理常事,可這件事也是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掌握在自己手中,輕易舍棄不得。

衍山郡範圍不小,可以搜掠的資源只供給自己使用,算得上一比不小的數目。既然衍山不能舍棄,只好把令合陽舍了。

徒弟沒了還可以再收,反正他門下弟子眾多,也不缺這一個。若是辛辛苦苦到手的衍山沒了,再想找一座,可不是那麼簡單了。

令合陽精神幾近崩潰,怎麼也沒想到這十二具冰魔手之內封印的法力,是出自沈彥秋之手,更沒有想到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牽扯到大悲宗和徐無城去。

沈彥秋射出一道北極神光劍和一道玄陰)洞冥指,只是為了讓飛龍子印證一下,是否和冰魔手里面的法力同出一源。

飛龍子稍加感應,揮手把十二具冰魔手粉碎,長長嘆了口氣。

方天震叫道:「哎我說,那可是證據!你怎麼給毀了?就是毀了也不打緊,你不是說要上告神仙道主持公道嗎?咱們這麼多人作證,任你巧舌如簧也沒用!」

飛龍子從現身到現在,一直擺著一張死人臉,就是說話也是盡量簡潔明了,如何稱得上巧舌如簧這幾個字?

要不是感應到金城和戴倧在一旁窺視,就是沈彥秋他們幾個身份背景再大,憑他的脾氣也敢一把都打殺了,再抹除一切痕跡。

飛龍子的脾性,令合陽比誰都清楚。

就在飛龍子粉碎冰魔手的同時,令合陽雙翅一震電射出去,眨眼就飛出數百丈開外。

誰都沒想到令合陽如此機警,已然猜到飛龍子的打算,竟然燃燒法力逃跑。星辰金凰斬速度無與倫比,就是飛龍子有金丹期的道行也追之不上。

令合陽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壯著膽子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搏一搏。

這幾個人里面,只有鶴星恫天生靈羽速度最快,可是她一心只掛著沈彥秋,修為也比不上令合陽,莫說她沒想去追,就是想追也追不上,追上了也不是對手。

眼看著一線紫光快要消失,眾人皆一籌莫展之際,一張碩大的金色符忽然攔在紫光之前,一把將令合陽裹將進去,符上的符文脈絡流轉不休,宛如一座金燦燦的牢籠,牢牢地把令合陽困住,任他左沖右突振翅劈砍也無濟于事。

「又一尊金丹高手!」

星辰金凰斬本是飛龍子所賜,如何御使自然比令合陽更加純熟。就算令合陽飛出數十里開外,飛龍子也能憑借之前種在星辰金凰斬里面的神識種子,將令合陽拘回來。

只是令合陽如果真能逃出去,保住一條性命,他自然也樂見其成。故而令合陽發動星辰金凰斬之時,他也故作反應不及,讓他化光逃遁。

若是令合陽逃了去,這下里死無對證,他也就可以隨便應付幾句,抽身而退。等沈彥秋這些人走了,再把衍山牢牢抓在手里就是。

他日本座成就元神,再讓你們好看!

飛龍子如是想到。

有了這般打算,他才遲遲不肯將三丈月交給沈彥秋。沈彥秋也怕飛龍子暗下黑手再傷了三丈月,也沒有急切的同他索要,本擬先料理了令合陽,再借機要回三丈月,也根本沒有料到會橫生變故。

眾人各懷心思,齊齊轉頭看去。

困住令合陽的符陣法緩緩縮小,好似一個金光閃閃的鳥籠子一般,上面流動著扭曲的電弧,不停的閃爍著奇異的符文字,被一個白紗遮面的高挑女子托在手中,悠悠的飛了過來。

這女子身材修長高挑,一手撐著一把艷紅色的紙傘,一手托著符法陣,一身淡綠色的修身長裙隨風飄舞,雖然以白紗遮住面目,可那股出塵月兌俗的氣息,任誰一眼看過去也知道是個絕世的美人。

「安道然見過各位道友。」

綠衣女子微微欠身,聲如黃鶯婉轉。

這時眾人才看清,安道然手中的紅傘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符文字,似乎整把傘連帶著傘骨傘柄,都是由符構成。

十八只傘骨末端,各自垂著一個小指頭大的墨綠色鈴鐺。

乍一看這柄似法器非法器的紅傘,和金丹前期修士的丹元本,相天羅寶傘,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令合陽縮成一掌高的小人兒,無力的坐在囚籠之中,一臉死灰。

沈彥秋施了一禮笑道:「多謝姑娘出手,才沒讓這賊子走月兌。」

「若非他殘害百姓祭煉法器,小女子本不願意現身。」

安道然淡淡的道:「道友雖說是因為入了魔障才驚擾了郡中百姓,但修行道有修行道的規矩,這件事道友也月兌不得干系。」

「衍山平靜了幾百年,卻因為諸位道友的緣故,重又陷入修行道的漩渦之中,實在是無妄之災。」

她伸手一指城門外,那些伸長了脖子觀望的百姓。

「他們何其無辜?」

沈彥秋尷尬的笑了笑,倒是方天震催促著拿波丸靠近,笑呵呵的道:「姐姐此言差矣!您剛才也說了,修行道有修行道的規矩!這偌大的修行道,諸天萬界之中,試想除了釋迦二聖的極樂世界和琉璃領土,哪里還有真正安寧之處?」

「就算心真宗沒有在衍山開闢別府,難道就沒有肺真宗肝真宗來嗎?修行道並非一成不變,衍山想要真正的變成樂土,若是不依附于修士宗門,根本不可能。」

「雷子!」

沈彥秋喊了方天震一身,對著飛龍子躬身一禮。

「軍主何時教過我們推卸責任?此時雖非因我而起,確實與我月兌不開干系。安道友所言不差,只是事已至此,再來分辨也無用處,我只想問一問兩位道友,接下來做何打算?」

「飛龍子道友听我一言,就算貧道和月兒沒有任何瓜葛,但她是丟雷老姆的血裔卻是事實,道友就算不為自己打算,難道也不為自己的宗門想一想嗎?就是老姆不出手,光是拿波山的手段,只怕貴宗也不好應付。」

「貧道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月兒平安,道友自行斟酌。」

復又對安道然道:「該說的方才我兄弟也說了,貧道便不贅述。吾聞浮屠不三宿空桑,想來安道友也是在衍山潛修,有了感情。只是以道友的修為,想要護持一城之地,若無宗門相靠,只怕也有些力孤。」

他指著囚籠里的令合陽道:「這位道友以生人祭煉法器之事,若非今日被貧道說破,只怕道友也不知情。」

安道然點頭。

「貧道有一拙策,請二位品評。」

飛龍子冷哼一聲遁龍樁一收,把三丈月推了過去,沈彥秋慌忙抱在懷里,取出幾粒固本培元的丹藥,三丈月昏死過去無力吞服,沈彥秋也顧不得身旁這些人,含在口中嘴對著嘴給它渡了過去。

飛龍子道:「你們都家大業大,心真宗惹不起!但心真宗也不怕你們報復,若是以大悲宗或是積雷山相迫,貧道也舍得這一身皮肉跟修為分個生死就是!」

安道然接口道:「道友有何良策,不妨先說來听听。」

沈彥秋道:「事情的原委,飛龍子道友業以清楚,莫說貴宗弟子不是我月兒所害,諸位為了一個公道將我月兒囚禁,連她的根基都給廢除了去!那六人得了貧道的法力,卻被這廝斬斷雙手害了性命,貧道有這番因果在,又該如何呢?」

他搖頭一笑:「說起因果,倒是讓貧道想起了如果聖僧。他曾說貧道與浮屠有緣,今日貧道就學一學浮屠的做派,和飛龍子道友打個商量。」

「浮屠教義以生殺生為孽,護生為貴。逝者已矣,生者善者。貧道願代那六位朋友化解這段因果,請安道友饒飛龍子道友的弟子一條性命,許心真宗設置別府,護佑衍山。」

「貧道也保證無論是我大悲宗,還是積雷山,都不會找心真宗的麻煩。不知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飛龍子道:「此言當真。」

沈彥秋笑道:「道友若不信,貧道可對天道起誓,絕無虛言。」

安道然沉默了一會兒,也將囚籠散去,對飛龍子和沈彥秋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道友的罪責這位月兒姑娘已經替你受了,可是這位道友害了許多平民百姓,就算小女子不取他性命,卻也不能就此作罷。」

令合陽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峰回路轉還有活命的機會,忙凌空跪在飛龍子腳下,重重的磕頭不止。

「師尊饒命!」

沈彥秋對安道然道:「且看飛龍子道友如何打算,畢竟心真宗別府已成,這里已經算是心真宗治下,少不得有人坐鎮。」

飛龍子取出遁龍樁往空一撒,令合陽便被三枚金環拘住,兩只飛鉤左右一扣將他琵琶骨鎖住,封印了修為,又從金柱底下燒起一團烈火,將令合陽裹住。

令合陽烈火焚身渾身抽搐,硬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貧道不通俗世,這座別府也要我這孽徒打理,不好廢他修為。便讓他在貧道遁龍樁上服刑七日,償還因果。」

飛龍子伸手虛握,一陣金屬踫撞響起,令合陽含腰塌背弓起身子,星辰金凰斬從他背後的扇骨中緩緩抽離。

飛龍子托著縮成一顆紫色光球的星辰金凰斬,抹去自己的神識烙印,遞給沈彥秋。

「服刑七日難抵罪狀,貧道願以這具星辰金凰斬相賠,道友務必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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